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柳子曜像是鐵定了心思,就要這么掛在她的身上了。
丁倩倩好不容易使出了力氣,把自己的上半身支撐起了那么一點角度,可很快就被柳子曜再度給壓了下去。她的脊背在床板上發出了一聲重重的“當”聲。
這男人……
她暗暗嘆息。
還真的不太好惹啊。
她試圖與柳子曜講道理:“……你為何一定要跟著我?我原以為我寫下了這一紙休書,你應該高興才是,你們幾個兄弟被我壓榨了這么些年,你們不是一個個都想要擺脫我么?”
柳子曜未說話。
他或許是因為不想怎么搭理丁倩倩,也可能是藥效開始發揮,眼下他四肢乏力,只能勉強調用全部的理智與身體內部涌起來的微妙感受做抗爭。
“柳子曜,你先從我身上下來,其他的事情咱們從長計議。”
柳子曜終于從唇邊吐出一句嘲諷。
“妻主今晚就要走了,還談什么從長計議?”
是啊,連丁倩倩都覺得自己這話沒什么誠意,聽著很像是忽悠人的。
“那不管怎樣,你掛著我也不太合適啊,我們要不坐下來,心平氣和地,面對面推心置腹地談一場?”
柳子曜唇邊的笑意更濃:“你若是早些愿意和我心平氣和地談談,何必還用給我下這種藥?”
丁倩倩:“……”
這個男人哪兒像是被下了藥的?
分明還這么伶牙俐齒,口不饒人!
“……柳子曜,你要是還不從我身上滾下來,我就要來硬的了!”
柳子曜沒吭聲,就這么默不作聲壓在丁倩倩的身上,偶爾一兩聲略微重了些的呼吸聲都被他強行壓抑進了喉嚨里,以至于肩膀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丁倩倩決定開始發力,不管怎么樣,都不能繼續在這里耽誤時間了。
力道剛剛一提起,門忽然“吱嘎”一聲開了。
推門而入的王弘致站在門外,看到眼下屋內的場景,倒是有片刻的意外。
丁倩倩:“……”
柳子曜:“……”
王弘致:“……”
屋內,丁倩倩似正與柳子曜滾在床上。兩人挨得極近,肌膚相貼,遠遠看過去似乎還耳鬢廝磨著,空氣里的氣氛滿是曖昧,透著一點情動的微醺。
王弘致啞然片刻,只是扯動了嘴角,不咸不淡地來了一句:“……刁娘子說臨走之前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原來——是做這個?”
言下之意很明顯了。
外頭的馬隊已經等候許久,時間緊急,箭在弦上,而丁倩倩居然還在臨出發之前,賊心不死,抱著自己的夫君先在屋子里親熱一番?
丁倩倩被他這一番涼颼颼的話說都有點羞臊,不知該怎么跟眼前的人解釋。
“哎我們這是……”
“娘子不必跟我解釋!蓖鹾胫聸鲲`颼打斷她,聲音聽不出是喜是怒,“我去外頭等候,娘子要是辦完事兒了,盡快上馬——所有人可都等著你呢。”
說著他就退了出去,然后就這么帶上了門。
屋子里再度只剩下了丁倩倩和柳子曜,聽腳步聲,王弘致似乎是拂袖遠去了。
雖然剛才王弘致總共只說了兩句話,也沒太大的波瀾起伏,可丁倩倩硬是聽出了他話語里那種淡淡的不屑意味,感覺自己好像就這么被人給瞧不起了。
王弘致肯定是誤會什么了,偏偏自己還沒有辦法解釋。
丁倩倩有點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從小丫頭手里拿這種不靠譜的藥,這簡直就是……挖坑給自己跳。
“……柳子曜,抱歉,外面的人都在等我了,我必須要上路了,否則城門就要關了!
她鉚足了力氣,一個深呼吸,憋著力氣把柳子曜翻轉了過來。
兩人之間的角度互相調換。
丁倩倩已經盡力最溫柔了,但不可避免還是聽到了柳子曜的骨脊撞到了床板的聲音。
她的心里有那么一絲愧疚,但很快就把自己的身體支撐起來,從床上彈起。
“抱歉了柳子曜,我要動身了。”
她下了床,可衣袖卻是被柳子曜給死死拽住。
抬頭看去,柳子曜的面龐滿是潮紅,透著一股子的情動,雙眼雖然只是靜靜看著她,卻讓丁倩倩忍不住覺得那里面有波紋在蕩漾著,像是有許多渴望未曾說出口。
剛才柳子曜一直埋在她的衣服里,也不說話也不抬頭,丁倩倩無法看到他的表情。直到此刻,在看到男人通紅的雙眼之后,她才察覺柳子曜一直以來都忍耐得很辛苦。
她的愧疚更深了一些,卻還是硬著心腸把他的手一點點從自己的衣袖處撥開。
“抱歉……柳子曜,我不能帶上你。”
柳子曜的身體終究是軟綿綿的,力氣抵不過丁倩倩。他的指尖就這么一點點被丁倩倩給擼了下來。
眼看指尖快要遠離丁倩倩的衣袖了,柳子曜沙啞著嗓音,近乎哀求:“……妻主!
“妻主”后面是什么話,他并沒有說。
他只是這么喚了她一聲,語調婉轉,透著沙沙的質感。
僅這一聲呼喊,就似勝過千言萬語。再加上那樣水光粼粼的目光,就這么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仿佛是在乞求。
丁倩倩硬著心腸:“……我走了,咱們有緣再見!
說著就轉身離開。
她推開屋子門的時候,一股涼風吹了進來。
外頭的暮色已經很重了,帶著一些與肌膚相貼的涼意。
她站在濃重昏暗的暮色之中,身形有些模糊,回過身來看屋子里的柳子曜。
兩人之間相隔短短幾步路,可在柳子曜看來,這段距離卻是很長很長,長得仿佛他此生再難逾越了一般。
她靜靜站了片刻,回過身看他,面龐逆著光,不甚清晰,似是入夜時分的最后一道晚風,也似是一層朦朦朧朧的薄薄霧氣。
柳子曜閉上眼,終于還是沒再看她。
身體里叫囂著一些強烈的渴望,在與她剛才的身體相觸中,這種渴望更加強烈?尚睦飬s是莫名透著一些失落,仿佛是一塊剛剛被丟棄的垃圾。
“你走吧!
他咬著唇,說了一句狠話:“記得你今日的選擇。日后再相見,我未必會認你!
這是決絕的告別。丁倩倩心里一扎,但也無話可說,只好大步踏出去,迎上了暮色的涼風之中。
屋內的柳子曜閉上眼睛,把頭轉向了另外一側,只靜靜看著一片黑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