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文庚先是怔了下,接著一笑:“好名字。”
弗郎西絲·米蘭達:“謝謝。”
“呃,弗郎西絲……米蘭……米蘭達大叔……”花絮叫起來有些繞嘴,弗郎西絲·米蘭達看看她,“朋友都叫我米蘭達可人兒或者甜心。”
佟文庚:“……”
世道都變成這樣了嗎?
花絮立即展開笑顏:“好~那我叫你甜心大叔好啦!甜心大叔,你是怎么做到的?面煮得這么好吃!教教我好不好?”
佟文庚隨即打圓場,“不好意思,小姑娘不懂規矩。”扭過頭,小聲對花絮道:“像這樣的高人,技藝都不外傳的。”
花絮秒懂,“就像我師傅一樣!”
佟文庚點頭。
沒想到,米蘭達卻不在意,“想學,容易。每天過來給我幫忙就好。”
“好啊!”花絮喜出望外,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可佟文庚則微微挑高了眉梢,“小花,你忘了你也有事情要忙?”
看不出來這位甜心可人兒大叔,外表憨厚卻是奸詐得很啊!三言兩語就撈到一個免費勞力用,也只有像小花這么單純的才會被他騙!沒準,還是個騙財騙色的!佟文庚不由得對他心生警惕。
“對哦!我師傅白天不許我出門……”
花絮還在失落呢,沒想到米蘭達竟說:“沒關系,你晚上過來也可以,我面館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
“那太好……”
“不行!”
不待花絮答應,佟文庚便一口回絕,對米蘭達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小女生亂說話,她家里管得嚴不會讓她隨便出來的。更何況……您一位單身男士,她來好像是不合適吧。”
他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明白了,但凡有些羞恥心,就應該知道怎么做了。
不成想,米蘭達卻是個異類。
他抬起頭,用一雙迷茫的雙眼看看花絮,又掃一眼佟文庚,淡定道:“比起她,你更能吸引我的注意。”說完,他起身煮面去了,留下佟文庚保持著剛才的微笑,全身僵硬地坐在那。
花絮欣喜地湊過來,小聲問:“二叔二叔!甜心大叔想收你為徒啊!”
“……”
佟文庚將面錢放在桌上,拉著花絮就要趕緊離開。
“喂,”米蘭達叫住兩人,嘴里叼著煙卷,瞇著眼睛,頭也沒抬一下,只是淡淡開口:“你是鈕老的徒弟吧。”這話顯然是對花絮說的。
佟文庚有些意外,看不出來對方還是有些來歷的。
“對啊對啊!”花絮驚奇地問:“甜心大叔,你認識我師傅?”
“哦,訂婚宴我也在。”
佟文庚更吃驚了,怎么也沒想起來那天有見到他。
“真的嗎?太巧了!”
花絮更開心了,也顧不得佟文庚便湊上前去,一邊盯著他煮面,一邊問:“甜心大叔,你跟我師傅認識很久了嗎?”
米蘭達卻搖頭,“那個老頭只是偶爾過來吃頓面,那天沒帶錢,就丟下了一張請柬。”
花絮一怔,看向米蘭達的眼神卻是充滿了感激,“沒把我師傅丟出去,甜心大叔你真是太善良了!”
米蘭達認真道:“他太老,丟出去醫藥費損失更多。”
佟文庚強忍著笑意,不由得對米蘭達挑起拇指表示不能再認同了。
米蘭達將半截香煙隨手丟到地上,盛出兩碗面來直接擺在案板上,立即便有人上前將面端回自已桌上,陳醋辣椒一股腦地撒進去,呼哧呼哧吃得歡暢。
米蘭達又點上一根煙咬在嘴里,回頭將佟文庚摞在桌上的錢取回來,遞給兩人,“能在那場訂婚宴上,嘗到四大天王的手藝,也值回了這三碗面錢。”
言下之意,他不收兩人的錢。
佟文庚知道這對像他這樣的街頭行為面師來說,意味著認可。錢事小,但他的欣賞及認同卻是無比重要!
