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終于落下帷幕,胤禛對李心蓮的懲罰也傳遍整個貝勒府。雖說他并未收回李心蓮總理內(nèi)務(wù)的權(quán)利,但李心蓮此時已經(jīng)不敢再出來,走到哪都覺得自己是個笑話。
她把自己給拘禁在那方小院里,成日守著弘昀,其他萬事不理,又惹來胤禛一頓教訓(xùn),終是抵不過那糟糕的情緒,生起病來。
這一下,府內(nèi)各管事沒了方向。胤禛公務(wù)繁忙,顧不上家務(wù)事,年側(cè)福晉年輕又初來乍到,實在也不是個管事的好人選。就在大家滿頭滿腦焦急的時候,福晉終于在久病之后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而年馨瑤也是第一次見到了這位與胤禛幼年成婚,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烏喇那拉氏舒蘭。
她記得那是一個雨罷方晴的早晨,花園里的花瓣上綴滿了露珠。她攜了鈕鈷祿瑾玉一同在花園散步,一邊賞著秋菊,一邊說笑著。還未走到荷塘附近,就被一個孩童撞了滿懷。
“哎喲,弘時阿哥可小心著點,別摔著碰著了。”鈕鈷祿瑾玉第一時間就認出這個孩童的身份,忙在一旁扶住他。
年馨瑤被這個年方八歲的男孩狠狠撞了一下,吃疼得緊,聽見瑾玉的話,也不好埋怨什么,只好自己默默受著,也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他,防止他重心不穩(wěn)再次摔倒。
誰知弘時卻拼了命地甩開她的手,順帶還重重地推了她一把,若不是身后有曉月眼疾手快的扶住,年馨瑤鐵定摔得非常難看。
“弘時,不得無禮。”
就在這時,她們身后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弘時一聽見這個聲音就像打了霜的茄子頓時蔫了下來。
“兒子給額娘請安。”他沒精打采地行了個禮。
年馨瑤和鈕鈷祿瑾玉大驚,忙退到一旁,也跟著向來人行起禮來。
“年氏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
“鈕鈷祿氏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
福晉烏喇那拉舒蘭語氣并未改變,還和方才一樣,平淡冷漠。
“起吧。”
“謝福晉。”
年馨瑤抬起頭,望向這個從未謀面的福晉。只見她穿著一件藏青色繡花鑲邊旗裝,頭上飾物很少,只一朵暗紅色絹花,整個人死氣沉沉的,渾身透著股漠然的氣息。她不過才三十二歲的年紀,卻蒼老得如同四十幾歲。
難道因為兒子弘暉的離世,將她打擊成如此模樣嗎?
年馨瑤突然明白為何強勢的李心蓮會一病不起,這母子情誼,任憑你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是無法割舍的。
“弘時,給兩位姨娘請安。”烏喇那拉舒蘭教導(dǎo)弘時規(guī)矩,卻又換來他的一聲冷哼。
年馨瑤見場面有些僵持,忙擺手道:“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弘時阿哥怕是撞疼了,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舒蘭并沒有理會年馨瑤,對著弘時一字一句把方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弘時看來是有些懼怕這位嫡母的,現(xiàn)在又是他不對在先,只好順從嫡母的意思,草草給兩人請了安。
“年側(cè)福晉好,鈕鈷祿格格好。”
他的話音剛落,烏喇那拉舒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回房去,將弟子規(guī)抄寫三遍。”
弘時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望著嚴厲的嫡母,就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好沒精打采地往回走。臨走前,他狠狠地瞪了年馨瑤一眼,顯然是把這位新姨娘給仇視上了。
眾人目送弘時和他的丫頭嬤嬤們浩浩蕩蕩離開花園,烏喇那拉舒蘭這才轉(zhuǎn)頭對年馨瑤說:“妹妹來了也有段時日了,生活可還習(xí)慣?”
