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峻徑直來到隗子倉的房間。
“只是想來告訴你一聲,他們馬上就要被帶走了。后悔的話,現在還有機會!
聽了他的話,徐樂錦趕緊扭頭看隗子倉,“少爺……”
徐家上三代曾是海神舊部,可以說世代都是忠心耿耿,正因為此徐樂錦才會有資格陪伴隗子倉左右。相比隗子倉,徐樂錦對海神的感情都要來得濃厚。
隗子倉坐在窗前,望著月光,聲音淡如水,“繼續讓他們跟著我,才是真的把他們往火坑里推!
徐樂錦怔住:“少爺……”
昱峻定定看了看他,“好,我明天安排你離開!
“承你一份情!
“不用客氣!标啪叩介T口,掀開簾子的動作頓了下,“這是我該做的!
隗子倉什么也沒說,只是勾起一側薄唇。
徐樂錦的情緒始終不高,聽著外頭的車聲,隱約夾雜著掙扎與叫罵,他干脆縮到墻角,緊緊閉上眼睛,兩手捂住耳朵。
畢竟,在失去雙親以后,他是真的將海神當作第二個家,也曾全身心的依賴過!可是現在……要他親眼看著這個“家”正在一磚一瓦地瓦解,他真的做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聲音漸漸平息了。
徐樂錦放下僵硬的雙手,“少爺……他們走了嗎?”
“嗯!
隗子倉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面朝窗外,看不清表情。
角落里的二虎睡得四仰八叉,外面怎樣都與它無關。
徐樂錦走過去,喃喃道:“有時候我還真是佩服少爺呢,不論發生什么事始終都能保持冷靜,從來不會被情緒左右……我覺得,少爺才是做大事的人!”
“哦?”隗子倉轉過頭,漆黑的眸子里像覆了層薄冰,全無溫度。
尋常人早就被嚇跑了,但徐樂錦不同,他還是了解隗子倉的,這才是少爺該有的模樣!什么時候,他要是變得熱情大方,那才叫詭異呢!
“少爺,”徐樂錦又忍住有些惆悵,“海神現在……是不是就剩下咱們兩人了?”
這時,二虎抬起頭:“汪~”
徐樂錦哭笑不得:“好啦好啦,知道還有你!”于是,他又更正道:“就剩下咱們兩個人再加一只狗子?”
隗子倉對此并不在意,“挺好,清靜!
“不對!”徐樂錦想起什么似的,眉頭攏著,正色道:“不對不對,還有左輔大人。〔贿^他始終沒有出現過……外面甚至還有傳言說,其實戴諸元就是左輔!”
他又小心翼翼地問:“少爺,您知道這位神秘的左輔大人是誰嗎?”
隗子倉笑得別有深意,徐樂錦喃喃道:“好奇怪哦,您的父親好像很器重他,我偶爾有聽到他提起左輔大人,可是,從來都沒有人見過他本尊……”
“見到了又如何?”隗子倉半闔著眸,緩緩道:“不過是個習慣了隨心所欲的,我父親竟拿他沒辦法。他時常跟我說,即便左輔不回來效力,只要他不成為敵人就好!
徐樂錦好奇地問:“他很厲害嗎?”
“能成為海神的左輔,注意不是個簡單角色!
徐樂錦看著少爺,后知后覺:“您一定知道他的身份了!”
隗子倉閉上眼睛,“累了!
“哦……”
徐樂錦的聲音里有絲失望,唉,好想知道誰是左輔呢!
外面的吵鬧漸漸平息。
“誰這么大膽子敢到這里來抓人?”
眼看著車要開走,金清沖了出來伸手攔在車前:“一個都不許帶走!”
徐樂錦推開窗戶朝外看,“少爺,怎么辦?”
隗子倉眼皮都沒撩一下,“自然會有人處理。”
果然,紅顏跟史瀾兩個人突然出現,一左一右架起她,“嫂子,有事找你。”
“咱們借一步說話~”
金清錯愕地看著兩人,就這么把她給架走了?
