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眾人下意識地回頭,只見廉矜文擠開擁堵的人群,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
原本圍在秦亦笙周圍的幾個千金名媛,還嘰嘰喳喳地說著話,臉上帶著微笑,都紛紛祝賀二人的好事,此刻一見廉矜文出現了,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下來。
之前,廉矜文可是上了好幾次報紙,因此在座的幾人大多也都認識她,原本以為不過是一個黃臉婆,終日只知道以淚洗面罷了。誰知眼前的女人一襲淺色禮服襯得肌膚勝雪,面容精致而嬌俏,身材高挑,氣質出眾。
這哪里還是那個傳言中,庸俗不堪而不學無術的女流氓,女混混,這簡直堪比女神級別好嗎。
幾個千金眼睛都是長在了天上的,神色傲慢,但看見廉矜文的那一刻,眼里還是微微有些驚訝的,只是很快又被嫉妒代替了。
秦亦笙轉過身來,便看見廉矜文冷冷地看著她,眼神漠然透著一絲凌厲。
“你……你怎么也在這里?”就像是說別人壞話,卻被當面戳穿,秦亦笙的眼眸里有些慌亂,說話也有點語無倫次的,還半天沒回過神來的樣子。
廉矜文唇畔勾著一絲嘲諷,語氣淡然:“我作為翟夫人,難道還不能出席宴會嗎?”
說到這里,她眼角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翟邱臨,發現后者氣定神閑地站著,盯著她眸色深了一些,臉色莫測,讓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在廉矜文出現的那一刻,秦亦笙就已經稍微亂了陣腳,此刻聽著周圍的竊竊私語,以及那些投射在她身上的或驚訝或嗤笑的目光,瞬間漲紅了臉,有些無地自容。
可是秦亦笙很快就鎮定下來,就算是原配站在這里,她也不用慌亂,至少阿臨哥哥還在他身邊,阿臨哥哥不可能會喜歡這個女人的。想到這里,秦亦笙眼眸動了動,故意挽上了翟邱臨的胳膊,親昵地往他身邊站了站,顯得格外的小鳥依人。
垂了垂眸,她的臉上重新擠出一絲笑容,盡量從容地面對廉矜文,禮貌而客氣地說道:“廉小姐既然來了,我們秦家自然很歡迎,待會宴會馬上就開始了,廉小姐晚上不妨留下一塊吃個飯。”
聽著秦亦笙一口一個廉小姐,廉矜文皺了皺眉,這話說的還真是端莊客氣,大有主人的風范。
她死死地盯著秦亦笙抓著翟邱臨的胳膊的手指,只覺得分外刺眼,這女人似乎有些太明目張膽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挽著翟邱臨,她以為自己才是翟夫人嗎?把她又當成是什么了?
廉矜文心里有些氣不過,眼里閃過一抹嘲諷,涼涼地開口說道:“剛剛我好像聽見,有人說要喝秦小姐的喜酒,也不知道秦小姐要和誰結婚?”
在場的所有人聽了她這話,都知道廉矜文是故意的,眼里都閃著八卦興奮的光芒,這原配和情人對上,也不知道誰勝誰負。
秦亦笙氣小臉又紅了起來,眼里滿是羞辱之色。
“廉小姐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明知故問?這么多年了,你以為阿臨哥哥喜歡過你嗎?要不是看在廉家的份上,怎么可能會忍受你到現在。原本我就和阿臨哥哥有過婚約,可是都被你……被你破壞了。”說到最后,盯著廉矜文的眸中憤怒之色毫不掩飾,那種憎恨不甘夾雜著一些委屈,看起來有些泫然欲泣。
那種噬骨的恨意,似乎要將人推入萬丈深淵。
一直以來,秦亦笙都努力地扮演一個柔弱無辜,楚楚可憐的讓人忍不住想保護的嬌嬌女角色,這一刻也是終于不堪忍受,爆發了。
廉矜文勾了勾嘴角,抬頭瞥見翟邱臨臉色陰沉。
不高興了呢?也是,情人被她這么欺負,他當然會心疼了。
看了看眾人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別提多激動興奮了,跟著瞎起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先前圍在秦亦笙四周的幾個女人,此刻都事不關己的樣子。
廉矜文掃了一圈眾人,漂亮的眼珠子動了動,有些無辜地聳了聳肩:“秦小姐,你這么說可誤會我了,當初的婚約是廉家和翟家都同意了的,你怎么能說是我破壞了你和你阿臨哥哥的感情?”
“你……”秦亦笙氣的七竅生煙,卻又拿廉矜文沒辦法,不得已只好轉身去求救翟邱臨,“阿臨哥哥,你也認為我在胡攪蠻纏嗎?在我和你認識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這個女人,你也說過這場婚姻是身不由己,說過會離婚和我在一起的,這些話你都還記得嗎?”
