“放了這個孩子,讓我做你們的人質。”
無比清甜的嗓音從她口里冒出,那輕松的語氣仿佛在跟人拉家常似的。
幾個殺手對視一眼,沒有動。他們不知道安可可的身份,資料上只有關于這個孩子的寥寥數語。
他們這一次來,早就打算好了兵分兩路。四個人去暗殺陸聿城,三個人去挾持這個孩子。
哪怕沒殺掉陸聿城,只要有孩子在手,他們就什么都不怕。然而眼下去突然冒出來一個女人,說要當他們的人質。笑話,人質是這么好當的嗎?
安可可淺淺一笑,“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就是這個孩子的母親。五年前我跟陸聿城鬧分手,賭氣離開了他。五年后我又帶著孩子回來了,他答應要娶我,也會給孩子一個名分。其實想一想,一個才四歲的孩子,死了就死了。但我不同,我是陸聿城今生唯一的愛人,有我做人質,他絕對不敢動你們一根汗毛。”
這女人……
陸聿城黑眸驟然鎖緊,緊盯著她風輕云淡的背影,心里像有一團火在燒。說不清是因為她隨口瞎謅讓人生氣,還是因為她不管不顧魯莽行事讓他不悅。
聽她這么一說,對方有些動搖,過了幾秒,有人試探著問:“為什么我們沒查到你的資料?你別不是在騙我?”
當然是在騙你們這群二傻子啊。
安可可笑瞇瞇,心里已經有了數。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扭過頭,沖陸聿城道:“陸聿城,你總說我是你最愛的女人,我今天就要看看,如果我被人挾持了,你會不會為我放棄什么?”
男人目光攝人地盯著她,薄唇輕掀,嗓音沉冷:“回來,別胡鬧!”
有了他這句話,對方才終于相信了一大半——安可可或許真是他心愛的女人。
孩子沒了可以再生,但女人如果沒了……
殺手們看向他們的老大,過了好一會兒,老大終于做出了決定。
“你先過來,我再放這個孩子過去!”
安可可淡定地負起雙手,站得筆直,嬌艷的臉蛋姣好動人,連嬌嗔都像是一副畫。
“我可不信你們,萬一你們耍賴,我兒子不就更危險了?”
對方老大眼里掠過一絲陰暗,盯著她婀娜出色的身段,狠狠地獰笑了聲,“那你就別要這個兒子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要救你的兒子,就自己過來換。”
“那我不救了。”
安可可接話極快,話音才落下,她就轉頭準備走回去。
陸聿城往前一步,幽深晦暗的瞳仁里倒映著她嬌小纖瘦的身子,喉結無意識地滾動了一下。
“等等!”
對方老大發覺陸聿城的異樣,立刻改了主意,“你過來的同時,我放這個孩子回去,怎么樣?”
安可可停下腳步,她正好面對著陸聿城。
二人隔空對視了一眼,安可可彎了彎唇角,朝他做了個口型:“救堂堂。”
陸聿城說不清那是種什么樣的感受,只覺得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目光緊接著縮緊了幾分,眼底深處漸漸溢出濃烈的戾氣殺意。
“好,你現在就放開他。”
安可可已經轉身,朝那些人走了過去。
緊扣住堂堂的男人松開手,用力推了下孩子的背,差點推得堂堂摔跤。
“你干什么?!”
安可可柳眉倒豎,下意識想往堂堂的方向走,腳下忽然炸響了一聲。
她耳朵里嗡嗡一片,好半晌才明白過來,那是木倉的聲音。
“不準朝那邊走,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死你兒子!”
說著,對方已經把木倉口對準了堂堂。安可可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毫不猶豫地快步朝他們走去。
見到這一幕,陸聿城的眼幾乎要被刺疼。
堂堂一貫鎮定的小臉上掛滿了淚,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的媽媽為了救他,勇敢地把他從這些壞人手上換了出來。
一路跌跌撞撞,他幾乎是哭著撞進了陸聿城的懷里。
那廂,幾人已經挾持著安可可在撤退了。
堂堂哇哇大哭,小手緊握成拳,拼命捶打著陸聿城的肩膀,“你怎么現在才來?你這個壞蛋,總是在我和老媽需要你的時候躲起來,這下老媽要因為你的軟弱被抓走了,我恨你!我恨你啊!”
陸聿城半蹲在他面前,寬大的手掌緊緊把他的腦袋按在胸膛上,長臂一攬,便抱著他站了起身。
看向那些畏畏縮縮的人時,他的目光驟然沉冷,如出鞘的利刃般,寸寸染血。
“不惜任何代價,救下那個女人。”
不用他發命令,幾個雇傭兵已經飛快追了上前。
對方一下慌亂無比,拿木倉抵住了安可可的額頭,怒吼道:“你們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打死她!”
“呵。呵呵。”
安可可笑個不停,咯咯的笑聲脆如銀鈴。如果不是在生死存亡的關頭,別人還會以為她是在高興。
“閉嘴!別笑了!該死的!”
對方沒辦法讓雇傭兵挺直靠近,又被她的笑聲擾得心神大亂,頓時大怒,那木倉幾乎要戳進她的太陽穴。
“你們上當啦~”
安可可幸災樂禍地說:“我才不是陸聿城心愛的女人,他也不會為了我放你們走。哈,今天你們就當是給我陪葬了,咱們黃泉路上一起走哦~”
對方這才知道自己被她給戲耍了,怒上心頭,扣動扳機就要開木倉。
陸聿城盯著這一幕,原本平穩的心跳一下飆升,他毫不遲疑地把堂堂塞進雇傭兵首領懷里,迅速上前,想要阻止。
電光火石間,安可可對著男人的腳重重踩下,左右手同時動作,將她演練過上千遍的擒拿招數使了出來。
而這,也為雇傭兵爭取到了幾秒時間。
木倉聲炸裂,場面一片混亂。
安可可趁亂想逃,剛轉身,腰間就纏上了一只滾燙有力的手。
在被那股大力圈入懷中的剎那,不算陌生的雪松香氣撲鼻而來,她抬起眼,在夜色里對上男人深邃如星辰大海般的眼眸,心跳如擂鼓。
咚!咚!咚!
她的腦袋被男人緊緊按在胸前,而他以身做肉盾,完完全全地將她保護在自己的胸懷內,替她隔絕了一切傷害。
安可可聽見了他心臟強有力的跳動聲,心底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安心。
她知道,這個男人足以強大到抵御世上的一切傷害。即使是他忽然間震顫了一下,她也沒有懷疑,而是嗅著他身上清冽淡薄的木質香,極清淺地勾了下唇。
十分鐘后,混亂被平息。
莊園的傭人趕來,將所有職業殺手捆成了粽子,送往地下室。其他雇傭兵也捉到了幾條漏網之魚,一并把人帶了過去。
雇傭兵首領走到陸聿城身后,正要匯報結果,目光驀地留在某一處,變了變。
“陸先生,您受傷了?”
他似是不可置信,因為當年陸聿城收編他們時,就展現過出色非凡的實力,他們一直將陸聿城視作人生信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