所以,他大方收起來,“謝了。”
米蘭達慢慢抬起頭看著他,“你想吃面,隨便都歡迎。”
佟文庚嘴角微微抽搐兩下,牽著花絮的手逃似地離開。
“二叔二叔……”花絮難得開竅一回,盯著他猛笑,“甜心大叔好像……喜歡你呢!”
“閉嘴!”
佟文庚漲紅了臉,鬼使神差地回過頭去看,長發飄逸的絡腮胡大叔坐在夕陽上,嘴里叼著煙,微微閉上眼睛的畫面……在他腦海中久久無法揮散。
回去的路上,花絮直接睡倒在椅子里。
佟文庚看她一眼,慢慢露出淺笑,小花還是個孩子心性,玩就開心地玩,之后倒頭就睡,做人要是都像她這么簡單,興許就不會有那么多煩心的事了。
抵達佟家花園,花絮還在睡,佟文庚輕輕叫醒她:“小花,到家了。”
“嗯?”花絮睡得迷迷糊糊,抬手就下意識抹抹嘴角,“到了?”
她伸了個懶腰,然后推開車門下去,剛才睡得太熟,全身都發軟,雙腳一沾地就踉蹌了下,還好佟文庚眼疾手快扶住她。
“小心點。”
花絮不好意思地笑笑,看到他另一只手大包小包的,趕緊要幫忙,“二叔,我來幫你!”
佟文庚失笑,“你走好自已的路就行了,這些小意思,不用你幫。”
“可是……這多不意思啊!”花絮也是有羞恥心的,自已這么懶,被師傅瞧見了一定又要挨罵。
佟文庚玩笑道:“哦,你今天吃我那么多,怎么沒見你不好意思啊?”
花絮一本正經道:“二叔你放心,我今天雖然吃了你的,但以后我也是要為你賺錢的啊!”
佟文庚一怔:“誰跟你說的這些話?”否則,依小花這簡單的頭腦,根本想不出來。
“千彌姐姐啊!她說,我以后就是你的搖錢樹,讓我有點身為搖錢樹的自覺,要拿鼻孔看你,不能讓你騎到我的頭上。”
花絮將她說的話背給他聽,氣得佟文庚咬牙切齒,“我回去就跟她斷絕叔侄關系!”
這時,一個弱弱的聲音橫插進來。
“文庚……”
佟文庚的頓了下,慢慢轉過身來,看到蜷縮在角落里人,差點沒認出來。
“希茜?”
“文庚……文庚!”
希茜站起身,朝他便撲了過去,直接撲到他懷里抱著他哭個不停,“文庚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
佟文庚蹙著眉頭,看到她狼狽的樣子,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思索片刻,他將手中的東西交給花絮,示意她先進去。
花絮大包小包接過來,然后小聲說道:“好好安慰她~”
佟文庚點頭。
望著花絮吃力地走進去,在他眼里那雙小短腿不停地挪著,卻就是走不快!像種動物……柯基?對,像柯基!
他不由得將眉頭擰得更緊,門口的人是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上前接一下嗎?沒看到她一個小姑娘拎這么重的東西嗎?在佟家這么久,都沒從他身上學會一丁點的紳士風度嗎?
“文庚?”
希茜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他,“我被酒店趕出來了,錢包丟了,手機也不見了……”
佟文庚拾起注意力,重新看向她,“怎么會被趕出來呢?我已經打過招呼了,所有的開銷都記在我賬上。”
她卻搖頭:“我沒道理花你的錢……你都已經不要我了,我臉皮再厚,也有廉恥之心。”
佟文庚抿唇沉默,“走吧,我送你去酒店。”
既然已經說得很清楚是分手,他就不會再拖拖拉拉,看到她拎著行李出現在這里,其實他就已經明白了。只不過,他不會再給她任何幻想了。
希茜咬著唇站原地不動,那無助又膽小的模樣,看得直讓男人心疼,“我就不能……住在這里嗎?只是住在這里,保證不會打擾到你……你們!”
佟文庚慢慢搖頭,希茜的眼淚隨即落下,“文庚……”
“走吧。”
就在這時,有人自大門內出來。
佟佐英看到門外的人,親自迎過去,“走吧,進去吧。”
看著他拎起希茜的行李就往里走,佟文庚愣了,他急走幾步拽住他,“大哥!你這是做什么?”
