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桐能猜到王姐話中的意思,她擱下筆,喝了口熱,那燙燙的溫度,似乎灼痛了她的心。
她清淺的笑了笑,“王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向你保證,不會因為我的原因,導(dǎo)致冷總反悔了不想投資了。而且,我會等到教學(xué)樓和公路都修好了才會離開。”
王姐眼中有著掩飾不住的欣喜,她握住夏雨桐的手,激動連連的道,“小夏,真的很感謝你,我和村支書今天看到你和冷總的互動,真的擔(dān)心不已。”
“不會的,放心吧!”
夏雨桐當(dāng)晚失眠了,過往的事,像放電影般一幕幕在腦海里劃過。
都說時間是最好的療傷劑,可為什么,她只要一想到炎楓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胸口還是如此的窒痛?
一個星期后,冷逸天帶著施工隊的負(fù)責(zé)人來到了村里。
村里人為了迎接他,放了一路的鞭炮。
中午吃完飯,冷逸天將夏雨桐叫到了一邊,他拿出手機,“我跟夏夏錄了段視頻,你看看?”
夏雨桐加忙拿過手機,看著屏幕里,長大了不少的女兒,她眼眶一陣發(fā)熱。
“夏夏很聽話,她現(xiàn)在長得越來越像你了。”
夏雨桐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對女兒的思念,也如同潮水般涌了起來。
“逸天,謝謝你啊,這段視頻,真的比什么都要好。”
“既然想她,為什么不回去看看她?”
“我答應(yīng)了王姐,等你們這里施工得差不多了再走。”
冷逸天點點頭,“既然如此,我也在這里監(jiān)督著吧!”
夏雨桐有些訝然的看著他,微微皺了下眉,“你不走?集團(tuán)的事,怎么辦?”
“秦炔會幫著我打點,思雅也回去工作了,她能力進(jìn)升得很快,現(xiàn)在也能獨擋一面了。”
“那,隨你吧!”夏雨桐往外走了幾步,她又回頭看著冷逸天,“不過你要去睡鎮(zhèn)里的賓館,我們這里沒有地方給你住了。”
“村支書讓我住他家。”
夏雨桐咬了咬唇,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冷逸天從越野車?yán)锶〕鲆粋行李包,他拿到夏雨桐的宿舍,看著正在備課的她,笑著說,“我跟你買了些衣服和補品,你看看你,身子都瘦成什么樣了。”
“謝謝。”夏雨桐淡漠的搖了下頭,“在這里,我不想穿得花哨,村素點好,謝謝你的好意了。”
幸許是猜到她會拒絕,冷逸天什么也沒說,放下行李就離開了。
三個月后,教學(xué)樓便建好了,冷逸天還讓他們建了食堂,圖書室,以及操場。
看著煥然一新的學(xué)校,王姐喜極而泣。
“小夏啊,我真的要感謝你!”
這段時間以來,冷逸天差不多都呆在村里,他親自監(jiān)督施工隊,讓他保證質(zhì)量的情況下,又提高了速度。
“王姐,孩子們有個好的環(huán)境,我也很開心,您不用感謝我,這是你們的造化。”
“小夏,不是我為冷總說好話,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對你好。”
夏雨桐笑著搖搖頭,“王姐,我和他的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
王姐見她神情堅定,也不再說什么了。
最近幾天,夏秋兩季正在交替,雨水不斷,新的宿舍還在裝修,夏雨桐和王姐依舊住在原來的宿舍里,看著水簾般的天幕,王姐嘆了口氣,“今天的雨怎么這么大,這么長啊?都有十多年沒有連著下三四天了,再這樣下去,恐怕又會發(fā)生泥石流。”
夏雨桐正在用臉盆接屋頂上漏下來的雨水,聽到王姐的話,她怔了一下,“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是啊,當(dāng)年發(fā)生泥石流,要了好些人的性命啊!”
夏雨桐心里咯噔了一聲,冷逸天他每天都會到學(xué)校來看下她,希望他明天不要再過來了。
天才剛亮?xí)r,夏雨桐就醒了過來。滂沱大雨下得她心里發(fā)慌,她深吸了口氣,起床去廚房里準(zhǔn)備早餐。
做完早餐,她想了想,還是用學(xué)校的座機,撥打了冷逸天的手機。
響了許久,才被人接起。
“喂,你哪位啊?”電話那頭傳來村支書的聲音。
夏雨桐咦了一聲,她應(yīng)該沒有打錯號碼啊!她輕聲開口,“請問,冷逸天在嗎?”
村支書聽出夏雨桐的聲音,他連忙道,“是小夏老師吧?冷總他說雨下得那么大,不放心你和王校長,非得到學(xué)校來看看。”
“他開車來的嗎?”
