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文嬌在看到里面的情形時皺起了眉毛:“怎么還沒醒,不是讓人別下太多藥嗎?”
旁邊的人也納悶:“沒給他吸多少啊,下了三倍藥的是女的,這男的應該醒了,估計是男子身嬌體弱才慢了點。”
元文嬌哼了一聲,但這個解釋也勉強解釋得通,看戚修能手腳上的繩子綁的好好的,于是決定放過手下:“扛著他,帶他走。”
戚修能聽蘇芷的話還是裝暈,此時被扛著偷偷睜開眼睛,迅速記下周圍的路。
看起來破破爛爛好久沒人住了,就算是晚上也能看出院子的殘敗,都沒有樹。
顯然不是城內。
被翠知說中了,這些人真的在城外面。戚修能不由得又發愁起來,他和翠知真的能逃出去嗎?
但翠知說的這么肯定,戚修能在短暫的掙扎后,還是決定暫時聽她的。
那些人中途發現他醒了,將他放下來推著往前走,或許真的不打算讓他活著出去,面也沒蒙。那個糧食店老板還冷笑著看他一眼:“又見面了。”
戚修能干笑:“初次見面啊姐姐。”
元文嬌見他裝傻更是堅定了是探子的猜測,拍拍他的腦袋:“第一次見也出不去了,小弟-弟。”
前面的人帶著七拐八繞,很快來到一個獨門的院子,和之前的殘破并不相似,反而看起來很奢華很有煙火氣的樣子,戚修能沒等多看,就被人朝前狠狠推了一把,踉蹌著跌入房間。
先闖入視線的是大片的黃,黃色的帷帳從頂部垂下,將寬大的房間隔成一個個小塊,互相之間若隱若現。在正前方最大的一塊薄紗后面,隱約能看到人影。
戚修能還在發呆,又被推了一下,直直推著到了那塊薄紗前面。
“人帶來了,主上。”
元文嬌跪下,對里面的人行了個繁復的大禮。薄紗那邊的人穿著一身類似帝王的衣服,華麗繁復,頭上帶著一頂綴滿寶珠的玉冠,和珠子一起垂下的白布完全遮住了臉,正跪坐在一桌子精美的飯食后面。
那人身型看不出男女,聲音也是男女莫辨:“嗯。”
剛一靠近,戚修能便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并不是很濃,還被其他的味道蓋著,但戚修能從小就學著分辨各種香味和調料,這味道讓他覺得熟悉,忍不住動了動鼻子想分辨的更清楚。
里面的人看著他的動作,輕笑出聲,接著在元文嬌震驚的表情下對戚修能伸出手:“進來。”
元文嬌將戚修能手上的繩子解開,然后一把將他推了進去。
戚修能跌到面前,抬頭看他。
那個人看到戚修能像個不知道誤入陷阱的小動物,從喉嚨里發出一聲輕笑。
進去了,那股味道更加明顯,就是從桌上的飯菜中傳出來的。戚修能忍不住看向飯食,這好像讓對方產生了誤解,那人溫柔的問他:“想吃嗎?”
戚修能猶豫了一下,搖頭。他現在已經到了敵人的首領面前,一伸手就能被抓到,外面還守著不知道多少人,干脆破罐子破摔不想著虛與委蛇了:“不想吃,里面放了不好的藥,傷身體。”
在說完后的瞬間,戚修能便感覺面前的人氣勢變了,雖然看不到臉,那股壓迫的力量卻絲毫沒有減弱,白色的布像是空白一片的沒有五官的臉,下面藏著毒蛇的眼睛,正冰冷的看著自己。
戚修能頓時害怕的后退,身后的元文嬌重重咳嗽一聲,才沒直接退出薄紗。
那人換了個姿勢,放下撐著頭的手,冷冷問:“你到底是什么人?”
背上的冷汗讓戚修能渾身陣陣發寒,但還是硬著頭皮道:“我姓戚,叫戚修能,是城東戚家的人。愛好是做菜,在上個月參加過廚藝大賽,沒蒙面,”他一指旁邊的元文嬌,“當時在臺下看到她了,吃的最歡實的就是你,是不是能給我作證啊?”
突然被指的元文嬌:“……”
她咬牙切齒:“你怎么會記得那么清楚?”
