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五個人在屋子里,彼此無聲,有一瞬間短暫的停頓,柳家三個兄弟竟齊刷刷地保持了沉默,誰都沒有追問丁倩倩在那場大火中消失的事情。
他們或許與王弘致的想法都相同,只覺得既然能逃回來了便好,過去那些事不必多提。
又或者他們是以為丁倩倩過去承受了許多羞辱與苦難,不愿意將這些傷心事翻來覆去地說,因此也知趣地不再多問了。
過了片刻,丁倩倩忽然開口。
“你們這么多人看著我一個人吃,也不太像回事兒,不如就一起用點飯吧!”
說著她便使喚了一個小廝,熟門熟路地讓那小廝去叫廚子加菜,沒一會兒廚子便加上來了滿桌的菜。
王弘致笑著邀請柳家?guī)讉兄弟,柳家?guī)仔值軣o法推脫,也便上了桌。
這下丁倩倩終于略微感到自在一點,桌子上五個人一起用餐的氣氛倒也還算和諧。丁倩倩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氣,只覺得事情比她想象中的更加順利,而眼前這幾個男人也比她想象中對她更為包容。
美味佳肴當(dāng)前幾個男人卻并不多吃,柳玉則更加吃得少,只把全部注意力都投在丁倩倩身上,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吃飯。
丁倩倩卻也無可奈何,催促道。
“柳玉你倒是也多吃點,這里的菜色這么好,好不容易咱們能宰王公子一頓飯,自然不能客氣了!”
柳玉點點頭,但卻壓根沒有要多吃飯的覺悟,始終將全部注意力都投在自家妻主身上。
最終這一頓飯,還是數(shù)丁倩倩吃得最多,她一直被夾菜,來自四面八方的關(guān)懷讓她無所適從。
等回過頭來的時候,碗里頭已經(jīng)堆積了如小山一般高的紅燒肉。
她默默地將這些肉都吃完,并且眼觀八方耳聽六路,時時刻刻警惕著再有人給她夾菜。
眼見王弘致的手抬起,筷子的方向竟然要往她這邊過來,丁倩倩極其敏捷地捂住自己的飯碗,義正言辭地拒絕。
“不用了王公子,我自己能夾菜!”
王弘致被拒絕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神色,最終只好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把筷子收了回來……
這一席飯吃得可謂是和睦,期間話不太多,但桌子上流動的卻是淡淡的溫馨氣氛。他們就如同真正的一家人一樣,靜靜地動著碗筷,桌面上只傳來筷子與碗輕輕相碰的聲音。
用完了這頓飯,幾個有眼力見的下人很快就把飯菜給撤了下去。
就在這時,柳陽澤把一直憋在自己心里頭的話說了出來。
“既然咱們家妻主回來了,這曲水閣的掌權(quán)是不是也要回歸?我看就讓我家二弟回來到院子里頭好好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身子,多吃些藥,這生意場上的事還是交給妻主吧。”一旁的柳子曜點點頭,似乎也是附和自家大哥的意見。
柳玉這段日子以來撐起了家業(yè),其實頗為辛苦,既要做一份產(chǎn)業(yè),哪有不與人寒暄打交道的道理。
每日上門的各家大掌柜也不知有多少,各家宴會的帖子也總是往這邊送。
可以說這曲水閣勢頭如日中天,絲毫都不比丁倩倩在的時候遜色,只是唯一的一點是柳玉身子不好,無法撐太久。
丁倩倩沉思片刻,便將這話兒應(yīng)了下來。
“也對!我回來了,名下的一些產(chǎn)業(yè)都應(yīng)該由我來打理,這些日子倒是辛苦柳玉了。”
柳玉勾起唇角,露出一絲淡淡笑意。
“并不辛苦,妻主回來了就好。”
這頓飯過后,按理說柳家三個兄弟該告辭了,但柳子曜和柳陽澤旁敲側(cè)擊地向王弘致討人,似乎是希望王弘致能將人放走,讓他們把丁倩倩安置到柳宅里頭去。
柳陽澤清清嗓子開口道。
“既然這名下產(chǎn)業(yè)要交接,屋子里頭還堆積了很多賬本,這些還都得請妻主過目吧。”
王弘致裝作聽不懂他們的言下之意,只笑了笑說。
“妻主剛剛回來,身體還需靜養(yǎng),賬本這些事并不著急,過兩日再看也是可以的。”柳陽澤看了一眼柳子曜,柳子曜自然地接口道。
“那無妨,正好我是大夫可以幫妻主好好調(diào)理身體,待會兒妻主跟著我們回去,我為你開幾天藥方子。”
丁倩倩來不及表態(tài),王弘致又迅速地接話。
“大夫剛走,已經(jīng)查看過妻主的身體狀況,還開了些藥方,廚子已經(jīng)拿著藥草去熬了,此刻應(yīng)該快上來了吧。”
這言下之意是他將丁倩倩也照顧得很好,無需讓人回去。
這一問一答之間幾人態(tài)度和睦,看不出異常。
王弘致唇角始終帶著微微的笑意,可丁倩倩卻聽出了這里頭的暗潮洶涌。
最終幾個男人僵持不下,卻又不愿意將話說得太直白,還是丁倩倩擺了擺手裝出很累的模樣。
“剛回來有些累了,我就在這里先休息休息吧。”
說著他就起身,裝出要下去午睡的樣子,機靈的小廝立刻為她引路,將她帶到了底下房間里頭去。
柳家三兄弟見丁倩倩要在這里停留也不好說什么,只耐心地等候在外廳里頭。
王弘致見他們?nèi)司箾]有要走的意思,像是要賴在這兒等丁倩倩午睡結(jié)束,他只在心里微微嘆息口氣,命令幾個下人好生招待他們。
丁倩倩一回到自己的房間,便揮手讓方才那小廝上來。
“我讓你打聽的那些事,你打聽得如何了?”
小廝花了一盞茶的功夫,早以已將這差事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
“這外頭如今都在議論著昨日劫天牢的事情,聽說那幾個疑犯通通都逃了,主謀下落不明,但官差卻抓到了一些底下辦事的,如今正在嚴(yán)刑拷問。”
丁倩倩心里咯噔一下,問道。
“底下辦事的說的是誰?難不成……”
這停頓的片刻,小廝已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我見夫人對此事很關(guān)切,便將那懸賞榜上的單子給撕了下來,夫人請過目!”
丁倩倩接過這張皺巴巴的紙,看到上面赫然畫著的是自己的畫像。
左邊是一個年輕俊秀的少年的臉,右邊則寫著懸賞金額以及她所犯的事兒,這樁樁件件罪名看著確實讓人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