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記事起，我便一直被人牙子買賣，人牙子說我無父無母，很小的時候就被賣了人家，不過那家人生了兒子，所以就有把我賣了……”

春曉緩緩說著她的身世，她神情平靜，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

但吳氏和沈傲天聽著只覺酸澀難過。

“……后來我被輾轉賣到天溪國，直到去了謝府，被小姐救了后，才算脫離苦海。”

春曉神情平靜，然聲音到底是有些沉重。

看得出，春曉心中也十分難過。

從記事起就開始被賣來賣去的日子，這對于誰來說都是痛苦不好的回憶。

自幼沒有家，吃了上頓沒下頓，一個不甚就會被挨打，被賣到主家也隨時會挨打，會被賣掉，當初在謝家時，她就險些被打死。

也幸得她運氣好，遇到了她一生的恩人，她的小姐。

吳氏聽得早已是淚流滿面，她唇瓣顫抖，一雙紅腫的眼睛悲傷的望著春曉，低聲哽咽道；“孩子……你，你受苦了，嗚嗚……”

吳氏忍受不住終于崩潰大哭起來，就連沈傲天也忍不住流下眼淚。

春曉眼睛也有些紅，她望著吳氏和沈傲天，聲音微啞，低聲說；“沈家主，沈夫人，其實我也不一定是你們的……”

“你是！”吳氏忽然抬頭，她雙目垂淚，紅著眼睛望著春曉，哽咽說：“春曉，你就是我們的女兒，是我們對不起你，是爹娘對不起你，是娘沒有保護好你，害你自幼受了這么多苦，是娘不好，是娘不好……”

吳氏大哭起來，聲音悲痛難忍。

“孩子……對不起……對不起……”

此時此刻，吳氏除卻說對不起，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是他們做父母的沒有保護好孩子，讓孩子一出生就受了這么多苦難，這些年，春曉究竟受了多少苦難才到如今？

如果，如果沒有白歌月，春曉是不是已經……

只要吳氏想到春曉有個萬一，想到他們永遠見不到春曉，吳氏的一顆心就疼痛難忍。

沈傲天同樣面露悲痛，雙目紅腫的望著春曉，低聲哽咽道；“春曉，孩子……你，你愿不愿意原諒爹娘……”

春曉緩緩抬頭，望著眼前兩個神情悲痛，哭的不能自已的人，眼睛同樣紅紅的，她吸了吸鼻子，卻說：“你們要找的是親生女兒，我除卻耳垂的黑痣，其他方面……”

“孩子……你就是我們的孩子，你，你愿意認爹娘嗎？”沈傲天顫聲啞聲道。

吳氏神情被悲痛，目中帶著一絲希冀的望著春曉，哽咽道；“孩子，你，你愿意原諒爹娘嗎？”

是他們不好，是他們這做父母的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這是上天對他們的懲罰，可是孩子這些年受了這么多苦，這比讓他們自身痛苦還要讓他們悲痛難忍。

春曉看著他們，眼淚緩緩流下，低聲哽咽道：“……爹，娘……”

吳氏和沈傲天聽到春曉叫他們，二人身體因為激動而戰栗起來。

吳氏一步一步走至春曉面前，顫抖的伸出手撫著春曉的面容，嘴巴啟合幾下，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吧嗒吧嗒的流下。

“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娘對不起你，對不起……”

吳氏緊緊摟著春曉，痛哭起來。

春曉閉著眼睛，緩緩伸出手摟住吳氏，低聲叫道：“娘……”

“誒！”吳氏重重應了一聲，哭的也愈加傷心。

沈傲天望著她們二人，也走上前，將她們二人緊緊抱在懷中。

同一時間，廳外不遠處，春雨幾個丫鬟跟在白歌月身邊。

春雨朝著屋內看了幾眼，而后望向白歌月說；“小姐，沈家主和一品夫人真的是春曉的爹娘嗎？”

白歌月輕嘆一聲，抬眼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緩緩點頭。

這邊春雨卻是笑起來，說：“若沈家主和一品夫人真的是春曉的爹娘，那春曉也算是苦盡甘來，她自幼被賣，幸好能遇到小姐，如今再找到自己的爹娘，一定會很開心的。”

幽姬同白歌月一樣立在一旁不多言，不過神情間也露出一絲欣慰。

月影也笑了笑說：“若真是如此，那春曉日后還會留在白府嗎？”

春曉若是沈家的大小姐，又怎么做丫鬟呢？

春雨也想到了，她點點頭，又看向白歌月說；“小姐，您說春曉還會留下來嗎？”她有些舍不得春曉啊。

白歌月收回視線，笑望著春雨說；“不管春曉如何選擇，我都尊重她的選擇。”

一時間，春雨眼中滿是崇拜的亮光，她說：“小姐，您真是太好了！”

白歌月笑著緩緩搖頭。

這時，正廳大門打開，便見沈傲天扶著吳氏還有春曉緩步走出來。

他們三人面上都帶著淚痕，眼睛紅紅的，但三人面上卻帶著笑容，再也不見悲傷。

三人走近后，沈傲天和吳氏對視一眼，隨即對著白歌月便跪下去。

白歌月微一側身，垂眸望著他們說；“沈家主，這是何意？”

沈傲天緩緩抬頭，紅腫的眼睛望向白歌月，啞聲道；“白姑娘，你是我們一家人的救命恩人，你不止救了我們夫妻二人性命，也救了我們的女兒，若非有你，我們二人怕是一生都見不到我們的女兒了……”

吳氏再次紅了眼睛，神情感激又誠摯，恭聲說；“歌月，謝謝你救了春曉，你救了我們的女兒，我們兩口子無以為報，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感謝你……”

白歌月不需要金銀財帛，更不需要他們給什么權，因為白歌月很快便會成為天溪國國母，他們無以為報，只能如此表達他們的感激。

春曉同樣跪在地上，她仰頭望著白歌月，神情鄭重又認真的緩緩說道：“小姐，您就受了我們這一拜吧。”

白歌月抿唇看著他們三人，輕嘆一聲。

一家三口對著白歌月磕了三個頭，這才站起身。

吳氏一直緊緊拉著春曉的手，生怕春曉會離開一樣。一雙眼睛又是慈愛又是心疼。

春曉剛剛認了父母，自然要同沈傲天和吳氏回到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