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想到這件事，便明白了丁倩倩心里的擔憂。
曲水閣的門頭招牌雖然在花魁大選中火了，但卻沒有什么優質的新人嶄露頭角，就算有那么一個兩個，也終究不是支撐一份產業的長久之計。
說起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優質的小郎君通常都是在大花樓里從小培養的。
他們從小郎君年幼的時候，便招攬到自家花樓下，從小琴棋書畫都有最好的老師教學。
若他們曲水閣也參照這個法子招攬一些年幼的孩子，培養他們成為大招牌，那少說也要花個五年十年的功夫。
但聽丁倩倩的意思，顯然并不打算讓曲水閣五年或者十年以后再做生意。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老七這么問到的時候，已經摸準了丁倩倩早有對策了。
果然丁倩倩并未讓他失望。
“很簡單啊，既然咱們自己家沒有好的新人，那便就從其他家挖墻腳。”
挖墻腳這種事情，被丁倩倩說的一點愧疚之心也沒有。
既然大家都是開門做生意，挖墻腳也是一種競爭手段，沒什么好丟人的。
丁倩倩甚至連第一個目標都已經找好了。
“我覺得在這頭幾名的小郎君之中，咱們就可以簽下一個新人，讓他來咱們曲水閣發展。”
老七看了丁倩倩一眼，忽然就笑了，他大概明白丁倩倩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如此說來你已經看上陸新都了。”
丁倩倩笑道。
“沒錯，就是他，反正他在原先的紅袖樓也混不太下去，我打算讓他進入曲水閣發展。”
在花車游行結束的這一日，丁倩倩單獨找了一趟陸新都。
陸新都坐在丁倩倩面前，他那一張臉無波無瀾毫無表情。
這種略有些尷尬的氣氛，倒讓丁倩倩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丁倩倩原本是把陸新都叫過來一起，在小院子里喝些酒。
但美酒三杯落肚之后，兩人之間的氣氛還是沉默。
丁倩倩就覺得自己對著這么一張萬年不變的撲克臉，著實很難開口。
最后兩人之間的場面變成，丁倩倩一杯一杯的喝酒，對面的陸新都定定的看著她，如同一個正在吐納呼吸的老僧。
喝到最后，丁倩倩都懷疑自己有點醉了。
借著一點模模糊糊的酒意，她這才有膽量跟陸新都商量。
“你覺得現在呆在紅袖樓，還有什么前景嗎？”
陸新都定定看了她片刻，搖了搖頭。
搖頭是什么意思？難道是他也覺得在紅袖樓沒有什么前途可言。
丁倩倩趁熱打鐵，繼續開口。
“我已經打聽過了，那紅袖樓的掌柜明里暗里都在給你穿小鞋。在來參加這次花魁大選之前，他在紅色樓里都把你當成普通的雜役啊。那樣的地方你又何必待著呢，如今你在花魁大選之中闖出了自己的名氣，都不如考慮換一家地方呆。”
陸新都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
雖然他面部神經壞死，可丁倩倩卻察覺到他眼神之中是有什么要說的話。
丁倩倩替他說了。
“還是說其實你早就想要離開紅袖樓，只是不知道下一個地方該去哪里？”
沉默片刻之后，陸新都點了點頭，接著抬手把一杯酒仰頭喝了下去。
他喉結微微一動，垂下眸子的時候掩蓋掉眼里的失落。
丁倩倩終于把自己的來意說清楚。
“既然如此，你不妨去我的曲水閣吧，我去跟你家掌柜協商，將你的賣身契要過來，不論他開多大的價錢我都答應。”
陸新都抬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丁倩倩。
那無波無瀾的眼神當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弱光芒。
他終于開口，帶著試探的意味問道。
“當真？”
丁倩倩很篤定的回答道。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陸新都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
“為什么要為我做這么多？”
丁倩倩就笑了。
“放心吧，我是個商人，商人只做有利可圖的事情，你如今是花魁大選的第四名，在京城當中已經有不少追隨者，這個時候將你招攬到我曲水閣里，實在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
丁倩倩說著舉起酒杯與陸新都的酒杯碰了碰。
“我看中你身上的潛力，你未來的路會比如今走得更好。”
陸新都定定的看著丁倩倩片刻，又仰頭喝了一杯悶酒。
最終他只說了句謝謝，除此之外什么都沒說。
不知道是不是丁倩倩的錯覺，她就覺得陸新都的眼神當中有一絲落寞。
尤其是在自己說到這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時，他垂下了自己的眸子。
兩人談完話，丁倩倩基本算是確定了陸新都本人的意愿。
于是她便去找紅袖樓的掌柜約談。
老七對此持不太樂觀的態度。
“那紅袖樓的掌柜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放人，我猜十有八九，就是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讓你不得不放棄。”
丁倩倩感到奇怪了。
“可是這紅袖樓的掌柜平日里，對陸新都也不怎么待見，為何還要扣著他不放？”
老七解釋道。
“這很簡單，自己不稀罕的寶貝，也不愿意讓他放到別的地方大放光彩，若是陸新都在他紅袖樓里始終是個小人物，反而到了您這邊，成了個紅招牌，這豈不是在打他的臉嗎。你覺得紅袖樓的掌柜，樂意見到這樣的局面嗎？”
丁倩倩了然的點了點頭。
論人性的黑暗面，還是老七領悟得最為透徹。
究竟怎么樣才可以順利將陸新都的賣身契要過來？
這成了這兩天丁倩倩始終在思考的難題。
……
恰好是這段日子，王弘致的府上忙了起來。
丫鬟下人前前后后的進出張羅著各種瑣碎事兒。
原本丁倩倩一直在外頭奔波，并未察覺到這樣子的變化。
但近日花魁大選也結束了，手底下的生意也有其他人在幫丁倩倩打理著。
丁倩倩閑在院子里，這才發現這幾日院子前后都熱鬧非凡，每日都有陌生面孔進來。
有一次丁倩倩正在花園里面賞花，見到一排婢女，手里端著各色新鮮物件，正往前面去。
她就攔住其中一個，悄悄打聽。
“最近院子里怎么這么熱鬧，是發生了什么事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