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一晚大雨傾盆,又給洗干凈了。
阿十手舉著雨傘,陪著小郡主站在城墻最高處觀戰(zhàn)。
她眸光冷漠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仿佛就跟個局外人一般。
阿十時不時的會看上她一眼,擔(dān)心她害怕。
可越看越心驚。
才十歲的小郡主,就已經(jīng)有了那種站在巔峰之上的人王者氣勢。
放眼之下,皆為螻蟻的既視感。
這樣的氣勢,他們也就在當(dāng)年的老大身上看到過啊。
大雨傾盆,濺濕了小郡主的裙擺。
阿十道:“小郡主,我們回去吧,雨太大,這種天氣淋濕了容易著涼。”
小郡主淡淡道:“差不多快結(jié)束了。”
“是的。”
“等結(jié)束了,我們便回家吧。”
“不等天亮以后?”
“不等了……早些回去,否則我父親和哥哥會睡不好覺。”
“咦……小郡主,你看那邊!”
小郡主聞言,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而后嘴角不由彎起一抹弧度來。
“以后再有人說我父親眼里只有我母親,我不會信的。”
阿十哭笑不得的道:“那是在你和爻爻沒出生之前,他的眼里,的確只有你母親……他在意的一切,都是你母親會在意的,否則,不會多看一眼,
包括我們。”
“可你們還是都對他忠心耿耿,多年來,沒有叛離一人不是么。”
“那是因為,他是給了我們所有人一次重生機(jī)會的人……否則也不會有現(xiàn)在的我們,他雖薄情,但從未在危難之際,放棄過我們?nèi)魏我粋人……當(dāng)年的原始森林那一戰(zhàn),便是最好的例子,
那一戰(zhàn),刷新了我們所有人,對他的認(rèn)知。”
“我曾聽長輩們開過玩笑,孟醒叔叔說當(dāng)年若不是我父親趕回去背他離開,現(xiàn)在就沒他了。”
“是,所以孟醒當(dāng)年對殷無忌怨氣很重,若不是殷老夫人出面處理了事情,只怕兩人現(xiàn)在還不對付。”
“可孟醒叔叔不算是江湖之人,若真對上,他不是殷叔叔的對手。”
“但誰又能想得到,殷無忌會因為一個楊銳徹底放棄國外殷家,來華國過上了普通人生活呢?脫離了那樣的圈子里,回歸到普通人的圈子里,孟醒的智商和情商,也很不一般,
從他接手云霄集團(tuán)后,這些年來的成就足矣看出來他的不凡之處。”
“各有所長吧。”
小郡主看著厲衍琛的那個方向,雙眸發(fā)亮的道:“我父親身手原來這么好。”
“之前十一說十七無敵是漏算了這一位……十七便是因為敗于你父親之手,在生與死之中,選擇了生,才與我們?yōu)槲榈摹!?
一夜激戰(zhàn)過后,大雨停了。
清晨的太陽出來了。
小郡主站在城墻之上,看著父親朝著自己走來,內(nèi)心竟無半絲心虛的情緒產(chǎn)生。
這若換做是厲梟爻,早就心慌了。
她默默的看著他走近,而后歪了歪頭,唇角微微彎起一抹弧度來先發(fā)制人道:“我第一次調(diào)皮……您不能訓(xùn)示我。”
厲衍琛揚(yáng)了揚(yáng)眉道:“不訓(xùn)示,我來接你回家。”
“好。”
厲衍琛看她穿得單薄,脫掉染血的外套,走過去披在了她的肩頭。
小郡主道:“爸爸我不冷。”
“你還是個孩子,雖免疫力強(qiáng),但也不可能完全不會生病,披上。”
“好。”
“走吧,你媽媽在家等著我們。”
小郡主從腰間的荷包里掏出來另外一枚玉佩,遞給他道:“這次出游的紀(jì)念品,原本是想送給別人的,但現(xiàn)在只想送給您。”
“嗯?”
“嫌棄?”
“出來一趟,話倒是變多了不少?”
小郡主當(dāng)著他的面從荷包里掏出一枚糖果來,拆開糖紙塞嘴里,鼓起半邊臉看著他道:“甜。”
厲衍琛揚(yáng)了揚(yáng)眉道:“遇到陸硯了?”
“嗯……他現(xiàn)在誰都不記得了,只記得我。”
厲衍琛:“……”
“他還記得我喜歡吃糖呢,這些都是他給我的。”
“拔牙不痛?”
“我會刷牙的……吃完我就刷。”
“……”厲衍琛又強(qiáng)烈的感受到當(dāng)年紀(jì)云霄的滋味了。
只不過。
“原本是要留給陸硯的?”
“您指的這塊玉么?”
“嗯。”
“若我說是,爸爸你是不是就不要了?”
“我要。”
“為什么?”
“因為這是我女兒人生中第一次遠(yuǎn)游,帶回來送給我的紀(jì)念品。”
小郡主雙眸發(fā)亮的看著他道:“可是爸爸,您要是沒親自來接我,我不會送給你的。”
“是么。”
“嗯,因為雖然知道你眼里只有媽媽,但我也想做你心里很重要的人,我的付出和回報,一定要成正比。”
“那陸硯呢?”
“嗯?”
“這么大手筆的尋找他的下落,不惜搞出這么大陣仗來?你知道這一戰(zhàn)于你而言,意味著什么嗎?你的人生軌跡,被你這一出改變多大你算過嗎?”
“算過呀……一戰(zhàn)成名嘛,或許過了今日,我的人頭不低于這個數(shù)~!”
小郡主豎起自己的五根手指頭,朝著厲衍琛晃了晃。
在阿十看來,也只有在老大面前,小郡主才偶爾會表露出自己孩子的一面來。
那模樣看起來,還有幾分小俏皮呢。
看得阿十莫名有些想笑。
厲衍琛嘴角微抽道:“那么從今往后,只要有人殺了你,那個人就能得到這么大一筆數(shù)目的錢財。”
“那也得軒轅家一直存在著,沒人給錢了,就沒人殺我了。”
“那樣一個龐大的家族,短時間內(nèi)沒那么容易根除。”
“爸爸你信我嗎?”
“嗯?”
“我能做到!”
“適合而止!”
“爸爸說好不訓(xùn)示我的。”
“……”
“別人要動我性命,我想護(hù)好了自己,必然會雙手沾染人血的,爸爸……你想我像媽媽那樣過一輩子,注定是不可能的,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出現(xiàn)另一個爸爸這樣的人,足矣護(hù)我一世無憂無慮。”
“若以后有呢?”
“那我便金盆洗手,學(xué)我媽媽一樣無憂無慮的過活……畢竟只怕滿京城,都找不到比我媽媽更幸福的人了,可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那么好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