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頓時心中了然。
如果是傀儡，那么，一定有人在暗中操控！
喬鳳修抬頭朝赫連城的方向看一眼：“怎么辦？”
赫連城蹲下去，將那個“人”提了起來，四周黑漆漆的，但靠近些還是能夠看清大概輪廓，他突然愣了下。
覺察到他的異樣，喬鳳修忙問：“怎么了？”
赫連城停頓兩秒，說：“這個人做得很像老七。”
“不是吧？”喬鳳修也立即湊近，瞪大了眼睛看，好像發現新大陸，驚呼一聲：“還真是耶！”接著反應過來，忙問：“那么在底下回答我們的，是不是就是它？”
“有可能。”
喬鳳修一滯：“那老七呢？”
赫連城心頭仿佛墜著塊石頭，懸而又重，他沒說話而是在這個假老七身上摸索，摸到背后時他斂眸凝神，指下摸到一塊凸起得類似開頭的位置，他想都沒想便按了下去……
“城哥，交給我吧……”除了嗓音暗啞些，這赫然是老七的口吻！
“我去！不是吧？”
喬鳳修慢慢盤膝而坐，理出了個大概，“不論對方是誰，在事先沒有見過我們的情況下，居然能做出一個A版老七，甚至，連聲音都能模仿不斷進化……確定不是我們的幻覺？確定這是一百多年前的機關？”
顛覆！
完全的顛覆！以喬鳳修的認知，他覺得自已這么多年的書算是白讀了。
赫連城繼續盯著眼前的假人，他不斷地重復著這句話，每重復一遍都要較之前更接近老七的原音。
他的臉色漸漸變了，整件事細思極恐，幕后的這個人就像是潛伏在他們中間一樣，清楚他們的每一句對話，了解他們每個人的習性……而他要的，可能不是完全的殺戮。
假老七還在不斷完善著自已的口音及語調，喬鳳修也是瞠目結舌，情不自禁站起身，圍著它轉了一圈，“內部有自我完善系統？先仿制，再取代？”
赫連城猛然一滯，“你說什么？”
“我說……”喬鳳修也反應過來了，整個人也是怔在當場，難以置信道：“不會……這么巧吧？”
赫連城擰緊眉頭，緩緩點頭：“完全有可能。”
一步步將他們一行人引到最底層，在這個與外界隔絕的地下世界里，規則是由對方來定，不論發生什么都不會有人知曉。倘若，這些假人的用意，就是用來取代他們的嗎？
喬鳳修咽了咽口水，再去看那個不斷重復著同一句話的假老七，心底陡然升出一股寒意來，漸漸，他的表情變得陰鷙可怕，冷笑道：“這世上只有一個喬鳳修，任何想要取代我的我都會親自把它送進攪拌機里，把它攪成渣！”
赫連城知道，這話是說給躲在暗處的人聽的，隨即，他二話不說抬起手腕，手起刀落，那個還在喋喋不休的假人登時缺了半張臉，剩下的半張嘴巴還在不斷蠕動，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假人的內部是由仿真皮膚纖維組織構成的，骨架排列得好似人體……
赫連城倏爾開口：“上一層的那些骷髏……”
喬鳳修瞬間明了，“其實就是它們。”
也就是說，他們正一步一步進入別人的棋盤，被人為所欲為。
操……
這感覺真是不爽！
赫連城也不耽誤時間，“去找老七。”
假人之所以是老七的臉，極有可能就是老七已經落在他們手中，所以才放心大膽的放出這個假老七。
喬鳳修點頭，但馬上提出疑問：“可我們現在還在兜圈子呢！要怎么找人？”
赫連城看眼嘴巴還在一張一闔的假老七，“兜圈子也要找。”余下的他沒再多說，而是抬手按了下喬鳳修的肩膀，力道略有些強悍。喬鳳修倏爾蹙眉，也沒再多問，繼續跟在他身后。
兩人的身影迅速隱在黑暗之中。
原本還在喋喋不休的假人，突然閉上了嘴巴，然后機械地轉身，朝著身后一根石柱走去，轉身面朝石柱，石柱竟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還不等它跳下去，就猛被人踢到一邊，下一秒鐘，赫連城握著匕首跳了進去，喬鳳修緊隨其后！
身子急速下滑，猛轉了兩個轉之后，兩人先后落地！
突如其來的燈光，刺激得兩人眼睛瞇緊，待適應了室內光線后趕緊打量起四周。
這是間石室，房間里站滿了赤身裸體的人體模型，高矮胖瘦，男男女女，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反之，被包圍其中的兩人竟成了另類，顯得格格不入。
