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倩倩又是心急,攔在他面前,將他的腳步攔住。
“你當真想好了要辦這場婚事?可是……可是……”
丁倩倩“可是”了半天,終于說出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
“可是我倆之間,根本就沒有情意啊!”
王弘致身形頓住,回頭。
丁倩倩倒是說的真情實意,眼睛里滿是真摯。
可偏偏這句話不知為何……刺傷了王弘致的心。
兩個人之間根本就沒有情意嗎?
就是在丁倩倩認為,自己并不喜歡她,而她對自己也沒有別的想法?
他這些單方面的對這場婚事的期待,似乎通通都變成了一腔笑話。
王弘致嘴角牽起一抹苦笑,竟是有些自嘲,但這表情微動實在太不明顯,在丁倩倩這里只看到王弘致面無表情收攏扇子,對她作揖。
“即使沒有情意,也請小娘子幫我這個忙。”
“家父身體不好,若再違背他的心意,他……恐怕會被氣出病來,我的婚事這些年也耽擱許久,并未找到良配。就如家父所說,我的年紀也大了,若是再耽擱時間,往后只怕更不好尋覓良配。”
丁倩倩愣愣看著王弘致竟放低姿態說了這些。
他苦笑:“于我而言,婚姻大事并不是人生全部,與其再這樣漫漫無邊際的尋下去,不如尋一個摯友……”
王弘致說到這里頓了頓。
丁倩倩明白了。
哦,原來自己就是一個“摯友”。
是啊,自己與王弘致好歹認識一場,彼此不討厭。王弘致大概是覺得自己順眼吧,所以選了自己成就這門婚事。
任何人聽了這話,都會覺得這忙不得不幫。
可……若是其他忙,丁倩倩赴湯蹈火也會幫,可是這個忙……
丁倩倩咬牙。
“我幫不了,王公子,這可是要耽誤你人生的事兒。”
王弘致大概沒料到,丁倩倩的態度竟然如此堅決。
他的眼神之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接著卻是更久的沉默。
他的眸子不再與丁倩倩對視。
丁倩倩見見王弘致這番模樣,還以為自己說中了他的心事,于是更加強調起來:“這婚姻大事,人生中只此一次千萬不可如此草率!雖然眼下還未尋得良配,但這并不意味著你以后找不到更好的呀……要是現在草率委身于我,日后你會后悔的。”
丁倩倩決定發揮自己三寸不爛之舌,努力向王弘致這個大好青年灌輸一下婚姻之中愛情穩固的重要性,并且鼓勵他繼續追尋自己的愛情,要勇敢的單身,千萬不要顧及旁人如何議論。
“……這些都是他人的目光,無法左右你的判斷,等你真正找到了自己心愛之人。便會覺得如今選擇再多拖一拖的決策是正確的。”
王弘致就在心里嘆息一口氣,抬頭看丁倩倩,心里頗有一些無奈。
眼前的這姑娘顯然并未開竅。
她說的眉飛色舞,神情很是生動,可她怎么就偏偏想不明白,其實自己不過是說不出口喜歡她的這件事情。
他畢竟是男子,難道非要他說的這般明白嗎?
王弘致別過頭,看那墻上一朵海棠開的正是嬌艷,花映襯著丁倩倩那張略顯憨厚的面龐,又見她如此生動鮮活,眉眼都飛揚起來的神色。
坦白而言,眼前的丁倩倩不算美人,可是他卻偏偏覺得她比美人更美。
她活得如此肆意而張揚,從淤泥之中打滾著生長,卻能活得這般肆意坦蕩。
如今見到丁倩倩的面龐就這般沐浴在日光之下,帶著笑意,帶著生動的眉眼,他不得不承認……她在這一瞬間要走了他的心。
王弘致的心里又不由想到自己之前在回味著的那個詞語。
妻主。
——他的妻主。
再沒有什么能比這更能定義他對丁倩倩的感情了。
光是想想,便覺得其中幾個字的意思,讓他血液都微微沸騰起來。
丁倩倩這邊唾沫橫飛說了半天,最主要的意思便是勸王弘致千萬要扛住長輩的壓力,免得落入不幸福的婚姻之中,可等她說完之后停了半晌,發現王弘致竟然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自己剛才那番話,他聽進去了多少。
王弘致目光穿透丁倩倩肩膀,正在看墻頭開出來的一朵海棠花。
他的面龐英俊,側臉削瘦。這是上好的美男子,就連肌膚都如玉質一般毫無瑕疵。
丁倩倩想,這樣的男子該是配得一個更好的姑娘呀。
但緊接著,丁倩倩卻又想到一個更加讓她覺得迷惑的問題。
放眼全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被他這一深度迷戀的不可自拔。
這樣翩翩風度的美男子家世不錯,出身不錯,教養也好,關鍵這一身皮囊,不知令多少女人為之傾倒,可怎么偏偏拖到大齡未嫁,還成了一個剩男呢?
丁倩倩琢磨起這個問題,較真的態度一如在研究社會問題。
——當今,婚戀市場是否存在信息不對稱?
——男女婚戀觀上是否有天平傾斜?
——相親市場上,優勝淘汰的守則是如何發揮作用的?
丁倩倩摸著自己下巴琢磨半天,發現自己居然沒琢磨出一個所以然。
她也顧不得會冒犯王弘致,直接開口問道。
“還有一件事情我不太理解,希望王公子能替我解答。”
王弘致的目光微微顫抖了一下,從那朵海棠花上移到了丁倩倩的面龐上,像是終于回過神來聽到了丁倩倩的話。
“娘子客氣了,”他依然很客氣禮貌的回答,“娘子想問什么,我知無不言。”
丁倩倩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我說這話你可別生氣啊,我剛才就是好奇,你說你條件這么好,照理說該是搶手貨才對,怎么會拖到現在都沒有嫁出去?而且聽老爺的意思似乎也幫你尋覓過許多好人家,但最終都沒有定下來合適的,難道是王老爺的眼光太高?”
丁倩倩問完這個問題又仔細琢磨。
王老爺竟然能看得上她這樣的貨色,這就證明王老爺的目光不光不高,而且還低得可怕,低到了一種讓人匪夷所思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