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與何家文走后沒多久,酒店的服務員便將何家文早已預定好的酒菜送上門來,王志一見到這么多的東西,便拉著張臉說:“我們沒有要這些,誰訂的你們送給誰去!”
安慶說:“你還有完沒完了,人都被你氣走了,你就別鬧了!”
安母坐在沙發角上,氣得渾身哆嗦,大龍和小鳳兩個孩子圍在她的身旁嚇得也是不敢言語。
王志說:“他們走了就完了,哪次不是撂下一大攤子事讓我們收尾,這么多的東西得花多少錢啊,你付得起嗎?”
說這話時,王志的一雙眼睛還不住的瞟著婆婆坐著的方向。
這時,服務員說:“東西你們還要不要了,帳都已經結過了。”
王志聽服務員這樣說,立刻來了精神,忙說道:“要,誰說不要了,都放到客廳去吧。”
妻子的轉變讓安慶膛目結舌,但又拿她沒有辦法,妻子平時對待自己都是省吃儉用的,她貪財也好,見錢眼開也罷,還不都是為了這個家,他要是也能像何家文一樣經營個公司,妻子也不至于這樣。因此,安慶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地走開了。
好好的一個元旦便這樣不歡而散了。
路上安然一直沉默不語,何家文安靜的開車。過了很久,何家文打破了寂靜,他說:“別生氣了,餓了吧,我請你吃飯去。”
安然說:“今天謝謝你啊。”
這是他們自從結婚以來第一次出去吃飯。
坐在西餐廳這個浪漫的就餐場所里,安然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溫馨,內心里反而特別的沉重。
她沒有太多的奢望,她只想要一個家,像歌里唱的那樣: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華麗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時候我會想到它。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驚嚇的時候我才不會害怕……
她只有這么一個小小的要求,如今卻成了奢侈。她有兩個家,卻沒有一個能讓她感覺到溫暖。兩個家里一個比一個不需要她。
安然很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痛哭一場,可是淚水依然不能沖刷掉她的痛苦,苦澀的淚只會讓她更加的苦不堪言,無能的淚只會讓人更加的看扁她,所以她隱忍,吞咽掉一切的苦楚與悲哀,她需要盡快的長大。
望著安然如此傷心、消沉的樣子,何家文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安慰她,他想只會讓她更痛苦。
在結過賬走出西餐廳的時候,何家文心疼的攬過了她,他想說,別難過,你還有我呢。可是這話他無法再說出口,他的身份實在的尷尬。
時間飛快,轉眼便到了放寒假的時候。
這些日子何家文總想找機會接近安然,但她卻忙得不亦樂乎,早上天不亮她便匆匆離開家門,晚上吃了飯又急忙跑回臥室備課,背書。安然的舉動讓何家文想起了高中時代,那時他情竇初開,喜歡上了班里的一個女孩子,第一次向那女孩表白,卻遭到了拒絕,當時何家文倍受打擊,卻是安然那個只有十歲大的孩子給了他安慰,那時她說:“大哥哥,別難過,等將來我長大了,我嫁給你!”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她竟然真的成了他的妻。然而生活卻是如此的荒唐,他們手握著一紙婚約卻要以兄妹相稱,這種曾經令他放松的關系,現如今卻混亂到令他頭昏腦漲,現在他真的彷徨了,放不下安然也忘不掉任可盈,兩個女人叫他難以抉擇。
這一日,本是個周末安然卻一大早的匆匆往外跑,何家文好奇的叫住她道:“你這急匆匆是干什么去?”
安然淺淺一笑,說道:“我上班去啊。”
“上班?”何家文不解:“現在不是放寒假了嗎?”
安然答:“哦,我找了個兼職。”
何家文道:“你不用這樣辛苦的。”
安然答:“一點也不辛苦,我喜歡教書,你放心好啦,我說到做到,到時候我肯定會離開的,絕不會讓你為難。”
安然如此的回答著實噎了何家文一下,內心里堵得難受。何家文張口想要說些什么,可安然卻已經走出了家門。好一個嬌小的可人兒,卻留給他一個堅韌的背影。何家文無力的坐在了沙發上。
轉眼半個多月過去了,離年關越來越近,最近安然閑來無事便將家里打掃的煥然一新。她見家里的窗簾舊了便約了孟家欣一起出去逛街,順便購置一些家庭用度。
“大嫂,上次的事都是我不好,還以為你們是商量好的。”孟家欣歉疚的說道。
安然笑了笑說:“沒事,要怨也得怨我做事不周到,那天你哥是不是跟媽鬧別扭了?”