抬頭看著翟邱臨,秦亦笙的眼睫上已經沾了不少晶瑩的淚珠,惹人垂憐,兩只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袖,似乎在尋找最后一絲支撐。
冷眸環視了一周,周圍指指點點的人,掠過某個人的時候,突然翟邱臨眉頭蹙了一下。
“原來二人之間真的有點什么呢?看來之前的新聞是真的。”
“對呀,小三怎么能這么理直氣壯呢,人家都已經結婚了,居然還拉著不放。”
……
聽著周圍的閑言碎語,秦亦笙臉色白了一下,手臂收緊了一些。
翟邱臨臉色冰冷,淡然地伸手將秦亦笙的雙手從衣袖上扯掉,語調冰冷,“秦小姐,還請注意身份。”他的語氣冰冷淡然,與之前態度截然不同,眼里隱隱有著警告。
聞言,秦亦笙愣了一下,但看著他的臉色,眼里不甘之色,咬了咬貝齒,紅唇泛起一片蒼白,她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手。
不管再怎么說,這么多雙眼睛看著,而廉矜文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她不過是一個沒名沒分的女人罷了,即使她堅信翟邱臨喜歡她,可是現在她不得不松開手。
廉矜文看著二人眉來眼去,冷笑了一聲。
“你干什么?放手啊。”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翟邱臨就大步走了過來,下巴緊繃,眼里有著怒意,身影高大而冷漠,不由分說地將她拉著往前走去。
眾目睽睽之下,廉矜文就這么被翟邱臨給帶走了。
“亦笙,這什么情況啊?”周圍的幾個千金,互相對視了一眼,眼里滿是疑惑。
這以前可是聽說了,翟總對秦亦笙那可是寵到了天上去,要什么給什么,可是羨煞了眾人,可是今天一看,這似乎情況有些不對勁啊。
看著兩人的背影,以及圍在身側幾個好友的疑惑聲,秦亦笙死死地抓著裙擺,指甲深深地刺進了掌心,臉色煞白一片,眼里滿是羞憤之色,死死地咬著唇。
可是她卻還要佯裝沒事,笑了笑看向幾個好友,“我不知道,可能那個女人來了,讓阿臨哥哥生氣了吧。”
“我可剛聽說,是你的阿臨哥哥帶她一塊來的啊,門口記者都拍到了,高調的很。”其中一個好友看了看她的臉色,笑著說了一句,似乎是有意落井下石。
“阿雅,你胡說什么呢?那個女人一看就沒什么教養,大呼小叫的,怎么能和咱們亦笙相提并論,根本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嘛。”
“別說了。”秦亦笙眼里閃過一抹狠毒,打斷了幾人的說話聲,她死死地攥著掌心,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發抖著。
“亦笙,你沒事吧?”幾人終于發現了她情緒不對勁,立刻關切地圍了上來。
可是秦亦笙卻冷冷地看了幾人一眼,眼眸里的冷光讓人不寒而栗,偏偏嘴角卻帶著一絲笑意,看起來有些毛骨悚然。
幾人何時見過秦亦笙這堪比兇殘的模樣,想來她是過度傷心,情緒有些失控了。
“小姐,老爺讓你先回房間去,待會宴會就開始了。”
傭人擠開眾人走了過來,對著她做了個請的手勢,神色冷淡,沒有一絲恭敬之意,哪里是一個傭人對主人該有的態度。
幾個名媛千金也差不多知道她的情況,作為秦家的私生女,在秦家秦亦笙從小可謂是受盡了白眼,擠壓,看來這傭人都蹬鼻子上臉了。幾人對視了一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過是平日里看著她倒也好相處,受了欺負也醫生不肯,而且和翟邱臨關系近一些,這才都假裝和她姐妹情深。
秦亦笙抬眸看了幾人一眼,可憐兮兮地咬了咬唇,臉色恢復了之前的無辜柔弱,低垂著腦袋,順從地和傭人一起退了下去。
“看那死人樣子,真不知道翟總看上她哪一點了,我看比起人家原配還不如。”
“嘻嘻,我也這么覺得,不過她看著就一副軟弱好推到的樣子,男人不都喜歡這樣的?”
“這你就不知道了,翟總只要想,那多少女人還不排隊候著,我看她也就是運氣好點。”
不遠處秦家的幾個人圍在一起,大聲談論著,絲毫不顧及秦亦笙是他們同父異母的妹妹,言語里滿是惡意揣測和嘲諷。
“啊,我的裙子……”突然一道尖利的女聲響了起來,找見她白色的禮服上,紅色的酒液順著胸口流了下去,染紅了雪白的禮服。
此人正是秦亦笙同父異母的姐姐,她抬起頭來,發現秦亦笙陰仄仄地看著她,大步走過去,兇狠地扯住了她的頭發,“秦亦笙,你這個賤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和你那個下賤媽一樣……”
即使被抓著頭發,秦亦笙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眼里的恨意有如實質,濕冷滑膩,似一條小蛇緊緊地纏繞著敵人的脖子,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