“放我下來!你們放開我!”金清用全力掙扎,身后幾輛車子呼嘯而過。
看到他們離開,史瀾也放下心,應金清的要求直接松開手,金清一屁股坐到地上,疼得她呲牙咧嘴?神R上,她又跳起來,氣得臉色鐵青:“你們為什么要帶走我的客人?哪有這么欺負人的?以為我們孤兒寡母的好欺負是不是?大不了豁出一條命!”
田嫂要過去勸她兩句,被花田扯住,朝她搖搖頭哦,“這事咱別管!”
史瀾走上前,“沒有誰要欺負你,費用的事你也不用擔心,就按照原來說好的,都由我來承擔。”
金清滯了下,打量打量她,想說什么硬生生給憋了回去。她都這樣說了,再鬧下去也沒意思。金清冷哼一聲調頭就走,“我待會就把賬單送過去。”
“沒問題!
金清回去后急得七上八下,“怎么辦?這些人都被帶走了我們去哪找線索?還有那個該死的徐太極,他到底在哪?是不是找到破解手稿的辦法然后逃了?”
她倏地站住,臉色鐵青著,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墒呛芸,她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堅定道:“你爸爸說過,能夠翻譯那份手稿的人,只有花暮招的子孫才行!他是花暮招唯一的子嗣,除了他現在就只有我能夠看懂了!所以,這世上絕不可能有第三人!”
她不斷地自我安慰,一遍遍重復著這句話,來回踱了兩步后又煩躁得回過頭看向兒子,“小風,我們現在該怎么做?”
花風始終望著窗外,好像才聽到似的緩緩收回視線,聲音極淡:“那些人對于曾經發生過的事全都不記得了!
“是啊!所以才說這很古怪!”
花風望著母親,一字一句道:“還記得那兩個孩子嗎?他們卻是什么都記得!
金清一怔,接著立即沖到兒子跟前,兩眼都是驚喜和企盼:“你是不是發現什么了?快說快說!”
花風繼續不緊不慢道:“如我之前預料的一樣,他們之間發生內訌,內亂,先是拋棄隗子倉,接著又是徐太極。之后……便發生了可怕的事,先是一個,接著是兩個、三個……直至全部的大人好像得了失心瘋,變得狂躁暴力。抓到野雞野兔居然都不用處理,直接上去撕咬……看著他們吃肉飲血的模樣,兩上孩子嚇壞了!
別說是孩子了,就連金清想到這副畫面都是不寒而栗。
“后來呢?”她問。
“最后,有三個陌生人救了他們,年紀不大,不過十六七歲!
金清蹙眉:“陌生人?會是誰?我花了大價錢在村口安裝了監控,這段時間我日防夜防,沒道理連個陌生人從眼皮子底下溜過去都不知道!”
花風倏爾說:“如果,不是陌生人呢?”
金清不懂:“那會是誰?你是指住在花田家的那幾個人?我才不信他們有這個本事呢!如果真這么厲害,還用等到現在?”
花風慢慢抬頭看向母親,“他們一行七人,實際入住田叔家卻多了三人。”
金清愣了,“多了三個人?”
“我們只關注進村的陌生人,卻從來沒有留意本村的人。如果這三人實際就是滇越村的,我們沒有發覺也不奇怪!
“三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在村子里,我會看不到?”金清直擺手,“這絕不可能!”
花風也不急著反駁,而是緩緩道:“您忘了花暮招的三個兄弟?”
“這就更不可能了!他們早就死了,就算他們還活著,全都是一百幾十歲的人了,又怎么會是少年?”
花風抬眸看她:“起初聽說痋術時,您相信嗎?”
金清被兒子問得啞口無言,花風道:“能研究出這種神奇術數的人,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金清被他這么一說,也變得不確定了。
“如果真是花暮招的三個兄弟,那不是更糟糕?有他們在,我們誰都別想得到他的手稿!”
