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到時候我穿上官晏安的就可以了。你把這些裝首飾和衣服的包裹通通都原樣送回去。”
“啊?”
“……在路上,各樣東西都盡量從簡,只帶兩身換洗衣裳,帶點銀子就可以,即使需要點什么,只要手頭有銀子,到外頭依然是可以買到的。”
管家在原地愣了片刻。
——就沒見過如此坦蕩蕩的夫人,隨身衣服都不肯多帶兩件,金銀首飾也不愿意配。
再說……女子怎么可以穿男子的衣服??這不是傷風敗俗,不……不合規矩嗎?
管家有一大堆的話要說,卻見丁倩倩已經催促車夫趕緊出發。
她控場能力很強,前前后后確認完了之后,又清點了一個隨身的侍從。
那侍從看上去模樣最為靠譜,出門在路上身邊需要帶人,但不能太多,一個兩個足矣。
等全部都妥當了,丁倩倩又看向依然站在一旁的上官晏安,挑眉,有些奇怪的問道,“教官,你怎么還不走?王上說過今晚就得出發,天色黑下來了,夜路就更不好走了,咱們得先盡快到附近的驛站。”
上官晏安站了半晌,眉眼平靜,心里卻有些波動。
見到丁倩倩積極干練的一面,他不知為何,竟覺得心口有些微微的溫熱。
這女子大概永遠都有吸引他的地方,每時每刻都能讓他發現她身上極其新鮮的一面。
他對管家囑咐:“一切就按夫人說的做。”
說著就上馬車,坐在丁倩倩的身側。
丁倩倩從馬車里探出腦袋,又囑咐了管家幾句,話說的無非是上官晏安這段時間不在府上,府內具體應該如何管理,尤其強調了幾條規矩。
這些話管家都點頭記下,又極其恭敬的目送兩人遠走。
回頭看了一眼這府苑,丁倩倩心里有些感慨:自己很快,就要到京城了啊。
……
幾人一路行路,彼此都無人說話。
丁倩倩這一行已經盡量低調了。
她并不想在沿途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畢竟自己是要去潛入京城劫走囚犯的,干的事很有可能是要命的事兒……
而她也在路上與上官晏安商定,兩人到了外頭就裝作是一對行商的小夫妻,事先去京城里頭探探路,確認一下客源,回頭就會運大宗的貨物過來。
很快外頭天色就暗了下來,丁倩倩撩開馬車的簾子朝外面一看,黑燈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著,只偶爾聽到遠處似乎傳來一兩聲狗吠。
丁倩倩問前面的車夫。
“我們現在是到什么地方了?這烏漆嘛黑的,外頭什么東西都看不見。”
車夫直接答道。
“夫人,咱們此刻已經到了外頭的農莊。村子比較遠,自然也看不著啥,請夫人和上官先生,先在馬車里頭休息片刻吧。”
丁倩倩點點頭,想到這一趟旅途還有許多路要走,養好體力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就縮到了馬車的角落里,裹緊自己的衣服,打算先瞇上一會兒。
就這么睡了一會兒,丁倩倩卻感覺到一陣溫熱,是一件大衣披到了她的身上。
她微微睜開眼睛,看到身旁的上官晏安就靜坐在那里閉目養神,并沒有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又看了看此刻蓋在自己身上的這件衣袍,心想,要光看上官晏安此刻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還真難以想象這衣服是他剛剛脫下來蓋到自己身上的。
丁倩倩也不推辭,又繼續閉上眼睛睡了過去,這一覺醒來轉眼就到天亮。
外頭人聲嘈雜,丁倩倩起身,撩開簾子看了一眼外頭,這才知道他們已經身處在鬧市之中。
前頭的車夫說。
“夫人,咱們已經到了一處小城,這城里頭剛好是早市,咱們要不要下車,先囤積些日用品,也順便補充些干糧?”
丁倩倩想到待會兒能吃到熱騰騰的早飯,倒是也挺高興的。
她將身上的衣服還給上官晏安,看了他一眼又奇怪地問道。
“難道你睡覺都不用躺著的嗎?”
上官晏安脊背挺得筆直,依然盤坐在馬車一角,閉目養神,仿佛在調養自己的呼吸。
這姿勢簡直跟丁倩倩睡覺時看到他的姿勢一模一樣,難道一整個晚上他都可以坐著睡覺嗎?
丁倩倩微微撇了撇嘴,縱然有許多話想要吐槽自家教官,但她還是強行忍住,只問了句。
“我看外頭的街市挺熱鬧的,咱們要不要下去吃個飯,囤點日用品?”
上官晏安抬頭看了她一眼,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人越多的地方,就越不該暴露行蹤,若是被人盯上......”
丁倩倩打了個響指,說道。
“這點好辦!”
說完,她就開始在馬車里面搗騰起來。
她先給自己臉上抹了點粉,然后開始描眉畫眼,接著又把一頭青絲全部都藏起來,豎成一團,又在最頂上插了一枚綠白色的簪子,這是時下書生最流行的打扮。
丁倩倩把自己倒騰好之后,又看向自己身旁的上官晏安,問道。
“上官先生覺得我這樣可好?”
上官晏安微微訝異,此刻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位俊俏的小郎君。
若不是丁倩倩身上還穿著女裝,他險些就要認不出眼前的人來了。
但轉念一想,丁倩倩似乎也曾有一次在他面前女扮男裝,帶著他一起逛過窯子。
她稍加打扮,再手持一柄扇子,便是一位風-流倜儻貴公子,還有許多女子都在暗地里為她傾心不已。
丁倩倩也對自己的這個造型挺滿意的,只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這件衣裳還是要換了,她沒多想直接在馬車里頭將外袍脫下。
一旁的上官晏安卻像是觸電一般,迅速轉移自己的視線,盯著另一側,藏在袖子中的手微微捏緊。
耳旁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響,他心里竟然有些微的惱火。
兩人同坐一輛馬車,相處的距離不超過半個手臂。
這女子還當真在他面前換衣裳了,竟然也絲毫不顧及他是個男子的身份嗎?
還是說,其實她眼里壓根就沒有自己的存在。
上官晏安也不知自己生的是哪門子氣,臉就這么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