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景然打了個電話,景然聽說她懷孕了,連連向她道恭喜。
“景然,有個事情我想拜托你,當時我在你們市醫院住院時,婦產科的王醫生,她很肯定的告訴過冷逸天,我這輩子都無法再生孕了,可是我現在懷上了,她話里肯定摻了假,我懷疑事情不是那么簡單,你幫我去查查那個醫生?”
“王醫生她早就辭職了,聽說她買彩票中了大獎,好像和她老公環游世界去了。”景然說。
夏雨桐皺了皺眉,越發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她和冷逸天同房的頻率還算頻繁,一直沒有避過孕,她也是過了這么長時間才懷上,王醫生說她子宮感染受損,估計也是實情,只是王醫生隱瞞了她,慢慢調理身體后,她還是有可能再懷上孩子的。
“我知道了。景然,先不要告訴逸天這件事,他去仙臺了,明天回來,我想親自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夏雨桐撫了撫小腹,嘴角勾起甜膩的笑意。
回到酒店,夏雨桐躺在床上,臉上帶著燦爛如陽的笑容,小手擱在小腹上,不停地來回撫動,眉眼全是一個要做媽媽的興奮之色。
她叫了餐,逼著自己補充營養。
晚上時,冷逸天打電話過來,問她想他沒有,她說很想很想,讓他明天早點回來。
二人天南地北的聊了很久,直到她說困了,他才掛斷電話。
翌日,冷逸天和客戶簽完合同,吃午餐后,就回酒店退房。
正準備攔輛出租車時,腳下的地面,突然猛地震動起來,不遠處的低矮房屋,已經開始劇烈搖晃,他反應過來時,大街上已經尖叫四起。
他臉色,頓時大變。
“啊!啊!發生地震了,快跑啊!”有人尖聲喊道。冷逸天跟隨著人群,朝前跑去,他心里滿滿的都是惶恐,雨桐還在東京,她現在怎么樣?那里是不是也一樣發生了地震?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她該怎么辦?
他身后,街燈開始搖晃,有的電桿甚倒了下來,正好壓在一個跑動的男人身上,當場吐血死亡。
面對這種自然災害,人的生命,往往如同螻蟻般脆弱。
雨桐,你千萬別出事!
夏雨桐從早上就開始期盼冷逸天回來,她中午在酒店附近吃了午餐,然后就去海邊散步了,今天的風有點大,不過陽光正好,她雙手一直按壓在腹部,嘴角勾著幸福的笑意。
就算將她和逸天不能白頭到老,至少,她生命中還有孩子,不會是孤家寡人的過一輩子。
她正準備回酒店時,地面突然一動,她差點跌倒在地。
剛剛還陽光普照的天氣,突然烏云密布,海風一股接一股,似乎要將人吹跑一樣,風云變幻間,腳下的震動也越來越強烈,夏雨桐意識到不對勁時,周圍已經有人大聲喊道,“地震來了,快跑啊!”
地震?夏雨桐臉色頓時慘白成紙。
她捂著小腹,跟隨著人群,猛地朝酒店方向跑去。
“是海嘯,海嘯來了!”又有人大喊道。
夏雨桐回頭一望,看到一股十米多高的大浪時,她差點嚇得窒息。她內心已經惶恐到了極點,她不想死,剛剛嘗到幸福的滋味,她不想再有任何閃失。
她拼命地往前跑,她沒有向酒店跑去,而是朝港口最高處跑過去,在奔跑的時候,有跑不動的人拉住她,她奮力甩開別人,還有人絆到她,她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咬著牙,她不停地向前跑。
她不敢朝身后看一眼,但她知道,排山倒海般的海浪,只是在頃刻間,將海邊的樹連根拔起,平矮的房屋已經夷為了平地,一些跑得慢的人,被海浪吞噬,夏雨桐腦海里懵懵,耳盼里全是巨浪滔天和人們的尖叫聲,甚至已經有海水,蔓延到了她的小腿上,那么的冰涼刺骨。
她不信,她夏雨桐一生的命運,會如此坎坷。
在她不斷的努力下,她終于抓到了港口處的一塊鐵柱,有人過來想要將她推開,為了生存,為了活命,她使勁用腳蹬開那個人,然后她看到,那個人很快就被風浪卷走了。她流下了惶恐的眼淚,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
那些朝酒店跑過去的人,一個個都無情的海嘯吞噬掉生命,海浪很快覆蓋到她這里,她腦袋一次次被海水吞沒,不論風浪的阻力有多大,她都牢牢抱著那根鐵柱,她嘴鼻里嗆進咸澀的海水,她閉上眼,等待著巨浪的退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頭頂的海浪終于退去,重獲新鮮的空氣,她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睜開雙眼,看著被沖到岸邊的一具一具尸體,她失聲痛哭起來。
逸天,逸天,你在哪里?
