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兮看看她,什么也沒再問,輕笑一聲:“多多,你變了,變得更加堅強了。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米多多昂起頭朝她笑笑,“我不想再去遷就別人了。”
第二天,米多多拎著兩袋奶茶外賣,快步走向公司。
起初是她跟簡兮喜歡這個牌子的奶茶,后來許卓佳跟布布也跟著種草,再之后就是沈孟李經理等人。因為米多多的家離奶茶店最近,所以她就成了奶茶特派員。
快要到公司時,一輛黑色邁巴赫從她身邊開過去。價值一千多萬的豪車,在這條路上并不少見,被赫連城買下的這條街道,店鋪賣的都是小眾奢侈品,前來消費的隱形富豪多的是,米多多也見怪不怪。
車內,季柏軒目不斜視,助手杜威凡從車鏡中看他一眼,猶豫著還是出了聲:“剛才看見了米小姐。”
季柏軒面無表情地瞥他一眼:“那又怎樣?”
杜威凡不吭聲了。
坐在季柏軒身側的一個長發女孩突然開口:“凡哥,米小姐是誰啊?”
不待杜威凡回答,季柏軒便冷聲道:“她在你要簽的公司工作,你們將來會是同事。”
“哦~”譚妤恬收回目光,調向車窗外。
其實,她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差點就成為季柏軒老婆的人。
米多多走進公司大門,看到停在外面的黑色邁巴赫,握住把手的動作滯了下,抿了抿唇硬著頭皮推門進去。
“多多~我最親愛的多多~”
“哇!多多來了!”
沈孟等人趕緊過來,從她手里接走奶茶,“謝了!”
李經理一邊咬著吸管,一邊小聲嘀咕:“這事可千萬不能讓我妻子知道,天知道她有多恨我吃甜食!”說完,還狠狠吸了一大口,“不過,這家奶茶店是真的棒,味道純正不說,喝了以后,嘿!頭不暈了眼不花了,吃飯也香!”
旁邊宋經理一個勁地點頭:“要不,咱們收購這家店吧!讓它一天24小時隨叫隨到!”
李經理白他一眼:“你這樣就不對了啊,好東西就是要給大家分享的!收購像話嗎?不如去把配方買回來,然后咱們自己做,想喝隨時就能喝到,你說怎么樣?”
宋經理恍然大悟:“還是你老奸巨猾啊!”
這時,門推開,季柏軒帶著譚妤恬走進來,身后是杜威凡。
沈孟立即迎上前:“季公子,這是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啊?蒙您百忙之中大駕光臨,如同空谷足音,頓使寒舍蓬蓽生輝,令我等不勝榮幸啊!”
李經理等人的臉上明顯有肌肉抽搐的痕跡。
沈總自從離開HL后,徹底放飛,不再端著老總的架子,地氣能接到掘地三尺,見什么人說什么話,能屈能伸能文能武!目測,要是能再有個媳婦,就十項全能了。
感覺到身后那股熟悉的氣息,正在漫不經心地靠近,米多多先是頓了下,接著強迫自己穩住心神,淡定地收拾好桌子,回過身朝幾人微微頷首,“我去泡咖啡。”
季柏軒的視線不過就是順暢地從她臉上滑過,好似站在眼前的人,不過是融為街景的一隅陌生。
譚妤恬倒是細細打量過她,眼中隨即浮現一絲輕視。
不過長得清秀討喜點,沒什么特別的,普通到在大街上隨便都能挑出一打,不明白她有什么值得季柏軒惦記的。
杜威凡是絕對不敢對米多多怠慢的,忙說:“米小姐,我來我來。”
米多多忙擺手:“這怎么行呢?你是客人。”
“不不不,我習慣隨遇而安,到哪都不當自己是外人!”
“……”
這話接不住啊!
米多多也不好當著大家的面跟他爭辯這種小事,只能含糊著應一聲,帶著他去了茶水間。
季柏軒坐的位置,余光所及剛好是她的方向,他卻目不斜視,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變化。
沈孟在他對面,笑吟吟道:“簡兮昨天已經跟我說過了,”接著去看譚妤恬,“就是這位小姐嗎?”
譚妤恬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我叫譚妤恬,今年22歲,學了十六年的芭蕾,曾經是一名專業的舞者,后來厭倦了一成不變的生活,想要突破自己,沒什么比做演員更具有挑戰性了,可以飾演不同的自己,享受不同的人生。于是,我就拜托三哥幫我引薦,希望不會太唐突。”
一番話說得有條不紊,不卑不亢,是個見過世面的女孩。
這是沈孟對她的第一印象。
沈孟一笑,“怎么會呢,你是季公子引薦的,季公子的眼光一定沒得說!”
