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修長好看,收回去的時候能清晰地看到他指甲面上光澤透明,折射著頭頂日光螢亮的一絲光暈。
他苦笑一聲,緩慢將手放下,只是輕聲提醒開口。
“外頭起風了,妻主趕緊回去吧,別再著涼了。”
丁倩倩也低頭攏了攏自己的衣服,把脖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免得風透過衣服敞開的縫隙灌進里頭。
她把自己跟懷中的小奶貓縮得更緊了,順著臺階下開口道。
“外頭確實有些冷,既然這樣,那我便先回去了,你若是采買完了東西也趕緊回去,別老在外頭晃悠了啊,柳陽澤也真是的,明明他才是大哥,卻什么事情都讓你來做,回頭我得替你好好說說他。”
柳玉輕輕勾起唇角,但眼神中卻有幾分的惆悵,他忽然問她。
“妻主是什么時候回京城的,既然回了京城,為何又不來找我呢?”
丁倩倩被他這句話說得有些噎住,一時半會兒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想了一會兒,看到這外頭雪天行人稀少,于是便支支吾吾地說道。
“本想是過來知會你們一聲,但一回到京城就下了好大的雪,一連數日都出不了門,于是這事兒就這般擱置下來了。”
這個借口可謂是天衣無縫,畢竟這天氣的確是不好,不能要求別人大雪天的出門,去別人家串門吧?
柳玉沒再說什么,只是溫和地笑了笑說道。
“若是大哥知道妻主回京城了,怕是也會同我一樣高興的。”
丁倩倩笑了下,沒有接這個話茬。
兩人又在這雪天里站了一會兒,看柳玉的意思似乎是并不打算要結束眼下這個微妙的局面,丁倩倩倒是有些站不住了,開口說道。
“那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改日我再過去探望一下你。”
柳玉笑了笑點頭道。
“那好,我便等著妻主。”
兩人之間沉默對視了一會兒,丁倩倩點了點頭算作道別,然后就摟著自己懷中的小奶貓慢慢回去了。
她能感覺到,柳玉的目光像是要穿透這個凜冽的冬天的寒意,直直地投射在自己的背上。
她甚至都能感覺到柳玉目光的溫度,不用想也知道此時的柳玉柳玉并未離開,只是站在原地始終目送著她離開。
丁倩倩覺得回去的路格外地漫長,她也并不回頭,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走。
一直走到拐角處,距之前的地方已經挺遠了,她這才側過頭去,裝作無意地往后面看了一眼。
此刻天空又飄起了雪花,稀疏的飛雪之下,柳玉還站在兩人相遇的遠處,幾棵光禿禿的枝椏在日光之下格外地顯眼。
他披著一件天青色的斗篷,像流水,像碧綠的春山,又像一幅飄渺朦朧的山水丹青畫。
丁倩倩只敢看這么一眼,便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往自家院子的方向走。
等回到家里,她推門便讓人燒了一些熱水,給這只小奶貓洗了一個澡。
小奶貓也不知道飛檐走壁跑了多少個地方,等回來的時候,原本純白的毛色都皺巴巴地成了一團,還有些看不清是冰碴子還是雜物的東西,夾雜在它的毛發之間。
丁倩倩邊給小奶貓洗澡邊皺著眉,心想這只小奶貓這一身的毛都打結了,竟然還死皮賴臉地要柳玉的懷里頭鉆。
莫非見到帥哥就下意識地想要討好,是所有雌性動物的天性嗎?
給小奶貓洗完了澡,外頭的王弘致也回來了,他肩膀上還披著薄薄的一層雪,回來的時候頭頂撐著一把單薄的紙傘。
進了屋子見丁倩倩正在給小貓咪洗澡,他笑著將傘收了立在門邊,然后又坐在炭火邊上烤火。
丁倩倩總算將小奶貓從水里頭拎出來,粗魯地擦干了接著把它也丟到炭火邊上,讓它烤火跟王弘致做了個伴。
“今日在外頭的生意都如何了?”
丁倩倩問道。
王弘致優雅地搓著自己的雙手開口道。
“一切都好,只是近段日子許多鋪子都還未開,要收的帳少了一大半,我這才能夠早一些回來陪著自家夫人。”
說完這話,王弘致抬頭看了丁倩倩一眼,唇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
“剛才回來的時候,我聽下人說小雪又偷偷跑到外頭去了,沒給你惹麻煩吧?”
丁倩倩嘟著嘴。
“它怎么可能不給我惹麻煩,你都不知道它跑到何處去了!!”
說到這里丁倩倩卻又戛然而止,不知為何她似乎覺得在王弘致面前,再度提到有關柳玉的話題,有一些不太好。
但話已經說到這里,突然停止又會引發王弘致的猜測,她一時沉默著沒想好該怎么繼續說下去。
王弘致倒是并不在這個話題上多問,只順著說了下去。
“改日我便讓人將這房門好好地修一下,不讓它再跑到外頭去了,外頭天寒地凍,它若是迷路回不來,又要在雪地里頭被凍僵了。”
丁倩倩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心想王弘致說的這話,怎么跟方才柳玉說的話版本這么相似?
幾乎就是調整了一下語序,換了一個說法而已。
她沒再說什么,只是把話題又扯到其他地方去,詢問了一下王弘致今日去哪幾家鋪子里頭收賬。
王弘致細細地將幾家鋪子的情況,都一一和丁倩倩交代了一番。
丁倩倩聽得迷迷糊糊,左耳進右耳出,并未聽得太過仔細。
倒是王弘致忽然話鋒一轉,開口道。
“你在京城里頭的這些產業,倒一直都是柳玉和其他幾個兄弟幫你在打理,若你什么時候想回去,盡管與我說一聲,我又不是善妒的人,怎會不理解你?”
丁倩倩抬頭啊了一聲,沒料到王弘致竟主動提到了柳玉的事兒。
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心底有一個猜測,她小聲地開口道。
“方才的事情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王弘致裝聾作啞。
“什么事情?”
丁倩倩急切地說道。
“就是我在外頭跟柳玉說話的那場景,你是不是看到了?”
王弘致垂下眸子,優雅地搓著自己的手在火盆邊上烤火,好半天才點了點頭。
“是啊,我剛從外頭的路上回來,在必經之路上恰好看到你與柳玉二人相對而立,溫聲細語似乎還說得很是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