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倩倩還有些不甘心。
從不外借是什么意思?
“借給外人他或許是不舍得,但我跟他怎么也算是……關系匪淺吧?這本書,他不至于不肯給我吧?”
丁倩倩滿懷希望地瞅著對面的柳玉。
但柳玉眉目不改,只是不咸不淡的開口。
“曾有一位求醫的學徒,滿心在醫道上,甚至要以自殺威脅逼老五借這本典籍給他……”
丁倩倩請連忙問。
“后來呢?老五給了嗎?”
柳玉慢悠悠開口:“那人跑到懸崖邊上,以命威脅,后來一個沒弄好,自己反而跌到懸崖下去了,半身不遂,從此以后都得躺在床上過日子。”
他頓了一頓補充。
“聽說他前段日子在床榻上咽了最后一口氣,直到他咽氣,老五都沒有把這本典籍交出來。”
丁倩倩聽了一哆嗦。
她怎么沒發現她家老五竟然是一個這么鐵面無情的家伙。
究竟為什么?
難道這本典籍當中藏著什么不能拿出來見人的東西?
丁倩倩倩再傻也察覺出老五的態度當中似乎有些問題。
她想著自己在電視劇里曾見過許多江湖人士為了一本邪魔外道的武功秘籍,大打出手,心想該不會這本典籍里有什么奧秘?
譬如教別人怎么練絕世毒藥,怎么害人,又或者是藏著什么邪魔歪道的黑心醫術?
她心里好奇和窺探欲一并涌發,越是這樣,越是想要把那本典籍弄到手。
就算并不真的把里面的東西用到實踐上,翻閱一下知道大致講了些什么,也是好的。
“我今天就去鎮子里找老五吧?”
她當機立斷定下的主意。
柳玉:“……”
柳玉覺得自己剛才說了這么多,全都打了水漂。
他再度強調了一遍。
“老五是絕對不會把典籍給你的。”
丁倩倩:“沒關系,我還可以想別的辦法!他若是主動愿意給我自然好,要是不給——”
柳玉微微一頓。
他不由咯噔一下,想起眼前的人其實是個不好惹的角色,不免有些擔心,唯恐丁倩倩倩要說,倘若老五不給,她就要來硬的,把全家上下都鬧得雞犬不寧——
但沒想到,片刻之后,丁倩倩開口。
“……沒關系,我可以把書偷偷地偷出來!”
瞬間,她那惡貫滿盈的惡霸形象,就被偷雞摸狗的猥瑣給取而代之了。
柳玉在詫異片刻之后,眼神里頓時浮現出不易察覺的笑意。
可縱然如此,他知道老五是必然不會把這典籍給拿出去的。
丁倩倩這一趟恐怕得落空了。
當天丁倩倩還真的翻了一趟山,再去了一趟鎮子。
她說到做到,既然答應了幫那胖姑娘研制出藥丸,她也不想失信于人。
老五的行蹤雖然漂泊不定,但丁倩倩鐵了心想打聽出他在哪。
她在鎮子里四處打聽,去了他以前看過診的那幾戶人家,又在集市最熱鬧的地方找些耳朵靈通的人打探一些消息。
老五在當地似乎還有一些小名聲,一提到他就會有許多人開口。
“……說的就是那位姓柳的游醫吧?他可是治好了不少怪疾呢!”
在天色也快要暗下來的時候,丁倩倩倩終于打聽到老五落腳在一家偏僻的客棧里。
她趕到那家客棧,敲開了老五的房門。
丁倩倩屏住呼吸,能感覺到腳步聲越來越近。
此時老五就站在她的對面,隔著一扇門的距離。
他前來開門的時候似乎是有些猶豫,不知這大半夜有誰來找他,可停頓了片刻,還是開了門。
在看到門口的來人時,他微微愣住。
刁淑芬?
她怎么會來了?
柳子濯微微蹙眉,大概是沒料到眼前這個場景。他上下打量了丁倩倩,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
“……哎呀,五相公,總算找到你了。”丁倩倩進門,抹掉了自己一身的汗。
“……”柳子濯并未著急開口,只是在片刻的打量后收回目光,不動聲色合上了門。
“妻主這么晚來找我,是家里出了什么要緊事么?”他謹慎地措辭。
“倒是沒有。”
丁倩倩一擺手:“家里沒什么事,是我自己想過來找你的,打聽了一路,聽說你落腳在這個客棧,就一路找過來啦。對了,有什么吃的么?我今天一整天都沒好好吃過東西呢。”
柳子濯打開門吩咐了客棧小二,很快客棧小二就端上來一盤小米粥和一點下菜的點心。
丁倩倩吃得狼吞虎咽,很是滿足。
等吃完之后,她拍拍自己圓滾滾的肚皮,忍不住開始琢磨自己究竟該怎么和柳子濯開這個口。
男人自始至終就這么坐在她的對面,未出聲打斷過她。
他衣衫很整齊,整齊得像是從來都沒有亂上過一分,身上常年帶著一些清香的草藥味。
僅僅是坐在他的對面吃飯,丁倩倩竟就覺得安心了許多。難怪他在鎮子里這么有人緣,換做是她,恐怕也不免對這樣俊秀斯文又謹慎克制的男人產生許多好感。
她究竟該怎么開口呢?
難道一見面就說自己想從他的身上弄走一本典籍?
這不是開口就觸了人家的忌諱么,丁倩倩和這位五相公也不太相熟,不確定他會不會當場翻臉。
她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心想自己今晚反正也是回不去的,心思一沉,臉皮一厚,干脆開口:“……現在天也晚了,有啥事兒咱們要不明天再說吧?我今晚宿在你這里,應該不妨事吧?”
就這么掛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丁倩倩往后一倒,就這么鳩占鵲巢,霸了柳子濯的這張床。
柳子濯倒是沒料到她會這樣,有些啞然。
翻山越嶺而來,又在鎮子里打聽了他一天的行蹤,只是為了跑到他床上睡個覺么?
但丁倩倩的呼嚕聲顯然已起了。房間里的氣氛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丁倩倩滿心思想著明日天亮之后,怎么從老五這里弄走一本他“從不肯外借”的典籍,自然也沒心思跟他糾纏起這張床的歸屬問題。
整個房間就這么一床。想到在家里的時候,幾個兄弟都是刻意與她避開,在外面打地鋪睡的。倒不是她不肯讓出床,而是他們執意要睡在地上,她勸也勸不住,就干脆破罐子破摔,當自己比較招人討厭了。
丁倩倩也滿心以為,柳子濯也該是這樣避諱自己的。
卻沒想到,下一刻,她竟然感覺到床面上微微的“吱嘎”一聲,仿佛有什么東西壓了上來。
接著,便是一道帶著清香草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