居中桌上，擺放著電腦及一臺3D掃描打印機，此刻正在繪制一張人皮面具！就像在電影里曾看到過的那樣，掃描機將人臉識別轉換為模型文件出現在電腦屏幕上，再進行打印建模、噴漆上色，而這會正在繪制的人皮面具已見雛形。
看到已經制好的半張臉，喬鳳修嚇一跳：“那是……我？”
由于畫面太過驚悚，他的聲調也跟著高了八度！
這說明什么？說明對方吃準了會將他拿下！
喬鳳修越想越氣，走上前就要將那臺3D機毀掉，可還不等他動手，一顆子彈就擦著他手邊滑過，兩人速度避開！
鐺——
子彈打在桌角，頓時打碎半塊。
“呵呵……”
還不等他們起身，頭頂便響起沙啞陰森的笑聲。
喬鳳修身子一滯，咬了咬牙，抬頭看向子彈飛來的方向。同一時間，赫連城也看到了坐在那里的人，一張一個高的石椅上，黑色的袍子將大半身子遮住，由于背著頭頂的燈光，使得整張臉都掩于強光之中，看不清楚。聽聲音，很像上了年紀的老人，聲音粗嘎沙啞，似一面破舊的銅鑼。
喬鳳修一笑：“喲，總算是見到活著的了。這些都是你搞出來的吧？”
那人聳下肩，算是大方承認。
喬鳳修轉了轉手腕，朝那上面的人勾了勾手指，“有話下來說，你喬爺不習慣仰頭看人，更何況還是你這種爛人！”
“呵呵……”
又是無比沙啞的笑聲。
赫連城冷眼盯著他，左手已經暗中發力，隨時都會甩出手中匕首，以他的能耐，正中面門不在話下！
“我是你的話，我就不會輕舉妄動。”
他依舊坐在那動也不動，好似洞悉一切，說話時懶洋洋的，透著一股志在必得的傲然霸氣。
赫連城的眸子瞇了又瞇，最后抿抿唇還是慢慢將手放下。
“你們可真不該啊，居然破壞了我的杰作……”黑袍男有些痛心疾首的模樣，連連搖頭嘆氣，“你們毀掉的是可以稱霸未來科技的藝術品！簡直不可饒恕！啊……多么完美的藝術品？居然毀在你們這種無知的人手中！”
沒空聽他這些廢話，赫連城上前一步，槍口已然對準了他：“簡兮在哪？”
他就像沒聽到，還在為他的杰作哀悼，最后嘆息道：“唉，愚蠢又自大的人類啊，總以為自已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呵呵，你們說，是不是很可笑？”
“我再問最后一遍，簡兮在哪？”赫連城的手指摳在扳機上，眼神驟冷，英俊的側顏緊繃，周身戾氣勃發。
他倏爾笑了，盡管看不清他的臉，不過赫連城仍能感覺得到，他在死死地盯著自已，就像盯著快要入口的獵物，“還真是一張好看的臉啊～”仿若癡迷，他喃喃道：“這么一張好看的臉，如果變成我的，那該有多好啊！”
赫連城跟喬鳳修兩人心頭一凜，這個變態是想取代赫連城？
喬鳳修大笑：“你怕是在這下水道里待的時間太久了吧？真是什么樣的白日夢都敢做！”
黑袍男側了側頭，視線仿佛朝他逼視過來，“油頭粉面，嘖嘖嘖，可惜啊，空有一副好皮囊。”
喬鳳修瞇緊眸子，隱形眼鏡壓抑下的綠瞳，隱隱現出一圈綠色光澤，看上去十分詭異，男人也瞧見了，頓時升起興味：“咦？有意思～”
突然，隨著一聲槍響，子彈離膛，飛奔而至！
男人不躲也不避，子彈正中他的眉心，卻連滴血都不見，男人依舊穩坐高椅上。
赫連城怔住，喬鳳修也吃一驚，可很快，兩人都反應過來——他也是仿真人！
該死！
兩人背抵著背，形成防御姿態，警惕地環顧四周，赫連城沉著聲音：“你到底是誰？搞了這么多花樣，不就是想引我到這里來嗎？現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倒成了縮頭烏龜！”
喬鳳修接茬，“呵呵，連自已的臉都不想要的人，你還跟他說那么多廢話干嘛？我看啊，干脆一把火燒把這里燒掉算了！”
他話音剛落，又一顆子彈擦著他們的頭皮飛過來！
兩人早有準備，同時跳開，一個藏在仿真人身后，另一個則直接跳到椅子上，將那個黑袍人扯下，他重重摔到地上卻是動也不動，頭頂的帽子落下，露出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喬鳳修嫌惡地撇撇嘴，真是心理陰暗的家伙！
正常人誰會做專搶別人臉的這種事？
盯著地上的仿真人片刻，赫連城倏爾出聲：“出來吧，我知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