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都走吧!我不需要你們這些假情假義的!”赫連崇業(yè)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雙手撐在桌沿上大口喘息著。
許久,門外有些動靜,他剛要開口訓(xùn)斥,便看到祝小婉怯生生站在外面。
“戴維,是我。”
赫連崇業(yè)瞇起眼睛,慢慢坐了下去,抬手遮住眼睛,聲音有些沙啞,“你怎么在這里?”
“我聽到……你們在吵架了。”祝小婉慢慢走過去,來到他身邊蹲下來握住他的手,由衷道:“你不該這樣……”
赫連崇業(yè)無聲地扯扯嘴角,想要笑卻笑不出來。
注意到他鬢角兩邊露出的白發(fā),祝小婉心底嘆息了一聲,她一直都羨慕有錢人,向往奢侈的生活,可真正住在這里以后才發(fā)現(xiàn),有錢人的世界比她想象中要復(fù)雜得多。父母子女之間都牽扯到利益關(guān)系,罔顧親情,爾虞我詐。
“我知道他瞧不起我,一直都瞧不起我……可我是他父親啊!”他喋喋不休地說著,不甘和屈辱一股腦地宣泄而出。
“把公司交給他,其實就是想讓他歷練一下……結(jié)果不也證明,身為赫連家的人他也做到了跟我一樣好嗎?他怎么就不懂我對他的良苦用心啊?”
他說這些祝小婉不懂,她只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也有脆弱和無助的一面,所以她耐著性子的哄他:“是,是他不理解你,是他沒有體會到你的用心,一切都是他的錯。”
“媒體明嘲暗諷,什么赫連集團(tuán)的新貴、明日之星……他們越是將他吹得天花亂墜就越是顯得我無能、懦弱!他們可知道,我拜托了多少朋友為他保駕護(hù)航?這些有人看到了嗎?一味的夸他締造了集團(tuán)神話,說他是救星……那我呢?我是什么?我是罪人嗎?”
他越說越激動,祝小婉習(xí)慣性地起身,攬住他的肩膀想要安撫他,一手輕輕拍著他的背,柔聲道:“我們都知道,沒有你就沒有赫連集團(tuán),你才是集團(tuán)最大的功臣。”
漸漸,赫連崇業(yè)平靜下來。
許久,他放下手睜開眼睛,望著她的眼神開始變得異樣,“小婉……”
祝小婉常年混跡在男人堆里,當(dāng)然明白這個眼神代表什么。換作以往,她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jī)會,等了這么久終于有了結(jié)果,而且,這也正是榮元杰想要的!可是……可是現(xiàn)如今,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張年輕又倔強(qiáng)的臉龐,竟讓她退縮了。
她故意裝作不懂的樣子,用純良懵懂的眼神望著他,“嗯?”
果然,她的天真讓赫連崇業(yè)退縮了。
他深呼吸,擺擺手,“沒什么。”然后閉上眼睛頭靠向了椅背。
祝小婉很乖巧的來到他身后,幫他輕輕按摩頭部。
兩人的關(guān)系說來十分曖昧,亦父亦友,與愛人相似的感覺,使赫連崇業(yè)一直將她留在身邊,卻從未越過雷池一步,像要護(hù)住心底最后一塊純凈之地。
筱雪的情況還算好,醫(yī)生要留院觀察,期間叮囑羅邈要關(guān)注她的情緒。
羅邈站在走廊上,眉頭緊鎖,拿著手機(jī)手指在屏幕上來回摩挲,最后,還是拔通了簡兮的電話。他知道這樣離開會給簡兮帶來怎樣的麻煩,這也是他考慮不周的地方,所以他必須要確認(rèn)她現(xiàn)在的情況。
很快,那端電話被人接聽。
他立即說:“兮兮,剛才很抱歉……你現(xiàn)在怎么樣?有麻煩嗎?”
那端沒有立即回答,接著,是記漫不經(jīng)心的笑聲:“羅邈,你老婆都進(jìn)了醫(yī)院,你還在關(guān)心別人的老婆……你也是夠渣的了。”
聽到這記沉聲,羅邈面色一變,聲音也冷了,“赫連城?”
“很意外嗎?”赫連城不緊不慢道:“你心里還記掛著誰,那是你的事。可是,你一時的招惹卻害得她差點(diǎn)出事,那我就不能當(dāng)沒事發(fā)生了。”
出事?
羅邈不由得緊張起來,“你什么意思?兮兮她怎么了?”
“她怎樣,不需要你操心。倒是你們羅家最近,是不是生意做得順風(fēng)順?biāo)行┩跛粤耍窟@怎么行呢?要有憂患意識才對啊……”
羅邈瞇緊眼眸,“赫連城,你想怎樣?”
“沒什么,提個醒罷了。”那端的人聲音驟冷,“這次只是警告,離她遠(yuǎn)一點(diǎn)!”
電話倏爾掛斷。
羅邈捏著手機(jī),倏地一拳揮到墻上,胸口在不停起伏,雙眼微微泛紅。
不多時,電話又響,是他媽媽那云打來的。
“兒子!你在哪?筱雪跟你在一起嗎?”
