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所有木樁都往下收攏,漸漸收攏到了地底下。
她懸著的心總算回了自己的胸膛。
——她賭對了。
若是不放下這些機關,那里頭幾百個士兵都將會被木樁子圍困住,在大火中喪生。
為了這么七八個三教九流之輩,不值當拿幾百個士兵的命來賠。
眼見那木樁子落了下去,在里頭早已焦躁不安無心作戰的士兵們紛紛都往外面沖,火越來越大,有不少人身上都裹著火焰在熱浪中翻滾尖叫。
老酒鬼也收起自己手中的劍,一揮手讓眾人趕緊跑出去。
這場大火成功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
眼下所有人都只顧著逃命,再沒有人愿意刀劍相向。
丁倩倩倩抓著老酒鬼的胳膊帶著他一路在人浪中左穿右穿,開辟出一條道路。
老酒鬼身上受了不少傷,步速緩慢,沒跑幾步就吐出一口血。
丁倩倩咬咬牙,干脆把老酒鬼背在自己身上,一路背著他出去。
終于沖到了最前頭,他們已離開了火勢的危險區。
剩下幾個受傷的人在空地上等待,丁倩倩和老酒鬼見二人前來,所有人紛紛圍上來。
“走!咱們趕緊走!再往前就是百姓的人群!咱們匯入其中,那些官兵們別想再來追我們——”
“大哥傷勢不嚴重吧,咱們趕緊去找大夫包扎一下,最好今天就出城,去外頭躲一陣風聲——”
丁倩倩將老酒鬼放下。
老酒鬼差不多勉強走了幾,。
“媽的,要不是胖子背叛了我們,我們幾個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但最后找到他,非將他五馬分尸不可!”
幾人罵罵咧咧著,架著老酒鬼就往外頭沖。
等快要沖進人群的時候,老酒鬼忽然回過頭來看了丁倩倩一眼,高聲罵道,“你還能在原地干什么?趕緊逃呀!!”
眾人這才注意到丁倩倩竟然還站在原地。
她身后是漫天的火光,身上的衣衫浸滿了血,臉上已經蒙了灰撲撲的一層灰,除了一雙眼睛炯炯那之外,幾乎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丁倩倩搖了搖頭,大喊道:“你們先走,我稍后再出來——”
老酒鬼大罵一聲。
“這種關鍵時刻誰跟你謙讓來謙讓去的!!還不他媽趕緊!!你想在里頭被燒死?”
丁倩倩卻不顧他們的阻攔,一扭頭飛身沖了回去。
她這一舉動幾乎震驚了所有人!!!
老酒鬼為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眼看就快要逃出去了,這個沒腦子的小兄弟居然又重新折返回了火場——!!!
這火場,已經不是先前的火場了!大火足足比之前強盛了幾十倍!
該逃的人都已經逃出來了,剩下被困在里面的十有八九是逃不出來了。
此刻,大火如同魔鬼一樣吞噬所到之處的每一個人,火浪中都是打滾尖叫被吞噬的身影比比皆是。
老酒鬼震驚的看著丁倩倩的身影消失在火場之中,身邊幾人也滿臉見了鬼的神情。
其中一人慢慢的轉向老酒鬼問道:“方才的小兄弟,是重新跑回去了……對吧?”
“……你沒看錯……他就是重新跑回去了……”
“……他這……他這該不會是腦子壞掉了??跑回去,不等于找死嗎?我們人都出來了,他回去干什么……???”
沒人知道丁倩倩回去干什么。
等眾人回過神來,就只看到她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這漫天的火要吞噬一個人實在太過容易,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無人能幸免于難。
丁倩倩沖進了大火之中,沿途所見的全都是在火場里打滾尖叫的身影。
這些,前一刻都是好端端的訓練有素的士兵,下一刻,通通都變成似人非人的模糊影像。
丁倩倩將一塊濕了的衣衫布料蒙在自己口上,一路低頭竄進。
期間幾分兇險,但好在最終她穿過了這場火,一路深入到了最深的囚牢里頭。
她還有一個人必須要救出來。
如果說上頭的空地火勢已經蔓延的很厲害,那么在這深最深處的囚牢里,火勢反而還小了些。
她一路穿過一扇扇牢獄,許多瘦骨嶙峋的手臂從里頭伸出來,想要扒拉丁倩倩倩的衣裳。
他們嘴上喊著,“求求你了——救我們出去——求求你救我們出去!!”
丁倩倩就如同穿行在地獄場中一般,滿眼見到的都是生與死,和徘徊在死亡邊緣的痛苦絕望。
這些人并不傻,他們知道火勢很快就會蔓延下來,他們被鎖在里頭的人遲早都會被活活燒死。
外頭的獄卒早就跑的一干二凈,士兵們也自顧不暇,在這種關鍵時刻人人想著逃命,又有誰的會去顧及這些死囚犯的生死。
丁倩倩幾乎算得上是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對丁倩倩而言,自己能帶走的只有一人,其他人她實在無暇顧及。
終于她一路走到了最盡頭的一間牢獄。
在那陰影之中蜷縮著一個人。
那人瘦骨嶙峋,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身上手臂上和腿上依稀還能見到鞭子的傷痕。
在這樣的天氣當中,那人身上只穿著一件極其單薄的單衣,頭發凌亂遮住了半邊面頰,躺在那一動不動,就如同一具尸體。
丁倩倩倒是曾想過烏光月可能會被這些獄卒動用刑法,可誰也沒料到,竟然動用了這么嚴厲的刑法——這對他又跟對待其他普通囚犯有何區別?
他畢竟是堂堂皇子!不是普通的囚犯!
丁倩倩的心里頭突然升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怒火。
那火噌就傷到了她的胸膛,讓她一腳踹開了這門,沖進去將里頭的人扶了起來。
那個瘦骨嶙峋的男人一動不動躺在角落里頭,直到被丁倩倩扶起來時臉上依然帶著麻木的神色。
丁倩倩搖晃了他一下,“烏光月是我呀,你記不記得我?”
“你看看我,睜開眼睛看看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耳畔,烏光月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還當是自己聽錯了。
直到丁倩倩反復搖晃他的肩膀,他這才勉強睜開眸子看向眼前的人。
在牢獄中漫長枯燥的時間,讓他早已適應了這極其黑暗的光線。
幾乎是在同一刻,他就分辨出了丁倩倩的面容,連帶著她握著自己肩膀的掌心都變得灼熱有溫度。
烏光月以為自己看錯了,眨了一下眼睛,開口道。
“你——怎么來了?”
話一出口他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是何等的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