佟佐英側過頭,面無表情道:“希茜的父親拜托了閩沂的爸爸,要我們照顧他女兒,沒想到,這兩個還是校友。”轉過身,聲音很低,“岳父的面子,我得給。”
“……”
佟文庚松開了手,閩沂一直都待佟文庚很好,她的面子更得給!
希茜小鳥依人地跟在佟佐英身后,朝佟文庚投去的一瞥,盡是怨毒……
得知希茜又回來了,佟千彌第一時間去找了花絮,“小花,你知道那個希茜又回來了嗎?”
“知道啊!”花絮正在試穿新衣服,站在鏡子前左晃右晃,一臉的開心。
“知道?那你也太淡定了吧!”
花絮不解,“不然要怎樣啊?她跟二叔之間有誤會,現在誤會解決了人也回來了,這是好事啊!”
“好……唉,算了算了!”佟千彌知道她當二叔只是二叔,還沒發展成男女之情,這個時候要求她怎樣,未免太牽強。
不過她就是有些不爽,尤其還是打著爸媽的旗號住進來,說她沒想法才怪呢!
當佟老夫人得知以后,氣得就要去找佟佐英,“我看他是頭腦不清楚了,才會又把這個那個人領回來!”
對面,是金瑞禾,她輕聲道:“這事也不能怪舅舅的,聽說是希茜的爸爸跟舅媽的爸爸是同窗,人家親自拜托的,舅舅又怎么好拒絕呢?”
“他就是心軟!”佟老夫人氣道,“那就是個居心叵測的女子!既然文庚都已經跟她分手了,她還想盡辦法要住進來,沒有陰謀才怪呢!”
她說著說著就起身離開房間,徑直去了佟佐英夫婦居住的東院。
“佐英!”
才一進門,她就站在院子里沒好氣地叫了一聲,佟佐英聽到后趕緊出來,“媽?有事嗎?”
佟老夫人開門見山地問:“那個希茜是你接進來的?”
“是。”佟佐英回得很痛快,“岳父拜托的,說是只在這里住幾天,直到她父親親自過來接人。”
“什么?還要過來接人?”佟老夫人板起臉來,冷笑道:“這是要過來興師問罪啊!”
佟佐英側過頭,朝屋內看一眼,壓低了聲音道:“這一點我跟閩沂也清楚,但是沒辦法,我岳父從來不曾向我開過口,如果連這么一個小小的要求都沒辦法做到……”
佟老夫人嫌棄地瞥他一眼,“沒用的東西!”
她轉身就走,佟佐英也是淡淡松了口氣,返回屋內,閩沂便有些為難地看著他,“佐英,要不然我就讓人把希茜送到我娘家吧。”
“你爸媽現在都不在這里,送回去只怕會讓岳父難做。”
“可是……我怕文庚會尷尬。還有媽,她也不高興了。”
“說到底還不是文庚惹下的爛攤子?他有什么好尷尬的!至于媽,她已經知道了也沒說什么,你就放心吧。”
閩沂還是覺得有些內疚,不過,父親難得開口,又是這么一個小小的忙,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拒絕。
希茜又送回到原來的房間,佟文庚站在門口,她坐在對面,抬頭看他總是欲言又止。
“文庚……我們……”
“這段時間你先住在這里,至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她咬著唇,突然問:“我們真的回不到過去了嗎?”
他垂眸,想了下說:“我已經訂婚了。”
“可這只是一場鬧劇!你心里也明白得很!”希茜起身,走過去抓住他的雙手,急切道:“文庚,對不起,是我沒有相信你,是我無理取鬧!我們就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好不好?”
佟文庚望著她,慢慢搖頭:“希茜,我沒愛過你。”
這句話,好像根針,毫無預警地刺進她的心房。
“是啊,你沒愛過……沒愛過……”
她喃喃退后,什么都不再說,落寞的坐在椅子上。
最后看她一眼,盡管有些內疚,但是佟文庚決定了的事便不會再走回頭路。
從前便是這樣,今后亦是如此!
直到他離開,希茜才慢慢抬起頭,眼神之中再也看不到一絲往日的情感,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怨與恨,她冷笑著一字一句:“文庚,你真是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