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佐英緊鎖著眉頭，道：“我媽這次不是開玩笑的。”
閩沂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氣得她緊緊咬著唇，想說什么又覺得胸口堵得慌，最后氣得坐下來直掉眼淚。
“她的瑞禾就是寶，我女兒就是草？從小到大，她給過小七好臉色嗎？佟家無后這種事，要怪就怪你我好了，為什么要算到我女兒頭上？小七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要背負(fù)這些？”
妻子的控訴，佟佐英也明白，只是，眼下的問題比較棘手，母親這回是鐵了心，除非讓虞尹凡娶了瑞禾，否則這事絕對沒有商量的余地。
閩沂抬頭看著他：“所以你的意思呢？”
佟佐英咬著牙，沒說話。
閩沂難以置信地看他，指著他一字一句地問：“你真的要犧牲掉小七的幸福？”
佟佐英第一反應(yīng)是立即搖頭：“我不會用女兒來做贖罪的工具。”
“所以，你會拒絕？”
妻子的話又再讓他陷入沉默。
看著丈夫兩難的樣子，閩沂突然起身就走：“我去找她！”
“阿沂！你等一下！”
佟佐英不想她去，伸手拉住她卻被閩沂狠狠甩開，“我受夠了！”
她大步走向佟老夫人的房間，只敲了下門不等里面應(yīng)聲就徑直推開，這在之前是絕對不可能的！因?yàn)槠牌偶沂涝颍匾馐苓@種禮數(shù)問題，身為她的媳婦就差三跪九叩了！
佟老夫人好像算準(zhǔn)了她會來一樣，仍舊坐在那里，臉上看不清喜怒，眼神更是冷冰冰的，率先出聲：“佐英都跟你說了？”
“是。”閩沂的眼圈紅紅的，一字一句道：“我不會同意的！”
“那好，明天我就……”
不等佟老夫人說完，閩沂就厲聲道：“您想做什么，那是您的事，不用跟我說也別想用這個來威脅我！”
佟老夫人一怔，明明之前在她面前始終都乖巧的兒媳，今天卻像變了一個人，居然敢跟她唱反調(diào)了！她憤怒地拍了下桌子，怒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是不孝！”
閩沂冷笑：“不孝？在您這怎樣才算是孝？是無條件的盲從，甚至斷送女兒的幸福？這才叫孝嗎？如果是，那我今天還就認(rèn)下這個不孝的罪名了！”
看得出閩沂是豁出去了，之前別說是頂撞了，就算是還句嘴都不敢。佟老夫人的威儀受到威脅，氣得朝她身后怒道：“你就任你老婆在這里欺負(fù)我？”
佟佐英闔著眸，也是一臉肅容，道：“您是為了女兒，她也是為了女兒，您想讓我說什么？說您才是最偉大的？”
兒子的反駁，令佟老夫人大怒，“好……好好好……你們都盼著我早死是吧？好，我現(xiàn)在就成全你們！”
佟老夫人突然起身，朝對面的墻就撞了過去——
佟佐英眼明手快，一把就攔住了她：“媽！您這是做什么？”
“做什么？我親自去找你姐姐賠罪！”
佟老夫人好像鐵了心，今天非要鬧出一個結(jié)果來，趁佟佐英放松時，轉(zhuǎn)過頭又撞向旁邊的書架——
咚的一聲，這一下卻是撞得不輕，額角直接磕出了血。
“媽！”佟佐英急呼一聲，馬上扶住她退后，“您……到底是想怎樣啊？”
佟老夫人疼得皺著眉頭，額角的血順著臉頰淌下，鉆心地疼。可她就是哼都不哼一聲，還是冷冷地看著兒子，“你想你媽今晚就死在這，那就繼續(xù)讓你媳婦欺負(fù)我好了。”
“婆婆！”閩沂也是氣得胸口起伏，怒道：“好，那是不是我也以死相逼才能證明 我沒有欺負(fù)您？”
說完，她回頭看丈夫，眼神也是從未有過的決絕，“佐英，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在你面前說過婆婆一句不是，就是不想你為難！你因?yàn)榻憬愕氖伦载?zé)，你可知道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我女兒的幸福不是用來填補(bǔ)你們的愧疚的！你今天要是敢答應(yīng)，咱們夫妻倆從現(xiàn)在開始就一拍兩散！”
“阿沂……”
妻子一向溫婉可人，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強(qiáng)勢！一時間，佟佐英也愣了。不過，他也明白，這件事的確是太過分了，所以才會把她逼成這樣。
“散就散！”佟老夫人冷笑：“怎么，你還以為我兒子找不到女人嗎？我告訴你，愿意為我們佟家傳宗接代的大有人在！”
“媽！您就別說了！”
佟佐英跟妻子始終恩愛，聽到母親的話就反感地擰起眉頭。
“我說的不對嗎？你就算是娶一只母豬回來，這會也能給你生幾個兒子了吧？結(jié)果她倒好，一連生了七個女兒！我看她就是咱們佟家的克星，成心就是來給佟家絕后的！”
