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蘇芷，聲音又小又抖：“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抱著的是女人的衣服……”
蘇芷啞然，她說錯話了。
想要說點什么補救一下，就見戚修能真的像兔子一樣飛奔著跑走了，跑的那樣快，蘇芷差點沒反應過來。
她看著小兔子離開的背影，是反路，估計是想繞道甩掉自己。但很遺憾，她連他住在哪都一清二楚。
蘇芷想了一會，最終決定不要將小兔子逼的太緊，她好像越發不適合出現在戚修能面前，戚修能每次見到她不是害怕就是緊張，這次干脆討厭的跑掉了。
這和她的愿望事與愿違，得好好想想要怎么處理這件事情。
好在還有祭天大典這件事作為緩沖，作為大皇女，她要做的事只會隨著大典的日子漸進而越來越多。
當今女皇雖然不是一心找到煉丹追求長生的帝王，但也有設欽天監，專門負責占卜天象吉兇。為了祈求風調雨順、家國平安，每年的祭天大典都會請教欽天監，占卜日期舉辦。
那時所有正統和旁支的皇室血脈都要來信陽參加祈福，這也是信陽需要增加人手守外城的原因，原本在外城的要抽調內圍守衛，確保貴族們的安全。
五皇妹也是因此從邊關回來，母后不將布置內城防御的事交給四皇弟，其用心也很值得思考。
蘇芷散漫的拋著香囊，不管怎么說，她都是皇位的第一人選！
剛到宮內，就有人帶來女皇的話，讓蘇芷最近不用去巡城了，該準備大典的相應事宜，作為皇位的第一有力競爭者，需要全程在場，并且和欽天監對接當年的祝詞。
蘇芷有意掛著小兔子，安排惜玉還是給足錢，依然和場往常一樣“免單”。
想著大典過后五皇妹就得走人了，她的干勁才足了一點，見不到小兔子的難受才緩解不少。
大典當天，所有貴族身著華服，手拿玉牌，對著祭壇上的三個人低頭跪拜。
站著的白衣女人滿臉淡漠，代表欽天監，中間的自然是女皇，右邊的高挑少女眉目張揚靈動，正是蘇芷。
從及笄起每年的大典都是蘇芷負責配合欽天監主持，已經比桌上的四書五經還看的熟練，就是禮儀太過繁雜，身上的衣服又太厚重，站了半天的蘇芷臉上已經有了細細的汗。
在最后接過欽天監的石盤放到神像腳邊時，蘇芷抬頭，看見底下一臉不忿的蘇云。她勾了勾唇角，對蘇云投去一個挑釁的眼神。
蘇云的反應蘇芷不知道，她成功放上了石盤，典禮結束。
一切完畢后的蘇芷坐在馬車里，揉著自己酸痛的脖子，她懷疑那頂金冠一定有二十斤，而母后更慘，那頂金冠更重更沉。
下人敲了敲馬車門，進來的是惜玉，手上拿著食盒小心護著。
“皇女讓我準備的糕點弄好了，沒用宮里的食盒，戚修能公子是看不出什么的。”
蘇芷打開看了一眼，滿意了。
要說這流程繁雜、又只有個心里安慰作用的大典有什么讓蘇芷喜歡的，那就是萬佛寺的點心。作為整個國家最大的寺廟和年年大典的舉辦地，吃的自然不必說，蘇芷最喜歡這里的點心了。
蓋好蓋子，蘇芷點點頭：“好。”
接下來就是小兔子進酒樓的時候裝作是送的，完美掩飾。
她這么想著，中途五皇妹將人傳話，要她過去一趟。這在大典過后是慣例，說些辭別的場面話，蘇芷都膩了。
可就在她準備入城的時候，朝外看了一眼，看到個熟悉的臉。
和主子一樣的乖乖臉，蘇芷讓人停轎，自己下來讓他們先走。
常九？從來步步緊跟在戚修能旁邊的常九怎么會在這里？
況且臉上還有傷。
蘇芷一邊想著，一邊迅速跟了過去。
常九走的很快，像是很急，沒注意到身后有人，蘇芷有了草叢和樹的遮掩，更是便于隱藏。
兩人一走一跟，竟然是到了城邊的樹林。
謹慎的從樹林中探出頭，蘇芷瞳孔微微放大，他看到脫下外衣的戚修能正背對著她，身上也有不少傷痕！
常九哭著臉迎上去：“少爺，藥買來了。”
“啊謝謝。”
“少爺啊，”常九一屁股坐在戚修能的旁邊，“她這么打你，你怎么還讓戚凜少爺去追她。”
戚修能語重心長：“常九啊，我這是太慌忙摔的，她還拉我來著。”
常九重重又坐了一下地：“那也是戚凜少爺不好，好生生的想的什么辦法，都讓少爺你受苦了！”
“不是的，這是個意外……”
蘇芷的視線一直在他身上的傷上，不知不覺臉色已經陰沉下來，一口真氣一泄，腳就重重踩碎了一條地上的枯枝。
戚修能迅速回頭，蘇芷暗道不好連忙擋臉，又要嚇到小兔子了，這荒郊野外跑起來太危險……
但戚修能已經看到了她，先是眨了眨眼，然后在蘇芷緊張的眼神下綻開一個笑容：
“翠知！怎么是你？”
大皇女后退的腳步一頓，她眨眨眼，沒從之前戚修能的警惕厭惡、和現在的親切聯系起來。
戚修能卻已經開心的起身：“你不記得我了嗎？之前我大哥把一個小販誤認為登徒子要去報官，是你站出來證明了他的清白，替我解圍……雖然是無意的！”
他摸摸腦袋：“因為要是被奶奶知道了，我肯定從此就出不了門了……”
原來如此，蘇芷想起來了。她是今天沒戴面具，所以逃過一劫？
心下一安，她朝著戚修能揚揚下巴：“衣服，松了。”
戚修能一看領口的確松了一點點，手忙腳亂系上了。
“你……”他小心翼翼看著蘇芷，“怎么會來這里？”
蘇芷記起了自己的‘身份’，很是自然的笑著走到他旁邊，“來這里看書，書院太吵了，靜不下心。”
戚修能也就開開心心點頭：“你常來嗎？這里風景很好很安靜的，我不說話，你在這里看吧？”
蘇芷坐下，她覺得有點好玩，小兔子對沒戴面具的她有種可愛的親昵，她不討厭，甚至有些心喜。
她可以先用‘翠知’這個身份接近戚修能，然后在慢慢讓他接受自己就是大皇女……
正想著蘇芷聽到戚修能說：“但是太可惜了，我以后可能很久都不能出來了。”
蘇芷一愣，看著他的傷口眼神冰冷：“是……”因為有人打你嗎？
“我被人跟蹤了，對方還是禁軍的一個身份很高很高的貴人，身份為了你好我不能告訴你……太可怕了，風頭過去我不要再出來了。”
戚修能說完問她：“你呢，要說什么？”
“……沒什么。”蘇芷干笑。
她和戚修能目前最大的坎出現了！是個讓戚修能討厭的身份很高很高不能說的人——
媽的，不就是‘大皇女’嗎！
坦白的話縮了回去，而這時戚修能疑惑的開口了:“你身上這個衣服……不像學館的呀？”
華麗過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