“回福晉的話,妾過得很好,勞煩福晉掛心了。”
“那便好,我久病初愈,精力也是有限的,若是何處處置不周,你盡管提便是了。”
年馨瑤看了眼鈕鈷祿瑾玉,小心翼翼地問:“福晉,可否讓鈕鈷祿格格搬來與妾同住?青漣閣院子大,就我一個住在里面也怪冷清的,鈕鈷祿格格住過來,兩人也好有個照應(yīng)。”
這個念頭在她心里已經(jīng)放了好久,只是沒有合適的機會提出來。
烏喇那拉舒蘭有些詫異,抬頭望了年馨瑤一眼,當即答道:“這本不合規(guī)矩,不過你既想找人相伴,那也未嘗不可。就這么辦吧,鈕鈷祿格格回去收拾收拾,若是缺了什么直接告訴蘭芝嬤嬤便好。”
年馨瑤喜上眉梢,稱得那張俏臉比花還嬌。
當舒蘭領(lǐng)著下人從容地離開花園時,鈕鈷祿瑾玉還在為年馨瑤的提議發(fā)愣。
年馨瑤非常急切,拉著她就往回走,“姐姐,趕緊回去收拾收拾。”
“妹妹,這樣好嗎?青漣閣是貝勒爺賜給你的,我搬過去,貝勒爺若知道了,定會怪我沒規(guī)矩的。”瑾玉非常擔心。
“哎呀,姐姐,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貝勒爺一定不會怪你的。”
見著年馨瑤如此興高采烈,鈕鈷祿瑾玉也沒再說什么,心里卻直嘀咕,希望這次別又被年馨瑤連累了才好。
兩人帶著各自的丫頭整整忙碌了三日,這才將瑾玉的房間布置好。她住在青漣閣東側(cè)院的廂房里,離年馨瑤的寢室倒也不算太遠。
后來,胤禛知道此事也沒什么怪罪,反而將鈕鈷祿瑾玉喚來,三人一同用了晚膳。他瞧見年馨瑤開心的模樣,心里倒是松了口氣,對這樣的安排越發(fā)滿意起來,當晚就留在了瑾玉的房中。
府內(nèi)妻妾眾多,之前又是李心蓮專寵,瑾玉嫁進來侍寢的機會屈指可數(shù),胤禛已經(jīng)很久沒有寵幸過她了。沒想到這才搬來沒多久,就有了侍寢的機會。
對于這一點,年馨瑤非常得意,覺得自己成全了瑾玉的念想。而瑾玉卻沒那么開心,反而覺得這是胤禛看在年馨瑤的面子上才會如此。她的夫君眼里從來就沒有她,這不是第一天才有的念頭。
不過也好,若能有個孩子傍身,也是一件幸事。她想著,配合著年馨瑤的打趣,羞澀地低下了頭。
秋去冬來,初冬的風帶著瑟瑟的涼意。
年馨瑤已經(jīng)習(xí)慣了四貝勒府的生活,與鈕鈷祿瑾玉二人和睦相處,日子過得輕松愜意。
胤禛時常會來她這里坐坐,一起用晚膳,聊聊天,晚上有時也會在她屋里歇息,卻一直守著君子協(xié)議,不越雷池半步。不過,她倒是越來越習(xí)慣胤禛的懷抱,那暖和的體溫令她一夜安眠。
她最喜歡的還是胤禛的書房,午飯后,鈕鈷祿瑾玉回房午睡,她便自己跑去書房,一待就是一個下午。如果遇上胤禛在家,兩人還會品茗對弈一番,她的棋藝在胤禛的指點下長進了不少。
這一日午膳后,她又照慣例去了書房,卻在那里遇見了許久未見的十三阿哥胤祥。
胤祥顯得有些頹然,胤禛正在開導(dǎo)他,見年馨瑤推門而入,頓時停了下來。
“對不起,貝勒爺,妾在門外沒看到高公公,不知道貝勒爺和十三爺在里面,妾這就出去。”她慌忙準備退走,卻聽見胤祥阻攔道:“小嫂子別走啊,我和四哥也沒說什么要緊事。”
年馨瑤望著胤禛,見他也點點頭,這才放松下來。
胤祥于她來說也不是陌生人,因為與胤禛關(guān)系密切,自然接觸也較多,她頗欣賞胤祥那樣灑脫開朗的性子。
“四哥,你說的我懂,我知道了,不會往心里去的。”胤祥就著剛才的話題給了胤禛一個保證,神色又恢復(fù)成滿不在乎的模樣,翹著二郎腿,手里把玩著一只空杯子。
年馨瑤既然不走了,于是干脆走到茶桌旁烹起茶來。
“四哥,你還真是艷福不淺,每天有個美人兒給你烹茶解悶兒。我就慘多了,家里那群婆娘只會吵吵鬧鬧,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消停。我看,干脆我搬你府里住著得了。”
胤禛笑了笑,對于胤祥調(diào)侃自己和年馨瑤的言語不置可否,這也就他敢說這樣的玩笑話,若換成別人,鐵定會被冷面四貝勒給記恨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年馨瑤可沒有自家夫君那么淡定,頓時羞得俏臉通紅,她望著胤祥,想解釋點什么,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別聽他瞎扯,沒一句正緊的,前些日子還說尋了位紅顏知己,下了朝就往人家那里跑,只怕住到我這來只是個幌子,真正想另辟別院金屋藏嬌吧!”
胤祥沒想到胤禛會提到這事,臉色也是一紅,嘴角微微含笑,一副情竇初開的模樣。他望著年馨瑤出了一會神,隨即笑容轉(zhuǎn)為苦澀。
他這是怎么了?年馨瑤望著胤禛,示意他注意看胤祥的表情。
胤禛搖搖頭,直接問道:“怎么,人家美人兒不喜歡你?”
胤祥回過神來,忙打起哈哈:“是啊,是啊,人家不喜歡我,這可怎么辦呢?”
“十三爺如此俊朗瀟灑,又哪有姑娘小姐不喜歡的呢,興許是人家害羞吧。”年馨瑤認真地安慰道。
“哈哈哈哈。”胤祥大笑起來,“我的小嫂子,你還真是好騙啊。還有,你竟然當著四哥的面夸獎別的男人,回頭四哥該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