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我再次抓住他,仍舊不肯放棄,“承安……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沒奢望你能原諒我,可這個孩子……他是無辜的!”
“手術定在明天上午十點,到時候會有醫生和護士過來給你安排,”顧承安就像沒有聽到我的話,聲音淡漠,“我這幾天要出差一趟,你最好別耍什么花招,我安排了三個保鏢看著你,你要是敢跑,想想你父母!”
他的聲音絕情,一字一句如利刃一般,割在我的心上,我的手緩緩松開他的衣袖,無力地垂了下去。
今天以前,我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懷上顧承安的孩子,會和這個男人有更深層次的羈絆。前幾天我還恨他恨得牙癢癢,恨不得他馬上放我走我離他遠遠的此生再沒交集,沒想到我卻懷了他的孩子。
這三年里,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如果當初那個孩子沒有意外失去的話,會是一種怎樣的幸福。那種感覺,即便只是想起來,都叫人覺得無比窩心。
孩子總是無辜的。即便我跟顧承安中間,隔了再多的怨再多的恨,都跟孩子無關啊。
我不明白顧承安為什么就是容不下這個孩子。我不會做母憑子貴這樣的美夢,也不會用這個孩子要挾他給我多少錢,我真的只是想要生下這個孩子。
他是我曾愛過的證據。我想我這輩子或許都不會再那樣去愛一個人,很多年以后,當我在生活中變得千瘡百孔,至少還有一個孩子,給我活下去的勇氣。
可是顧承安怎么就是容不下他。
我坐在病床上,環抱著自己,將頭深深的埋在膝蓋上,哭的歇斯底里。
顧承安沒有說話,轉身走出了病房。
我哭了很久,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怎么也止不住。良久,我抽泣著停下來,低頭,顫抖的將我的手伸向小腹,小腹很平整,看不出絲毫有生命的跡象,可是母子同心,我能感覺的出來他的存在。
我才剛剛知道他的存在啊,可是就要失去他。
顧承安把事情安排的很完美,三個保鏢,一個在門口,一個在窗邊,還有一個就守在我的床頭,就連去廁所都有特護跟著,二十四小時全方位無死角的監視我,我一點機會都沒有。
第二天上午,進手術室之前,我一把抓住一旁護士的手,看著她懇求道,“顧承安去哪了?我要見他一面。”
護士說,“顧先生都已經交代好了,他公司有事就先回去了。徐小姐你放心,不會出問題的。”
我拼命的搖頭,剛止住的淚水又涌上來,我說,“我求求你了,告訴他,我要見他,你跟他說,不管怎么樣,進手術室之前我要見他一面,不然我就是拼著這條命,大不了一尸兩命!”
護士的眼中閃過憐憫,她說,“徐小姐,顧先生真的很忙……”
我一開始看到這樣的眼神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很快就明白了,她以為我是顧承安的情ren,想要借孩子上位的女人,所以才會對這個孩子如此執著。
我顧不得解釋,只是抓著她的手,一遍一遍的懇求,“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你告訴顧承安,今天我見不到他,我是絕對不會進手術室的!”
護士無奈,只得拿起手機走到一邊打電話。
沒一會兒她就回來了,看著我,目光悲憫,她說,“徐小姐,不好意思,顧先生說他今天很忙,不能來見你。顧先生還說,”護士遲疑了一下,繼續說,“他說今天這個手術室,你進也得進,不進也得進。這個孩子,不能留下。”
我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力氣,松開抓著護士的手,癱軟回床上。
最后的一刻,我沒哭也沒鬧,沒有像自己說的,見不到顧承安絕不進手術室,也沒有拼著這條命一尸兩命,我安靜的躺在床上,眼角緩緩的滑下淚,任由他們把我推進手術室。
我到底,是舍不得死啊,哪怕是為了我的孩子。
終究還是想要活下去。
后來他們給我打麻醉劑,脫我的衣服,把冰涼的儀器探進我的身體里,我全部都記不清了,我處于一種很奇怪的狀態,靈魂似乎已經死去,可是身體還在麻醉劑的效果下掙扎在世上。
手術做的應該算是成功,我在不知道是麻醉還是心理的效果下沉睡了三天,三天之后,我醒過來,護士告訴我,顧承安在我昏睡的時候來過。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事到如今,他來不來看我,又有什么意義呢?我早已經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