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對方的說法,兩日之后,那蠻族人首領便會征服那座城,到時候城里的百姓都會遭殃。
而眼前這人提前將自己撈出來,是為了使她免于這場災禍,某種意義上則是救了她一命。
可丁倩倩一想到那座城都會被賭光,想到自己在那城里的眾多好朋友不久之后都會化作一具具冰涼的尸體,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給狠狠揪住了一般。
她問出了一句很傻的話,“就沒有辦法能救他們嗎?”
男子沉默片刻開口道。
“烏光霽所做的決定沒有人能改變,我能做的只是將你撈出來,若想要整座城的人都幸免于難,這已經(jīng)超出我能力范圍之外。”
丁倩倩卻明白對方?jīng)]有這個能力,同樣也沒有這個義務。
他將自己撈出來,其實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兩人之間只不過見過兩三面而已,對方這般舉動,實際已經(jīng)完全超乎兩人之間的交情。
丁倩倩點點頭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一般。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么我欠你一份大人情,若以后還有機會相見,做牛做馬,有什么要求,盡管提,我都會答應。”
說著丁倩倩看了一眼外頭正在趕車的馬夫,“讓車夫?qū)④囃O聛戆桑椰F(xiàn)在就下車。”
男子蹙了蹙眉問道,“你想去哪里?”
丁倩倩:“放心,我不會回到那城內(nèi)妄想去解救眾人的,我沒有這個能力。對于超過自己能力范圍的事情,我從來不妄想。說到底我自己也不過是一個獨善其身的普通人而已。”
男子看破了丁倩倩:“不用瞞我,你知道那座城無法幸免于難之后,滿腦子正想著怎么去通風報信。至少將你幾個好友救出來,對吧?”
丁倩倩被戳破,摸了摸鼻子。
“……你知道你折返回去的時候,或許仗已經(jīng)打起來了么。”男人道,“珍惜你自己一條命,我能保證,你若折返回去,必然會折在那里。”
丁倩倩:“好,那我答應,我不回去了。”
男人的眉頭這才微微舒展。
但停頓片刻,他開口。
“我不會放你下去。”
丁倩倩疑惑。
“怎么?你救了我一命,是需要我償還給你,才肯讓我離開嗎?”
對面的人淡淡開口。
“你這條命我并不是白救的,既然把你撈出來,從此往后,你就算是我的人了。”
丁倩倩滿臉問號,重復了一遍。
“從此以后我算是你的人……這話是什么意思?”
男人并沒有作答,大概是懶得再跟丁倩倩繼續(xù)解釋下去。
他閉上眼睛,閉目養(yǎng)神起來。
沒過一會兒,車夫就將馬車停下來休息。
馬吃了些草,車夫也去前頭河邊打了一些清水來。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一個侍衛(wèi)。
這個侍衛(wèi)無聲無息的落地,撩開簾子,輕聲問道。
“主子,他們已經(jīng)投降了。”
聞言,丁倩倩眉頭一挑,略微有些緊張的問道。
“你說誰投降了?”
男子卻并不管她,只是面向侍衛(wèi),問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那個侍衛(wèi)回答道。
“兩個時辰之前的事。這消息是城內(nèi)的人快馬加鞭送出來的。”
丁倩倩有些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掌心微微沁出了一層汗水。
她問道,“你說的是城里頭的百姓都投降了,官員也都投降了?烏光霽占據(jù)了那座城?他現(xiàn)在想要做什么?要屠光這城里的所有百姓嗎?”
面對丁倩倩接二連三的追問,侍衛(wèi)不開口回答。
他只負責向他的主子匯報,未經(jīng)主子允許,他不得泄露任何的情報消息。
但從他這沉默的表情,丁倩倩多少知道,事實或許比她想象的更加慘烈。
她開口的時候,發(fā)覺自己的嗓音也變得有些沙啞。
“你不是告訴我兩日之后才正式開戰(zhàn),怎么今天早上就打起仗來了?為什么提前了這么多時間?”
丁倩倩心里還想著先把眼前這個男人糊弄過去,然后抽身回去通風報信,至少讓自己所認識的那幾個人提前從城內(nèi)潛逃出來。
卻沒想到,眼下的局勢變化這么快,根本連讓她有所行動的時間都沒有。
男人沉默了片刻,吩咐侍衛(wèi)繼續(xù)回去打探消息。
那侍衛(wèi)點了點頭,腳尖一掠,立刻就從二人眼前消失了。
他回過頭來對丁倩倩開口。
“我也不知道烏光霽為什么提前了戰(zhàn)事,他的決策……很少有人能猜得透。”
但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慶幸。
至少自己提前一晚將丁倩倩從那城里頭撈了出來。
若是他的行動再晚一些,后果,大概是他難以承受的……
城里頭的百姓已經(jīng)投降了,整座城也被烏光霽占領了,這下丁倩倩心里空空蕩蕩,什么都沒了。
原先還想著如何從局勢中抽身,回去先救出那么幾個人來,眼下她卻是真的什么都不想,任憑馬車繼續(xù)晃晃蕩蕩,一路顛簸著將自己送往未知的地方……
馬車也不知道就這樣顛簸了多久,期間有好幾次馬車停了下來,似乎外頭有人想要盤查身份。
但車里頭的兩個人幾乎連面都沒有露。
外頭的車夫訓練有素,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東西給那些路上盤查的士兵。
士兵們看過之后便打發(fā)他們繼續(xù)往前走。
等到天黑時,兩人已經(jīng)過了邊境,抵達了蠻族人的地界。
這期間丁倩倩已經(jīng)不再說話。
她獨自蜷縮在馬車的一個小小角落里,盯著對面搖晃著的半杯茶,愣愣的出神。
而車里的戴著氈帽的男人也是閉目養(yǎng)神,從頭到尾,未再和丁倩倩有任何的對話交流。
直到外簾子被掀開,車夫恭恭敬敬的等候在外頭。
“主子,到了。”
戴著氈帽的男人這才微微睜開了眸子,點點頭。
他看向丁倩倩,開口,“下車吧。”
說完他率先站起身來,跳下了馬車。
丁倩倩磨磨蹭蹭跟在他身后,臉上沒帶什么表情,有些木訥的下了車。
跳下馬車,出現(xiàn)在丁倩倩面前的是兩排整整齊齊的人馬,大約有五六十個人。
見到他們的主子下來,那兩排人齊唰唰的半跪,做了一個標準的見面禮,算是表達對他們主人的尊敬。
丁倩倩托了自己身旁這個男人的福,也莫名其妙受了這大禮。
她略帶迷茫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心里在揣測對方的身份。
他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感覺在蠻族人的地界當中相當有地位?
甚至還有,這么大一群私人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