“路不好走,他沒有開車,打了把傘就離開了。”
夏雨桐掛掉電話后,她拿了把傘,站到了校門口,左顧右盼。
大雨并沒有減弱的趨勢,天地間都好像連成了一片,遠(yuǎn)處灰蒙蒙的,她也看不太清楚。
王姐醒來,見夏雨桐站在操場上,她急急的跑了過來,“小夏,你這是在干什么啊?雨這么大,你別淋感冒了。”
“王姐,我給冷總打電話,他沒帶手機,村支書說他到學(xué)校來了,可我這會兒還沒看到他。”
王姐聞言怔了下,她朝前看了看,并沒有看到冷逸天的身影,她皺了下眉,“冷總他不會有事的,可能路上不好走,他行程慢了點”
王姐話還沒說完,座機電話聲就響了起來。
“小夏,你趕緊進(jìn)屋,我去接個電話。”
夏雨桐踮著腳尖看了看,離她打電話都快一小時了,就算他走路,也要不了這么久吧?
正在擔(dān)憂著,王姐又跑了過來,她臉色蒼白的看著夏雨桐,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
“王姐,剛誰打來的電話啊?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夏雨桐預(yù)感到不對勁。
“村支書說從村里來學(xué)校的路段發(fā)生了泥石流,冷總很可能被沖到了水里”
夏雨桐的腦袋突然嗡了一聲,她不可置信的搖搖頭,他一定不會有事的,當(dāng)初日本發(fā)生海嘯那么危險,他都挺了過來,這次,也一定會沒有事的!
扔掉傘,她沖進(jìn)了雨幕里。
王姐也跟著追了過去。
“小夏,不能再過去了,你會有危險的。”王姐拉住夏雨桐。
夏雨桐看著不遠(yuǎn)處的山坡不斷滑落,沖阻了剛修好的公路,還有不斷向下滾落的石土,看著就令人觸目驚心。
“我不放心他!我要過去看看。”夏雨桐推開王姐,朝前沖去。
王姐又趕緊拉住了夏雨桐,她不停地?fù)u頭,“不行啊,你不能過去,會有生命危險的!”
夏雨桐腦子里混亂成一片,她害怕,擔(dān)心,惶恐,冷逸天是為了她,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她真的會愧疚至死的!
“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出事,而無動于衷嗎?”她的淚水,迎著大雨掉了下來。
王姐將她死死的抱住,她知道,要是她這一沖出去,就會有生命危險。
“小夏,不會的,冷總他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出事的,再說,你過去了,只會給村長他們的搜救帶來麻煩!”
“王姐,你放開我,我要過去,要過去”夏雨桐想到了他們在日本時的情景,遇到天災(zāi)時的無助和恐慌,特別是當(dāng)搜救隊找到他,他躺在冰冷的手術(shù)臺上時的情景。
逸天,你千萬不要出事啊!你要是走了,那夏夏怎么辦,她就沒有爹地了!
夏雨桐掙脫不開王姐的雙手,她跪在了地上,淚水如決堤般掉落。
不知過了多久,大雨慢慢減弱了,山坡也停止了滑動。
村長帶著村里的壯漢,他們一邊大聲呼喊冷逸天的名字,一邊用工具刨土。
“王姐,你松開我,我要過去,我要過去!”
王姐實在是拿她沒有辦法了,她跟著她一起跑了過去。
“你們不要過來,這里很危險。”在被泥土阻隔的另一端,村支書大聲朝他們喊道。
“村長,找到逸天沒有?找到他沒有?”夏雨桐情緒激動的問道。
“還沒有,小夏老師,你別急,冷總他那么好,上蒼一定會保佑他的。”
夏雨桐不停地?fù)u頭,她覺得上天一點也不公平,炎楓難道不好嗎?年紀(jì)輕輕的,就送了性命!
“小夏,你過去的話,非但不能找到冷總,還會給村長他們帶來麻煩。”
夏雨桐跑了幾步,跌倒在了地上,臉上,身上,全都沾滿了泥水。
她淚眼朦朧的看著前面的搜救工作,心里萬分焦急,惴惴不安。
約致半小時后,村長他們將阻擋路的那堆泥土都掀到河里去后,還是沒有看到冷逸天的人影。
夏雨桐的情緒,一下子緊繃到了極點,“他會不會出事了?會不會是沖到了河里?”
枝支書和王姐都緊抿著唇?jīng)]有說話。
夏雨桐拉住王姐的手,急急的問,“你說他是不是掉進(jìn)河里了?為什么找不到他的人?”
王姐小聲囁嚅,“小夏,你不要激動,也是有這個可能的。”
夏雨桐扯著頭發(fā)大喊了一聲,她跑到河邊,嘶喊起來,“冷逸天,你不能死,你聽到?jīng)]有?你死了,夏夏怎么辦?你媽怎么辦?集團(tuán)怎么辦?你還有那么重的責(zé)任,你不能出事的”
“我讓你不要呆在這里,你為什么不聽啊!明明雨下得這么大,你為什么還要到學(xué)校來?”
“冷逸天,你死了,是想讓我內(nèi)疚死嗎?”
“你千萬不能出事啊”
王姐和村支書看著哭得撕心裂肺的夏雨桐,都走過來勸她,“小夏,等水沒有這么急了,我就會派人下去打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