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瑤煮的豬食漸漸變熟變得軟爛, 一股說不上是酸還是澀的植物熟爛的味道開始漸漸朝著四周飄散。
老實說,陸瑤覺得這并不怎么好聞,甚至很是沖鼻。
但是就像她也不喜歡生啃樹皮和各種野草一樣, 人家野豬能生啃樹皮和各類野草野菜,甚至吃得很香, 這就代表她不能簡單地用自己作為人類的標準來評判食物, 不然狗狗可就太自虐了。
所以,豬食聞起來什么味道不管她的事, 反正也不是她吃, 只要人家野豬覺得好吃就行了, 而且還不僅是野豬, 連之前的野雞不也被她煮的豬食迷住了眼捆住了腳嗎?
這大概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說明, 在動物的世界里, 豬食也算珍饈美味了吧。
所以當陸瑤聞到豬食的味道飄散開后, 那群本來沉迷于拱萵苣吃的野豬紛紛朝她側目時,陸瑤也就不那么覺得是這些野豬太好收服了。
一定是美食的誘惑太大,而不是這群野豬太單純好騙。
野豬們聞到不知從何處飄來的奇特香味時, 紛紛抬起了頭, 然后用它們短短的鼻子在空氣中嗅著, 試圖捕捉到更多這么美妙的味道,然后它們對美食敏銳無比的鼻子就準確地確定了美食味道飄來的方向——哦,那里有一個,一個什么, 豬們直接無視了那個矮矮的木樁子,而是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到了“它”身旁那個冒著熱氣的小池子里。
它們并不傻,與被世人以貌取人地強行貼上去的標簽相反,它們不僅擁有一定的思維能力, 還思路很靈活——可以和兩三歲的兒童相比,所以它們很快就意識到了這股香味是從那個它們從未見過的小池子里散發出來的。
那里有更好吃的東西!
它們迅速舍棄了面前這一片鮮嫩的萵苣,快活地甩動著尾巴,邁著短腿扭動肥臀朝著美食奔去……
而陸瑤,陸瑤早在它們開始邁動小短腿朝著自己跑來的時候慢慢倒退著遠離了煮著豬食的灶。
但是她也注意到了這群野豬對自己的不以為然,或者說,不僅是不以為然,它們好
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她這個新來的高高的奇怪生物——它們難道不好奇嗎?或者不恐懼不想來試探她或者至少把她趕出去嗎?
動物對未知的東西總會心懷敬畏,就如黔驢技窮故事里老虎第一次看到驢一樣,它們不一定是打不過它,只是天生的本能讓它們需要對未知的生物抱有警惕以防自己成為食物鏈下級——啊,陸瑤忽然想明白了。
因為這片荒島上的攻擊性食肉動物都被游戲系統清除了。
換而言之,這群野豬是這片島上當之無愧的霸主并且沒有任何敵人或者對手,不存在來自食物鏈同級或上級弱肉強食的威脅——從來沒有。
同時它們生活在這片物產豐富的山谷里,也不存在食物上的危機。
想一想,一群生活富足無憂無慮的,豬——雖然這句話常常用來罵人或者勸誡某人不要再廢物下去了,但是當它真的被用到一群豬身上時,那這群豬毫無危機感并且對別的除了食物以外的東西毫不感興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更何況它們按照人類的測算,雖然已經算聰明的動物了,但事實上也只相當于兩三歲的小孩呢——要求一群智商上只能算幼兒的動物對自己保持警戒心,太難為人了,不,是太難為豬了。
所以陸瑤看著它們接近了自己煮的那一份豬食,垂涎三尺,發出興奮的“哼哼”聲,鼻子聳動,不停地湊近,又不斷被瓷盆下滾燙的火焰所阻撓——它們對動物缺乏警惕,但是對火,雷電等大自然的怒火之威還是天然保持敬畏的。
陸瑤在不遠處站了一會兒,看著豬們圍著正在煮的,香噴噴熱乎乎的豬食又饞又畏,吃不到卻不肯離開,從頭到尾都沒有關注自己,然后她小心地靠近了一點。
有豬注意到她的靠近了——但它們仍然不把她放在心上——別的生物又不可能對它們造成什么威脅,它們也不可能敢和它們搶食,那需要管它們做什么呢?
