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說什么？”

上官晏安用震驚的眼神盯著烏光月。

烏光月似乎意識到自己方才說這話，當著上官晏安的面不太合適，略微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但終究是太想要挽留眼前這姑娘了，繼續開口。

“若你愿意跟隨我回去，我第一時間便會向王上請示，讓他允許我們二人成親，往后你便是我的王妃。你想要什么我通通都愿意給你，哪怕是天上的月亮！”

烏光月說這話的時候誠心誠意，看著丁倩倩的神情竟沒有半分虛假。

丁倩倩當真懷疑，自己若真想要天上的月亮，烏光月也會費盡手段去尋。

看來是自己方才去牢獄里頭把人救出來的時候，那形象太光輝，太偉岸，以至于在烏光月眼中光芒萬丈，竟讓他一不小心如此迷戀自己。

上官晏安用震驚的眼神盯著烏光月，這眼神讓烏光月險些懷疑他打算一巴掌把自己拍回牢獄里頭去，恨不得從來沒有救出過他。

倒是丁倩倩輕輕咳一聲，在思忖片刻后理智地開口道歉。

“二皇子，做你的皇妃對我來說毫無任何吸引力，我更想要自由，也更想回到原本屬于我自己的地方。”

烏光月的眼神中露出深深的失望，他握著韁繩，坐在馬上，就覺得此刻這一場景像極了上一回與丁倩倩分別的時候。

那時她就在地下進行封閉的訓練，而自己即將被派遣去往前線，臨走之前他特意去找過她一次。

那時候記得，自己也是坐在馬上握著韁繩，深深地回頭看了一眼，接著充滿無限留戀地離開。

歷史總是如此相似，他經歷大半年未與她相見，僅僅只是此刻在這熊熊火光之中見了一眼，接著就要至此扭頭，從此再不相見了嗎？

烏光月的心中竟有些說不出的惆悵，但終究將情緒強行壓抑了下去。

上官晏安沉默地看了丁倩倩片刻，見丁倩倩去意已決，甚至眼神中沒有半分留戀的神色。

如果說就連烏光月都無法挽留住她，那自己又有什么立場什么資格，僅僅憑借那微薄如紙一般的夫妻關系嗎？

上官晏安對自己有自知之明，更明白自己在丁倩倩心中毫無分量，再深吸一口氣，攏在袖子中的手再度微微攥緊。

等開口的時候，他竟發現自己將所有情緒都一絲不漏地藏在了身體中，而出口的聲線平靜理智，更像是個毫無破綻的對手。

“你可知你這一走，王上那邊會怎么想？”

丁倩倩其實根本就不管王上那邊怎么想，她反正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回去的了。

“王上的眼線無處不在，即便我有心想要護住你，也終究是瞞不住。你這一走，就是背叛了王上，很快你就會被處以叛國欺君的罪名，到時候全大蠻的高手都會四處尋找通緝你。你做好承受這份罪名的準備了嗎？”

丁倩倩回答得很平靜。

“既然我都不打算跟你回去了，自然知道我在王上那邊算是個背叛他的罪人，反正通緝我的人不少，也不缺你們一個！”

她這個回答倒是有些出乎上官晏安的意料，這個姑娘看似大大咧咧，實則是心性堅定，沒有任何妥協的余地，甚至還透著一絲對人生積極豁達的態度。

上官晏安只覺得自己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想開口說話竟如此艱難。

“這一別，等下次見面往后我們便是敵人，再沒有任何夫妻情分，也沒有任何師生友誼，若王上以叛國的罪名通緝你，我會是沖在最前頭的那一個，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我的刀不會架在你脖子上。”

丁倩倩笑了笑，很是無所謂的樣子。

“放心吧，上官先生，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你捉到了，就看你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把那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話說到此般地步，上官晏安明白兩人之間，這點微薄的情分已徹底斷絕，在此刻這遠處燃燒的火光照亮了兩人之間的面容。

若是換個時間換個場景，他們或許能有一場更好的告別。

可此刻兩人實在太過狼狽了。

丁倩倩剛剛從大火中逃出來，幾乎已辨認不出原本的樣子，臉也被濃濃的黑煙給熏得黑不溜秋，頭發貼在肩膀上正一滴滴地向下滴水。

而上官晏安也并未好到哪里去，他衣衫盡濕，此刻正濕漉漉地貼在身上，為掩人耳目不被街上的人辨認出來，臉上還蒙著布巾。

前一刻相逢的時候，還是帶著從死亡中重生的喜悅。

見到丁倩倩安然無恙地活著的時候，他簡直欣喜若狂。

但下一刻，當他們站在河的這一邊，面臨的就是如此冰冷的分道揚鑣。

上官晏安極力克制自己情緒不失態，開口說道。

“你必須想好，這一次你走了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丁倩倩的臉上帶著堅毅，她的語氣是如此的堅定。

“我原本也從未打算回頭過。”

說著她看一下上官晏安，深深地向他行了一個禮。

“教官，這段時間承蒙你照顧，你教了我那么多武功，并且處處都照顧我的情緒，我其實該好好地感謝你一場。”

說著，她深深作揖。

上官晏安攏在袖子中的手猛地攥緊，他一轉身避開了丁倩倩的這深深一揖，仿佛是不愿意承受。

丁倩倩起身的時候，又看了一眼在馬上的烏光月。

“還有二皇子，這段時間也承蒙你照顧，我們，后會無期！”

說完這些，丁倩倩就轉身頭也不回，義無反顧地奔向了前方。

從上官晏安和烏光月的角度，能看到丁倩倩奔到那處偏僻的墻根底下，與那小廝打了個照面，接著便迅速上了馬車。

馬車朝著人群稀疏的方向而去，漸漸地就消失了蹤影……

烏光月依然有些不甘，想上前去追卻被上官晏安攔住了。

“不必追了！”

上官晏安開口道。

“既然她決心要走，我們是挽留不住她的。”

“難道就這么放她離開？若是父王知道她臨時叛國，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停頓了一下，烏光月補充道。

“即便她在大火中救了我性命，我回去想替她論功行賞，這點功勞或許完全無法與叛國相比較，我父王一氣之下下令通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