北京時間11日14時46分,日本發生9.0級地震,震中位于宮城縣以東的太平洋海域,震源深度20公里,引發10米高海嘯。福島是地震最強烈的地區,仙臺大部分地區已被海嘯淹沒,死亡失蹤人數目前已超過1400人。
宗炎楓正在家中上網,看到這則消息時,他整個人,都徹底傻眼了。
日本發生地震,海嘯?
桐桐和逸天有沒有事?
他趕緊拿起手機,給夏雨桐撥打電話,提示無法接通,他又給冷逸天打了電話,同樣提示無法接通。
他心里,隱隱滲出不好的預感。
會不會出事?
他立即給周伯打了個電話,問逸天他有沒有打電話回來過,周伯也在電視上看到了新聞,正急得團團轉。
宗炎楓安慰了幾句周伯,說他會親自飛往日本找他們。
當宗秋安和宗媽媽聽宗炎楓要飛往日本時,都震驚了,堅決反對他去日本。宗炎楓沒有告訴他們逸天和夏雨桐在日本,若是說了,他們絕對會將他五花大綁。
“我已經訂好最快飛往日本的機票了。”發生那么重大的災害后,很多飛往日本的航班都停飛了,他還是托關系,才搞了一張機票。
“你個不孝子,你現在過去,是想送死嗎?”宗秋安氣得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
“除非我死,否則,我一定要去日本。”宗炎楓無比堅定的說道。
宗秋安胸口一起一伏,他指著宗炎楓的鼻子,“你要是過去,我們就斷絕父子關系。”
宗炎楓看著這個從小只會教訓他,從不肯像普通父親一樣,給他多一點關愛的父親,他嘴角彎起嘲諷的笑,“你這輩子只知道事業事業,還會在意我這個兒子嗎?我做什么事,都必須按照你的旨意,爸,我也是個人啊,我有自己的思想。若是你非要將話說得如此絕情,請恕我不孝了。”
宗媽媽拉住準備奪門而出的宗炎楓,她淚眼朦朧的問,“日本,是不是有你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宗炎楓抿了抿唇,他點頭。
宗媽媽的眼淚掉了下來,她眼中滿是痛苦之色,“炎楓,我和你爸就只有你這么個兒子,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們怎么辦?那個人的重要性,難道比你父母還要重要嗎?”
宗炎楓沉默了一會兒,他說,“媽,對不起。”拉開她的手,大步跑了出去。
東京時間,下午四點。
瘋狂的海嘯,已經慢慢轉移了陣地,夏雨桐全身被冰冷的水泡過之后,冷得直發顫,先前洶涌濤天的海面,此時也慢慢恢復了平靜。
短短時間,像是歷經了幾個世紀般長久。她抓著鐵柱的雙手,都已呈僵化狀了,她松開手,全身無力的跌坐到了地上。
小腹,有些隱隱作痛。
她惶恐的爬了起來,踏過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尸體,慢慢朝移為平地的酒店方向走去。
海里飄浮著許多渣片,有汽車殘骸,有人的尸體,還有那些倒蹋被刮得凌亂的磚瓦,夏雨桐捂住嘴巴,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掉落。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
她好害怕,害怕孩子有事,害怕逸天也出事,手機掉在海中,她現在連聯系他的通訊工具都沒有了。
救援中心的醫護人員很快就趕了過來,夏雨桐隨著受了傷,但保住性命的人群上了車。在她的祈求下,一名護士同意將手機借給她撥打電話。
她膽戰心驚的給冷逸天打電話,卻不直提示無法接通,她眼淚掉得更洶了。
她剛剛聽醫護人員說,福島是重災區域。
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她和肚里的寶寶,該怎么辦?
護士用日語安慰了她一會兒,她完全聽不懂,人在異地,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的惶恐感,更加讓她不安了。
在經歷生死劫的那短短二個小時間,她不停地祈禱,她的愛人,逸天,一定要平安!
手機是他們現在唯一的聯系方式,可是一直接不通,她六神無主,惴惴不安了,特別是,她看到那么多在海嘯地震中,失去了生命的人,他們只是在一瞬間,就被巨大自然災害奪走了生命。
救護車上,躺著許多受了重傷,或輕傷的人,夏雨桐的額頭也受了些傷,不過相較于他們,她算是輕傷。
在剛剛面對生死時,她想著,以前一切的恩怨都不重要了,只要他和寶寶沒事,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到了醫院,做了簡單的包扎,換上一套干凈的病服后,夏雨桐就吵著去福島。中國大使館已經派工作人員過來了,他們不停地做夏雨桐的思想工作,她卻執拗著要去福島找冷逸天。
那是她肚里孩子的爸爸啊!
“夏小姐,福島那邊地震很嚴重,你這個時候不能過去,你的丈夫,我們工作人員一有消息,就會通知你,請你相信我們,我們不會讓你任何一要中國生命遺失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