佟老夫人也是越說越氣，她對閩沂有意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因?yàn)榕畠很嚨湹氖陆o佟老夫人留下了心理陰影，所以她寧愿把氣都撒到孫女身上，表現(xiàn)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對閩沂太過挑剔。時間久了，外人看起來也算是相安無事。
但是，閩沂心里清楚得很，婆婆始終怪她，不僅是佟家沒有兒子這件事，連姐姐的車禍也會算到她頭上的！
隱忍太久，閩沂不想再忍了，她抬起發(fā)紅的眸，瞪著兩人：“隨便你們想要找誰，我不在乎！但是，誰要是破壞了我女兒的婚禮，我也會讓那個瑞禾不好過！”
這回是真的觸了佟老夫人的逆鱗，她怒道：“你敢動瑞禾？”
“為什么不敢？”閩沂冷笑：“她以為，我女兒的男人就那么好搶嗎？只要我這個當(dāng)媽的還有一口氣在，我就讓她家無寧日！我說到做到！”
“你——”佟老太太手指著她，一向盛氣凌人慣了，這會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婆婆，我也奉勸您一句。逝者已矣，留在身邊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可您卻因?yàn)樽约旱氖д`想方設(shè)法的折磨身邊的人！這些我也都能忍！可我女兒做錯什么？憑什么要她為你們的錯誤負(fù)責(zé)？可笑至極！”
閩沂憤怒得已在隨時都會爆發(fā)的邊緣，這樣的妻子佟佐英也是第一次見到，內(nèi)心除了震撼更多的還是愧疚。
“媽，”他說：“阿沂說得沒錯，小七是無辜的，我們沒有道理剝奪她的幸福。更何況，虞家也不是可以任我們擺布的。尤其是虞尹凡，他鐘情于小七，我們卻要硬塞給他另一個女人，他怎么可能會答應(yīng)呢？”
“我不管！”佟老夫人已然有些歇斯底里了，“這是你要去搞定的事！如果做不好，明天就是我的葬禮！我說到做到！”
“媽！你……”
閩沂上前一步，把丈夫拽到身后去，冷漠的視線就像在看陌生人，“您要是這么做，那就別怪我把賬都算到瑞禾頭上！剛好，沒有人再護(hù)著她了，我也想將這些受了委屈一并發(fā)泄 出來！這么算的話，我也不吃虧！”
佟老夫人愣住了，她萬萬沒想到，之前連在她面前大聲說話都不敢的兒媳，居然會變得這么伶牙俐齒，還竟做下無恥下作的事！簡直就是小人行徑！
“行了，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閩沂沉住氣，抬頭瞟向?qū)γ娴馁±戏蛉艘谎郏骸捌牌牛阋苍琰c(diǎn)休息吧。不管是婚禮還是葬禮，您都是主角。”說完，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佟老夫人氣得將桌上的茶杯全都掃到地上，“我命令你，馬上跟她離婚！娶了這種女人簡直就是家門不幸！當(dāng)初我就不喜歡她，一副狐媚子的長相，是你鬼迷心竅就要娶她！現(xiàn)在看到了吧，她連我的生死都不顧！竟還說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話！”
佟佐英攏著眉頭，緩緩道：“她為了小七，沒什么不對。”
見他還在為妻子說話，佟老夫人氣得手指他，“好……很好……我看你成心想要逼死我啊！”
現(xiàn)下，佟佐英也冷靜下來，望著母親道：“阿沂剛才說什么了，您也知道。我很了解她，除非不開口，否則就是言出必行。她說會讓瑞禾永無寧日就一定會做到！而您是瑞禾的保護(hù)神，您確定要拋下她嗎？”
兒子的話令佟老夫人頓時啞口無言。
是啊，她也一直都以外孫女的保護(hù)神自居，聽了兒媳的話，這讓她怎么放心丟下瑞禾？
見母親不說話了，佟佐英也起身就走。
佟老夫人恨得用力捶了桌子兩下，原本還志在必得，可結(jié)果竟會變成這樣！
該死！
才從母親的房間出來后，佟佐英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人。
“尹凡？”他愣了愣，接著，沉默一會問：“你都聽到了？”
虞尹凡倒也干脆：“不用聽我也知道你們在說什么。”
“哦？”佟佐英疑惑地看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我母親找過你？”
虞尹凡點(diǎn)頭。
佟佐英的臉上頓時覺得有些尷尬，避開目光，道：“尹凡，你不要生氣，我母親很寵瑞禾，所以只要涉及她的事就會失了分寸，更多的時候會蠻不講理，令人為難。”
“我沒有覺得為難。”虞尹凡道：“事實(shí)上，送她老人家離開的飛機(jī)，我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