——很好。
陸瑤又靠近了一點,但是腳跟一直是不敢著地的——她隨時準備在某只野豬忽然看她不順眼
的時候逃跑。
但是沒有。
近在眼前卻吃不著的豬食占據了野豬所有的注意力。
它們也注意到了她的靠近,但是那遠遠沒有眼前的好吃的重要。
陸瑤又深又慢地呼吸著,一點點靠近。
只剩十米了。
這一點距離,如果有野豬想對她發起攻擊,瞬間就能沖過來,陸瑤可能會來不及跑——但是陸瑤也做好了準備。
她的隨身空間經過一個冬天已經空出來了很多,現在只裝著一些零碎的小東西和需要保鮮的食物,占空間不足半立方米,剩下的兩個半立方米還多的空間,陸瑤在開始煮豬食之前,就已經去河邊裝了整整兩噸的水,剩下的空間全部用來裝下了一塊巨大的石頭。
一旦野豬攻擊她而她來不及逃跑,她瞬間將大量的水放出來,將靠近自己的野豬瞬間沖開,如果前方有豬已經到了很近的地方,還可以用巨石將其壓倒,而她繼續逃——她在山谷外面已經用尼龍繩編了幾個腳踏綁在巨樹上,只要靠近樹就可以迅速借助腳踏爬到樹上……
然而這些準備全部沒有用上。
野豬比她想的更加傻白甜。
它們看見她靠近了,理也不理,仍然圍著豬食交頭接耳,畏懼不前,甚至當她靠近到距離它們只剩五米的時候,幾只豬屁股一扭,主動給她讓開了一個位置,而有兩只身上皮毛比較暗淡的豬,已經甩著尾巴,慢慢地朝著不遠處一叢嫩生生的野菜走過去了。
陸瑤就停在了距離它們五米的地方,不敢再動了——這個距離是最后的安全距離,野豬撲上來需要四五步路的時間,而這點時間,正好足夠她反應過來放出空間里的水沖散或嚇走它們。
再近就不敢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陸瑤雖然不尊貴,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命很珍貴。
現在她就已經有些冒險了,準確地來說是很冒險,但是野豬們懶散好騙的反應和剛剛從領民召喚那里得到的巨大壓力讓她頭腦有些發熱,她忍不住——她迫不及待地想征服這里,更快地掌握這個山谷,更快地種植。
地球村不會留給她這么多時間慢悠悠搞建設了,她最好是,立刻馬上即刻,就得到什么天降的金手指,瞬間成為龍傲天位面之子,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飛快地完成這一個副本進入下一個進度,不然她不知道,等她真的能夠大規模往領地里轉移她的同胞們的時候,地區村還會剩幾個人。
一想到那個巨大的生機勃勃的星球驟然變得安靜,陸瑤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被悲傷和痛苦擠爆了。
而這還僅僅是想象而已,一旦那真的變成現實——不,陸瑤不敢想,她不接受,絕不。
陸瑤獲得了野豬站在五米外不動的允許——雖然它們可能是根本沒注意她。
她就站在那里,等待野豬從迫不及待到漸漸焦躁到百無聊賴。
瓷盆下的火其實已經漸漸熄滅了。
但是豬食還燙,它散發出的熱氣既是無邊誘惑,也讓野豬不敢上前——在被火焰和水蒸氣燙過之后。
漸漸的,這些野豬的耐心被耗盡了,聰明成熟的野豬都漸漸走了,它們懂得不要在無法靠近的誘惑面前浪費時間,有這個時間,不如去試試別的好吃的。
最后,野豬大部分都散開了,只余下那幾只去年冬天新生的小野豬,它們還太稚嫩了,小小的腦容量來不及去想明白更長遠的得失,眼睛一旦盯上了面前的誘惑,就移不開。
它們的母親用嘴拱過它們,見它們不肯離開后,也無所謂地慢悠悠扭著屁股離開了,反正這里也是山谷里,讓孩子們呆在這里也沒什么——它們餓了自己會找自己的母親撒嬌。
等成年野豬都散去,只剩下四五只小豬崽,陸瑤才終于敢緩緩上前了。
那幾只豬崽也已經有要離開的意思了,大概是它們的長輩父母的態度讓它們意識到面前的東西雖然聞著很饞,但是并不是什么真正實惠的,應該讓豬留戀的東西,它們完全找不到辦法去吃它。
但是它們又因為一點香味有些依依不舍。
于是它們一邊時不時看瓷盆里的豬食一眼,一邊走到一邊一起拱起了地上的土,和伙伴
嬉鬧玩耍了起來。
這給了陸瑤靠近的機會。
她從另一邊靠近了瓷盆——離豬崽遠遠的,免得成年野豬以為她會對幼崽有威脅,雖然她覺得這群豬很可能根本不覺得她會傷害它們的幼崽。
然后陸瑤掏出一只竹筒做的大勺子——足有半個礦泉水瓶那么大的,她舀了一勺還冒著熱氣的對野豬來說香味誘人無比的豬食出來。
那幾只野豬幼崽在看到她將手伸向豬食時都停止了繼續玩泥巴,而是有些警告地看向了她,但是又有些疑惑不知道面前這個乖乖的東西為什么敢碰它們的東西,以至于它們只是站在那里,有些猶豫要不要沖過來拱開她——陸瑤沒有給它們繼續猶豫的時間。
她飛快地將這一勺豬食倒在了這群小豬面前。
熱氣翻騰。
香味翻騰——野豬感知里的。
這一次,這一群小豬沒有猶豫,它們反應極快地,不約而同地沖了過來——沖向那一勺被倒在地上的豬食。
“哼哼——”小野豬們發出滿足的聲音,尾巴快活地甩了起來。
陸瑤一直緊張地抿住的嘴唇終于彎了起來。
她賭成功了。
吃完第一勺,這群小野豬不滿地在地上拱來拱去,甚至把被豬食打濕的土嚼了嚼,又吐出來——不是好吃的。
它們還沒有意識到,好吃的東西是面前這個像樹一樣的東西帶來的,以為美食是忽然跑到地上的。
但是拱了一會兒什么東西都沒拱到,它們就不高興地互相撞了起來,既是游戲,又是發泄不開心。
不開心不開心,還要還要,怎么沒有了!
陸瑤沒有讓它們不高興太久,等它們互相撞來撞去,快要撞出火來了,她就再舀了一勺倒在旁邊,這群活潑的小野豬們立刻顧不上打架,集體搶著一頭扎向那一勺豬食。
陸瑤把這一小盆豬食全部喂給了這群小豬——通過這個讓它們確認了一件事,面前這個長長的,像樹一樣的東西,它能變出好吃的誒!
一盆豬食喂完了,這群小豬像爭寵一樣圍著她轉起來。
而不遠
處,它們的父母也緩緩靠了過來,虎視眈眈——不是對她,而是對她手里還殘余著一點豬食殘渣的勺子。
作者有話要說: 馴完豬,我要進入這個副本的后期收尾階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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