兩人正說著話呢,就聽到后窗被人敲響,力道不輕不重,雖說是大白天,冷不丁的還是覺得有點瘆人。
“叩叩——”
金清被嚇了一跳,沒好氣地問:“誰。俊
可轉念一想,臉色倏地變白。村子里就這么幾個人,又都是成年人,沒有誰會做這種惡作劇……
花風并不遲疑,起身就走了過去。
“小風!”金清有些怕,想要去阻止兒子,花風已經拉開了窗戶。
看到窗外的人,金清詫異不已,“你們終于回來了!”
窗外是兩個面色鐵青的人,竟是徐太極跟阿忠。
兩人蓬頭垢面地站在那,目光直直地望著金清,活似她欠了錢一樣。
反應過來后,金清有些不樂意了,“你們還舍得回來。课覀冞以為你們找到了好東西,想要甩開我跑路呢~”
花風凜冽的視線掃過兩人,他們的臉色呈暗灰,盯了金清好一會后,才算一點點有了反應。
徐太極第一句話就是,“我好渴。”
n阿忠也跟著重復一句:“好渴。”
金清瞥他們一眼,沒好氣道:“真當自己是大爺啦?”說歸說,她還是倒了兩杯水,見他們還站在那,“怎么,不打算進來?”
徐太極聽到她的話,轉過身想要繞到正門去,被金清攔住:“后門進!”
徐太極又重復一遍:“后門!
他跟阿忠走進后院,金清這才看清兩人身上的傷,尤其是徐太極,一條腿都是陂的。
“你們怎么搞成這個樣子?”
兩人沒有回答,接過她手中的水就一仰而盡,卻還沒喝飽,又將空杯遞給她:“好渴!
金清又倒來兩杯,兩人依舊覺得不夠。如此反復,金清覺得煩了,順手指向廚房:“那里有水缸,自己喝去!”
兩人扭頭就走向廚房。
花風的視線一直都在兩人身上不曾移開,只聽金清抱怨道:“還真拿我這當客棧啦?”
花風突然也跟著進去了廚房,掀開簾子就發現,兩個人正埋頭在里面,拼命地喝水!
花風面色一變,從門后抓起一根燒火棍,直接將兩人的身子架了開,用力抵向墻邊!
“我還要……水!我要喝水!好渴,好渴……”
兩個人好像著了魔,掙搶著往水缸沖。
“怎么了?”
金清聽到聲音也進來,看到這景象后也是嚇一跳:“這……這水有什么稀罕的呢?”
“恐怕沒那么簡單……”花風一邊用棍子阻止兩人,一邊說:“他們再喝下去,胃就會撐破!”
金清也直到現在才注意到,兩人的胃部已經明顯隆起,就像個氣球,用針輕輕一扎就會爆!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連忙上前,幫著兒子一起將掙扎的兩人給推出了廚房,順便再將門落鎖。
“水,我要喝水……”
“好渴……好渴……”
兩個人就像失去了理智,拍打著房門。
金清這會也意識到了不尋常,急忙問兒子,“會不會是有人給他們施了術?”
花風緊緊盯著,“普通的術數可沒辦法支使兩只腳都快邁進棺材里的人!”
金清嚇得臉都變了,“哪一個?哪一個……快要死了?”
花風瞥一眼,又淡淡地收回視線:“左邊那個身上已經有了尸斑!
“什么?”
金清瞪圓了眼睛,只覺得全身汗毛都跟著豎起來,再去看前面那兩人,四周好像涌起一陣陣陰風……
“小、小風……這可不能開玩笑……”
花風緩緩道:“父親留下的手記,您也是看過的,那上面偶爾會記錄些有關痋術的傳聞,奇者甚多!
“可是……可是那些都是傳聞……”金清咽了咽口水,悄悄退后一步,說什么都不敢再靠近。
“現在怎么辦?還有,他們為什么要回來啊?”
不是……不是都死了嗎?還回來干嘛?
花風慢慢抬起眼眸,“這恐怕就要問施術的人了!
“什么施術……”
不待金清問完,花風便將視線轉向窗外,“我說的沒錯吧?三位師祖?”
金清后知后覺,當她扭過頭看到窗外出現的三人時,險些嚇暈過去!
“啊!這……這……”金清直接躲在兒子身后,手指顫抖地指著猶如鬼魅的三個少年,“你們……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