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被戳破的男侍衛再也不開口說話了。
丁倩倩淡淡:“你拿走所有的干糧和水,就應該想過,這是間接把我推向了死路,若是我的運氣再差一點,現在怕是也沒法站在你面前。”
那男侍衛立刻大喊,“可你不是活下來了嗎?我告訴你!這林子當中有野人!!你把我弄下來,我們可以一起對付那個野人!!”
見丁倩倩依然無動于衷,男侍衛也著急了。
“你這是見死不救,你就是忘恩負義——我是公主派過來在這林子里頭幫你的,是恩人,你竟然還對恩人如此這——”
丁倩倩笑出了聲來。
她開口,“既然這樣,那你就當做我已經被餓死在林子里頭了吧。此刻的你根本就沒見過我。”
說完這話,丁倩倩聳了聳肩,攤攤手,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后面的男侍衛如何大聲嚎叫,她都沒有回頭。
走出一段路之后,丁倩倩才從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瞥了一眼男侍衛。
他大概在樹上傷心大哭,抱怨自己怎么這么倒霉。
其實丁倩倩心里清楚那個野人未必會傷害他。那野人大概也是想阻止他去那個木屋子,可是男侍衛無法理解對方的苦心,還當對方是攻擊他,跟這野人廝打在一處。
野人惱怒了,這才把他捆在了樹上。
其實,隨便一想就知道,既然將他在樹上綁了一天多都沒對他下手,那就必然是不會對他下手的。
丁倩倩樂于見到這男侍衛在樹上大驚小怪,自己則抱著手中的畫軸,決定盡快找到出路。
快日落的時候,她成功走出了林子。
她并不知道,彼時,兩方人馬已經快要鬧翻天了。
花兒公主執意要關了陣法,立即動身去救烏光月。而上官晏安則要留在這里,等人出來為止。王上始終沒有明確的表態,只說若是丁倩倩能在今日走出來,他們就繼續等。
但眼看太陽就要落下去了,林子依然沒動靜,花兒公主沉不住氣了,上官晏安的眸子也越深了。
禁衛軍得到王上的眼神示意,正打算動手關陣,訓練營里的一眾伙伴們帶著怒意上前,阻攔成了一堵人墻。
禁衛軍齊刷刷地拔出了劍。
兩邊人馬正在對峙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驚呼一聲——
“出來了,出來了!有人出來了!”
所有人都微微一愣,接著抬頭,看向了林子深處的方向。
在那里,夕陽落下的地方,在濃濃的暮色和林子上空糾纏著霧靄之中,有一個虛虛的人影從里頭走了出來。
這人影只是極其單薄、極其小的一個剪影,泛著暮色中的昏黃色,虛虛實實,看不清晰。
眾人都驚奇地睜大了眼睛。
上官晏安握在袖子中的雙手更緊了。
所有人都發現了一個事實:進去的是兩個人,但此刻,在薄霧之中出來的人,只有一個人。
沒人知道這個出來的是誰——是那個男侍衛呢,還是丁倩倩本人呢?
訓練營里的同伴們更加焦灼,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往那邊去看。
幾乎是生死懸念一瞬間的事兒,所有人都心下忐忑,有人屏住了呼吸。
而此刻這個穿出林子的人,顯然是并不知道外頭人的良苦用心,也不知道這陣法險些就要關閉,自己要被困死在里頭了——看ta這么慢悠悠的氣定神閑的步伐就能看出來。那人身后背負著一片夕陽,林子里的霧氣纏繞周身,ta的身形輪廓很模糊,竟透著一種絕世高人的孤獨感。
外面的人心里這個恨呀:我們都已經眼巴巴等這么久了,你竟然還走得這么慢?你當你是在逛林子?
上官晏安自然比誰都著急。從這里到林子,看上去仿佛只有短短一點距離,可走起來卻是能走上這么久。
模糊的人影越走越近,隨著距離拉近,ta在暮色之中的輪廓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上官晏安的錯覺,他覺得這個身影很是倨傲,似骨子里有一些張狂,可卻又有一種通透的“滿不在乎”。這讓對方的氣質透著一種與世安寧的淡然。
雖然未見到那人的面,可上官晏安的心底卻已經坦然了。他想,他能確認對方是誰了。
其他人伸長了脖子還在等待,但上官晏安卻已經轉身,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里,他雙手交疊,不動聲色抹掉了自己掌心上的汗。
終于,那人走出了暮色,在斜斜的一縷余輝之下,一張面容出現在了眾人視線之中。
大家都沸騰了。
“啊啊啊啊啊啊,你終于出來了!可是讓我們好等啊!我們都以為你已經死在里頭了!!!!”
老伍率先上去,給了丁倩倩一個熊抱。
丁倩倩一臉茫然。
方才對于其他人而言的,“漫長余暉下的絕世高手一般的剪影”,對丁倩倩而言,只是自己低著頭極其疲憊地穿過林子的一段旅途而已。
她餓得頭暈目眩,體力不支,兩天沒進食了。雖然人在走著路,腦子里卻想的是香噴噴的烤魚。
此刻見到老伍,她有一種見到了親人般的感動,一低頭,就直接栽倒在了老伍的懷抱里。
上官晏安眉心一跳。
關鍵老伍的反應也確實夸張了一些,他立刻跳起來大喊:“……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毒了?”
接著他扯著嗓子大喊“中毒”,把許多人都引了過來。
丁倩倩翻了一個白眼。
“我不是中毒,只是有點累,你先借我靠一會兒。”停頓片刻,丁倩倩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對了……我把畫找到了,幫我呈交給王上。”
此時,禁衛軍也紛紛回過了神來。
王上的眼神之中露出了贊許,展開這幅畫,的確是高人之前布陣法的時候留下的那一幅。
“不錯,竟然通關了。”
他很欣慰,“……能通過這個陣法,意味著你已經正式出師了,從此以后就是‘殺使’,擁有對他人生殺予奪的權利,可先斬后奏。”
丁倩倩沒高興到哪兒去,肚子里還是想著烤魚,未太過上心。
倒是花兒公主耐不住了,上前,問:“我的那個男侍衛呢?怎么,你把他撇在里頭了么?我好歹也是撥了一個人過去助你,你為了自己能通關就把人撇在里頭,是否太過不顧情義了?”
花兒本來已經料定丁倩倩無法生還,還為此跟其他人據理力爭,得罪了不少人。
卻不想,丁倩倩竟然就這么回來了。那她方才說的那些話,就有點打臉了。
丁倩倩聽出了公主語氣中的沒好氣,也不介意,算了一下時間。
“他應該快要出來了。”
這個野人不會戲耍他太久,在發現木屋子被毀了之后,大概就會放人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