戚修能無辜的看她:“看到飯菜了嘛,這不是突然想起來了。”
兩人:“……”
在戚修能幾乎以為這些人下一刻就要將自己拖出去埋掉時,對面突然笑了。因為聲音雌雄莫辨,不同于女性的尖細,也不像男性那樣低沉,反而有種詭異的不適感,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
被稱為‘主上’的人歪著頭,語氣溫和又溫柔:“你這么老實,就不怕我殺了你,抓你家人?”
戚修能更無辜了;“難道我不說你們就會放了我、放過我家人嗎?”
主上真的認真想了想,搖頭:“不會。”
他們這么怕做的事被人發現,怎么可能放過戚修能的家人。
所以戚修能才放棄一樣的講話,最好是激怒他們露出更多馬腳,這是他唯一能辦的事情了。
意料之中的,這人既然做過這么多壞事,自然不像其他剛加入的那么莽撞,甚至溫柔的讓戚修能坐下,然后推給他一碗湯。
“喝吧。”
戚修能看著那碗湯,里面熬爛的雞肉一看就很好吃,并且被抓到這里一天沒吃東西。但哪有人在這種情況下會有食欲,更別說大家都明白這碗湯的恐怖。
于是他堅定的推了回去:“我不喝。”
但哪里能由他決定,主上只是稍微側了側臉,等在外面的元文嬌就沖了進來,端起碗按住戚修能就要往他嘴里送。
戚修能當然開始掙扎,掙扎中打翻了矮桌,上面的湯湯水水灑了幾人一身,主上的白衣服也遭了殃趕緊低著頭拍,在生死關頭戚修能力氣大到元文嬌按也按不住,戚修能伸手揮舞,竟然掀開了主上臉上的白布。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戚修能已經看清楚了他的長相,分明是個病入膏肓的男人。
他按著臉上的白布,聲音也有點冷:“不是想殺你,這是好東西……”
戚修能到底是個男子,就算拼命抵抗最終也被元文嬌掐住了脖子,剩了個底的湯直接往嘴里送。
戚修能咬著的牙關被人掐開,冒著香氣的湯已經送到嘴邊,他的眼角有點濕潤,想起的第一個竟然是:
也算是吃好吃的東西吃死的,翠知,對不起我要先走了……
門突然被撞開,外面慌慌張張沖進來一人:“主上,不好了,外面突然來了很多官兵,我們被包圍了!”
幾人的動作猛地一頓,主上溫柔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其他波動:“什么?官府怎么可能找到這里?”
元文嬌端著碗的手顫抖起來,幾乎是失落落魄一樣去看那人:“主上……怎么辦?”
要等藥效發作已經來不及,男人沉吟片刻,道:“文嬌出去集-合他們從側門走,你跟著我,帶著他把‘那個’拿上。”
元文嬌神魂不定的點頭,點完又問:“您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男人笑了一聲,聲音拿捏的玄妙神秘:“我是天帝,難道還會出事嗎?”
似乎怕元文嬌還有問題,他又溫柔道:“你們是我的神子,我當然要庇護你們。愿你們洗凈污移,歸于神。”
元文嬌顫抖著四肢貼地跪在地上:“呈天帝安。”
戚修能還沒來得及跑這些人就已經商量完了,于是只能眼睜睜看著門口那人進來一起和‘天帝’按著自己,往房間后面拖。
后面是寢室,男人目不斜視的朝雕花大床走去,在床頭按了一下,旁邊的墻壁突然移動起來,一條密道出現在三人面前。
他這個時候絲毫不提讓旁邊的人也從側門走,而是兩人一起捂著戚修能的嘴帶進了密道。
“這里安全嗎?”那個通報的人開口。
“當然,”天帝說,絲毫不像之前那樣一副溫柔神秘的樣子,而是帶著不屑和幸災樂禍,“讓那些人去吸引官府的注意,我們逃走,雖然的確是好用的棋子,但丟了也就丟了吧。”
“不愧是天帝。”那人也笑。
石門關上,隔斷了最后的生機。
戚修能本來聽蘇芷的話拖延時間,聽到官府的人來了本來激動得熱淚盈眶,但還沒跑就被抓了。眼見著生還的希望離自己更遠而去,含在眼睛里的淚水就這么滾了出來。
對不起,翠知,我太沒用了,還是沒有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