“可不是嗎,幸虧你沒去,不然就我媽那脾氣真的會將你掃地出門。都怪那個任可盈,沒事獻什么殷勤。”孟家欣無意的說道。
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安然眸光一轉,訝道:“你哥帶她去了?”
孟家欣忙解釋道:“不是的。她就是托我哥給捎來了點營養品。我媽一聽說是任可盈讓捎來的可高興了,可她一聽說那羊絨衫是你買的反差可大了。”
聽了孟家欣的話,安然傷心的低垂著眼眸,一種酸澀的感覺堵在胸口,令她呼吸困難。
孟家欣自知多嘴,可是不告訴安然又不是她的性格,憋在心里她特別的難受,便說道:“大嫂你別難過,我告訴你也是想讓你警惕些,必定她跟我哥現在還在一起工作。我媽那里你也不用傷心,她就那樣,這一輩子她是鉆在牛角尖里出不出來了,你千萬別怨她。”
安然苦澀的一笑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不會上心的,放心吧。”
遇上這種事誰能不上心,說這話的時候安然的心都在滴血,婆婆眼里的兒媳婦不是她,丈夫心里最愛的那個人也不是她,她就像是個滑稽的小丑一樣在這里家里扮演者尷尬的角色,妻不像妻,妹不似妹,這樣的日子,每一天都令她委屈,但她又舍不得就此放手,一年,好短暫的一年而已。
說著她們走到了商場二樓的女裝區,一件藍粉色的外衣吸引了孟家欣的注意,她歡快的跑了過去,一副欣喜的樣子,等拿起標簽看了后,又立即失落下來,這個價位令她望而聲嘆,對于她這個學生黨來說只能與之失之交臂。
安然也很喜歡這件外衣,她看了眼價錢也是倒吸了口冷氣,兩千多塊錢夠她一個月的工資了,但看著孟家欣失落的樣子她又心生不忍,于是狠了狠心說道:“喜歡嗎?喜歡就拿來試試,嫂子送給你,就當新年禮物了。”
“真的啊!”孟家欣一聽欣喜若狂,長這么大她也沒有穿過這么貴的衣服。
孟家欣高興的時候,她卻不知道她面前的那個嫂子比她還不如呢。
從試衣間里出來,孟家欣興奮的合不攏嘴,她心想反正花嫂子的錢,就是花哥哥的錢,沒有任何的區別,卻不知道安然倔強的不肯花何家文的一分錢。
結了賬二人又到樓上去買了些窗簾之類的東西,在走下扶梯的時候,孟家欣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從她的視線里一晃而過。
等她們到了樓下的時候,早已不見蹤跡。孟家欣還當是自己的錯覺,便沒有聲張,還尋了個借口要安然與她離開此地。
安然見該買的都買了便應了她朝商場外走去。在她們快走到首飾品專柜的時候,安然愣住了。
孟家欣順著安然的目光瞪大了眼睛,她想要跑過去問問大哥這是在干什么,卻被安然攔了下來,她說:“你不是餓了嗎,走,我們吃飯去。”
說著安然便拉孟家欣從商場另一側的大門走了出去。早已經知道結局,為什么每一次看到他們在一起還會如此的傷心,如此的難過?
“嫂子,你傻啊,怎么不過去呢?”孟家欣不解道。
安然說:“也許是個誤會呢。”
“誤會!虧你想的出來?大嫂,你別太縱容我哥了,小心跟我媽一個下場!”孟家欣氣憤道。
安然濕了眼眶,她想說,這是早已注定的結局,只不過是她不甘心而已。
“家欣,幫嫂子個忙好不好?”安然誠懇的望著她道。
孟家欣忙仗義凜然的道:“嫂子,你想說什么,我立刻找我哥去。”
安然搖了搖頭,哀傷道:“算嫂子求你,什么也別跟你哥說,就當今天什么都沒有看到,行不行?”
“嫂子?”孟家欣極為的不解。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哥現在會……很幸福……”說到幸福那兩個字的時候,安然已經出現哭腔。
“嫂子!”孟家欣有些為她難過。
“我沒事,答應嫂子。”安然吸了下鼻子說道。
“嗯。”孟家欣答應的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