羅邈平復(fù)呼吸,回道:“在醫(yī)院,陪筱雪過來做檢查,找她什么事?”
“你爸爸剛剛打過電話,讓她幫忙問一下能不能聯(lián)系到赫連城?”
羅邈心頭一震,隱約猜到了什么。
他冷靜地問:“怎么了?”
“哎喲!也不知道那個瘟神是怎么回事,讓人扣了尾款!說好今天結(jié)款,可那邊突然來電話說結(jié)不了……這可怎么辦?公司好不容易拿下一個項目,現(xiàn)在就等這批進(jìn)項呢!沒錢人家馬上去下家,一時間哪籌那么多錢啊,你爸爸都快要急瘋了!想請筱雪幫幫忙,跟赫連城說兩句好話,看看是不是我們哪做得不好得罪了他啊?”
羅邈捏著手機(jī)的指節(jié)已然泛白,這時,身后有人輕輕拍了他一下:“把電話給我吧。”
筱雪接過電話,“媽,我是筱雪……”
筱雪在了解了大概后,笑著說:“媽,您別擔(dān)心,這筆錢我來想辦法。”
那云千恩萬謝,直說她是羅家的大功臣,羅家能娶到家那是幾世的福!掛了電話后,筱雪望向羅邈:“赫連城回來了?”
羅邈面容沉著,眼視微斂,“這筆錢,我會還你。”
筱雪卻擺手,“你我是夫妻,還分什么你的我的?幫你分憂解難也是我該做的。”
羅邈沒說話。
她走上前,輕聲說:“羅邈,你也看到了。你繼續(xù)纏著簡兮,只會讓赫連城趕盡殺絕,你也不想連累到公公婆婆吧?他們一把年紀(jì)了,守著公司不容易……我們做兒女的應(yīng)該幫他們分擔(dān)才是。”
羅邈仍舊沉默著,她抓住他的手,輕輕放到自已的小腹上,“羅邈,這是你的兒子……你不顧別人也不能不管他啊。”
掌心下不時有些跳躍,好像一只小腳在踢他……羅邈的眸波總算有絲波動。
筱雪盯著他,緩緩道:“如果不想受人掣肘,就要比他更強(qiáng)大!否則,不論你想做什么,只能被他牽著鼻子走。”
羅邈抬眸看她,筱雪一笑:“羅邈,你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你跟我不同。從小到大,凡是我想要的我都要靠自已去爭取,所以我也明白,這個世界就是誰更強(qiáng)大誰就擁有話語權(quán)。今天,赫連城能用羅氏公司來威脅你,明天,就能用整個羅家做籌碼!你呢?甘愿俯首稱臣嗎?”
羅邈的眼神漸漸變得幽暗,眸中有絲火苗倏爾竄起。
筱雪望著他,柔聲道:“羅邈,你我聯(lián)手,赫連集團(tuán)很快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有了赫連集團(tuán)在,沒有人可以再威脅到羅氏了。”
——
看到陶姐將東西都搬去了霍宅,許卓佳驚訝不已。
“干媽,怎么回事?”
“沒什么,辭了梅園的工作而已。”
她說得輕描淡寫,許卓佳卻馬上猜到了什么,“是不是那個老頭為難你了?”
“沒有。”
畢竟是許卓佳的親生父親,陶姐不想在她面前說太多,“那邊不需要我了,倒不如專心在這里照顧你們。”
許卓佳用力點(diǎn)頭:“對!您老哪都不要去了,以后就留在這里安享晚年!”
陶姐失笑:“我還沒有那么老,照顧你們幾個還是不成問題的。”
霍宅以最短的時間修葺完成,再加上海神的危險解決,大家也都陸陸續(xù)續(xù)都搬了回來。包括喬鳳修更是大敕敕地將家搬過來,還非要跟許卓佳擠一間房,被她毫不留情地趕到了隔壁去。
聽到簡兮說起在梅園的事,許卓佳氣不打一處來,“赫連老頭瘋了吧?他為難你干嘛啊?再說了,這件事跟他有半毛錢關(guān)系沒?一邊是義女,一邊是媳婦,誰是自家人他分不清嗎?怪不得城哥一直都瞧不上他,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也就他干得出來!”
許卓佳也是恨鐵不成鋼,更可恨的是,自已身體里怎么就留著他的血呢?
簡兮說:“我跟羅邈在同一個屋檐下,確實能讓人引起誤會。可是,他連解釋都不聽就急著給我定罪,這是我無法接受的。”
許卓佳冷笑:“呵,這會要是有豬籠,他巴不得早早把你丟進(jìn)去呢!”
“讓他丟一個試試!”
史瀾這會進(jìn)門,冷著臉寒氣逼人,“兮兮是我史家人,我這個姑姑還沒死呢!”
簡兮連忙安撫:“算了,反正我也沒什么大礙,他又是阿城的父親。這次就算了吧。”
“算?”史瀾冷笑:“他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管,欺負(fù)我們史家的人就是不行!”
史瀾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她說:“今天我就回國,我會做好一切安排的。”
“安排?”簡兮不解。
史瀾一字一句道:“我要讓你名正言順的認(rèn)祖歸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