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書卷放下,轉(zhuǎn)頭泡了一壺溫茶,她原本想著王弘致回來之后或許會找自己,但等了許久竟沒見到王弘致的人。
直到桌面上這杯茶水都涼得透透的了,書房里頭依然靜悄悄的。
丁倩倩微微嘆息口氣。
看來王弘致是打定主意要避開自己了。
等丁倩倩從書房看完書出門已經(jīng)是半夜了。
屋內(nèi)亮著一盞昏黃的燭火。
她推門而出的身形在走廊上顯得有幾分孤獨。
夜半冷風吹過來,將她的衣裙翻動。
丁倩倩只覺得被風吹得有些冷,伸出手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衣服。
她正想要執(zhí)著燭火一路摸黑回房間睡覺,卻在轉(zhuǎn)身之際看到陰暗角落處似乎有一個人站在那兒。
丁倩倩的動作一頓,第一反應是難道家里有賊!
——但那聲喊叫還來不及開口便被止住了。
她敏銳地發(fā)現(xiàn),自己對那個人的氣息竟然格外的熟悉。
沉默了一會兒,丁倩倩試探著開口。
“王弘致?”
角落里的人影微微動了動。
接著那男子似乎往丁倩倩的方向走了一步,半邊身形顯露在淡淡的月光之下。
丁倩倩松了一口氣。
果然是王弘致。
她心頭涌動著復雜的情緒,但出口的話卻是及力克制后的平淡語調(diào)。
“王公子怎么深更半夜站在這兒?剛才我還以為是家里鬧賊了呢。”
王弘致沉默了一會兒,只是用略微嘶啞的聲音淡淡回應道。
“剛巧路過,看到房內(nèi)亮著燭火便多停留了一會兒。”
丁倩倩哦了一聲便不再作聲,兩人之間再度恢復一片慘淡的沉默。
其實丁倩倩心里很清楚,王弘致定然不是如他所說那般,只是偶然路過這里而已。
他是在這里等著自己從書房里頭出來出來,而且看他這一動不動的樣子,已經(jīng)不知道在這陰暗角落之中等了多久了。
為什么呢?
他為什么要如此做呢?
分明是他先提的退婚呀……
丁倩倩持著手中的燭火,讓它在風中微微搖曳,她挑眉看一下對面的王弘致,似乎是等待他率先開口。
王弘致嘆息口氣,終于艱難地啟齒。
“你不用誤會,今日我與那李姑娘不過是半路偶然相遇……”
丁倩倩忽然打斷他的話。
“王公子做什么事與什么人在一起,這些通通都無需向我匯報,這是你的自由。”
王弘致張了張嘴,原本準備好的解釋通通都咽了回去。
是啊,就如她所說的那樣,他們兩人之間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他又何必因心懷愧疚而大半夜在這兒等了兩個時辰,只為等她出來時與她解釋一句呢。
王弘致突然意識此時的自己有多可笑,他偏過頭去克制著自己的嗓音說道。
“既然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
丁倩倩似是而非地重復了一遍,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
“是啊,再好不過了。”
她咬了咬唇,手中持著燭火便要轉(zhuǎn)身離去,王弘致忽然在后頭叫住她,又追問了一句。
“雖然眼下我依然沒什么資格問你這句話,但我還是想知道……”
王弘致停頓了一下,輕聲詢問。
“你看到我與那李姑娘在一起的時候,心里沒有一點點的感覺嗎?”
丁倩倩在這昏暗的光線之下站了片刻,靜靜地回答。
“我知道王公子已經(jīng)是自由之身,我并沒有對你管束的權(quán)力,再者王公子一人身兼這偌大產(chǎn)業(yè),須時時出門與人打交道,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丁倩倩這話說得簡直滴水不漏,連點錯處都挑不出來。
但偏偏越是顯得合情合理,越讓王弘致覺得心里有些寒涼。
他悲哀地想著,也罷也罷,眼前這人分明對自己沒有半絲情分,他又何必在這里證明什么呢?
丁倩倩見王弘致沉默了半晌不說話,便冷靜地開口。
“天色已晚,王公子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這書房外頭風寒露重的站久了不好。”
說完她便步伐不變地朝著自己的房間去了。
……
第二日王弘致起床后,便得知了丁倩倩要搬離出去的消息。
當下人將這消息匯報給他的時候,他在書房里放下書卷只說。
“知道了,派遣幾個家丁幫夫人一起打包行李,護送夫人回去。”
管家很著急跺了跺腳,語氣里頭簡直是恨鐵不成鋼。
“公子,公子!你怎么就能把夫人就這樣放回去了呢?這人若是回去了還指不定什么時候能再回來,難不成您與夫人當真沒有半點情分了嗎?”
不光管家如此勸,就連丁倩倩的貼身婢女也是紅著眼眶,大著膽子找到了王弘致、
她們向來對自家公子言聽計從的,但唯獨這次總覺得心里頭很是不甘心。
“公子,你還是去把夫人勸回來吧,夫人或許只是一時任性而已。夫人在這住得好端端的……怎么偏偏今日就要走了呢?”
比起下人們一通毫無頭緒的焦急,王弘致的反應卻比他們淡然。
當聽到這個消息之后,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失態(tài)的舉動來。
他只是妥貼地調(diào)遣人手,派一些人去幫丁倩倩搬東西,又派一些人雇傭馬車,接著還委托自己幾個心腹小廝去采購禮單送到柳宅。
他的所有舉止都一絲不茍,毫無半點錯處。
但在他身邊伺候了多年的老管家卻心知肚明。
自家公子這簡直就是要在崩潰邊緣了呀。
這外表的反應越是平淡,心里頭的傷痛必然是越大。
只可惜……若是自家公子愿意表現(xiàn)出那樣一絲半分的妥協(xié),夫人也不會被氣得要回去。
到了下午,丁倩倩的所有行李終于收拾妥當,
她東西原本就不多,一個馬車早就能收拾得妥妥帖帖。
那些在王家宅院里頭伺候他的下人,她一個都未帶走,也未向王弘致討人,連所有住進了王家宅院之后采購的物品,都原原本本放在它們原本的位置。
她那幾個心腹的婢女見自家夫人連一樣東西都沒帶走,眼眶就更紅了。
丁倩倩耐心耐意地勸著他們。
“你們一個個這樣哭喪著臉又是何必呢,我只是搬個地方,又不是從此以后就死了,如果你們還想見我,這才隔著幾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