季柏軒卻說:“我只是引薦,具體操作還需要你們來決定,不必看我面子。想要在這個行業立足,靠的是實力,不是人情。”
沈孟沒想到他倒是個明白人,對他又添了幾分敬意的同時,心里大約也估摸出了兩人的關系。
譚妤恬沒有因為他不留情面而氣惱,反而笑著說:“嗯,我贊同。我需要的是有人幫我打開這扇門,而不是代替我走下去。”
老實說,譚妤恬外形條件不錯,屬于知性美女那一類。再加上她是專業芭蕾舞者的原因,氣質特別好,天鵝頸修長白皙,背脊挺直完全的九頭身身材,簽了她肯定不會吃虧。更何況,簡兮老早就打過招呼了,季柏軒親自推薦的人,這個面子無論如何都得給。
于是,沈孟也很痛快,當即拍板,接下來就讓宋經理去準備合同了。
米多多端著咖啡出來,杜威凡趕緊接過來:“米小姐,這種粗活還是讓我來吧!”
“呃……”
米多多有點不習慣,“你不用這么客氣的,我跟你老板已經完全沒有關系了,現在或許連朋友都算不上。所以,你就當我是尋常的朋友就好。”
她這么直白,杜威凡反倒不好意思了,“米小姐……其實……”
米多多已經又將咖啡端過來,“我知道你是好心,謝謝你了。”
“……”
杜威凡垂頭喪氣地跟在她身后,他想說,老板沒你想的那么冷酷無情……可她會信嗎?
別說她了,有時候連杜威凡自己都搞不清老板的心思。最后,他勸自己,老板的私事還是不要參合得好,萬一弄巧成拙,老板絕對會把他發配到世界的另一頭。
米多多將咖啡放下,送到每人面前,季柏軒在她正對面,她拼命地咬緊牙,不讓自己露了怯,盡量保持手臂平穩。而季柏軒這一次則是光明正大地看著她,在杯子送到面前時,沉著聲音吐出兩字:“謝謝。”
米多多暗自做了個深呼吸,微笑:“……您客氣了。”
譚妤恬看著兩人,最后將視線鎖定米多多,隨即起身朝她伸出手:“你好,我叫譚妤恬,以后大家就是一個公司的了,希望前輩多多關照。”
米多多直到這時才算是看清這個女孩,舉止大方氣質特別好,身材修長纖細,一襲長裙飄逸出塵。此時此刻,米多多腦海中迸出的第一個貼合形象就是小龍女!
這種感覺簡直太像了!
以她混跡幕后這么多年的經驗而言,這姑娘鐵定會成為爆款!因為像這種氣質好得仿佛與生俱來的藝人,實在是稀缺,類似角色選角時完全不存在競爭壓力大的情況!所以,這姑娘現在簽約出道,那就是天時地利,剩下的就看她自身能力了,只要她不作,一準能紅。
見米多多一直盯著自己,表情既激動,又有些難以自抑的興奮。白皙的臉蛋上,一雙圓滾滾的大眼格外吸引人,好像心事都盛在那里。
譚妤恬狐疑看她,猜不到她在想什么。按理說,自己跟季柏軒一塊出現,又得到他的照拂,應該對她處處警惕才對。可米多多的反應完全相反,睜著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己時,譚妤恬竟然有種她隨時都有可能撲向自己的錯覺……
“咳咳……”李經理在一旁輕咳兩聲悄悄提醒她,“那個……多多啊,你要抓人家的手到什么時候?還有……能不能擦下你的口水啊?”
李經理也是忍無可忍,哪怕她對個男人花癡,他也無話可說,可她握著個女孩的手,還恨不得要一吞掉人家的表情,不覺得丟臉嗎?
米多多一驚,下意識就去抹抹嘴巴,突然又發現自己抓著譚妤恬的手,把一只柔若無骨的小手都捏紅了,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沒弄疼你吧?”說著,又要去抓她的手。
譚妤恬一滯,立即將手背到身后,身子也跟著退了一步,臉上還是保持著微笑:“沒事。”
看著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部下,像個登徒子一樣又要去摸人家的小手,李經理氣得扶墻,不停抬頭望天做著深呼吸。
呼……心臟疼。
季柏軒冷眼看著,只有杜威凡感覺得到,老板周邊的溫度驟然下降。他悄悄去看一眼還無所知的米多多,默默收回視線,望她自求多福吧。
發現譚妤恬的態度有絲戒備時,米多多就知道,她一定是誤會了!
她想要解釋,“譚小姐……”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突然起身。
米多多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投去一瞥,剛好對上季柏軒冷得滲人的目光,不禁一怔。
他在氣什么?
“季公子要走了?”沈孟去送他,說著客套話,季柏軒全程只應了一聲,其余都是低氣壓彌漫,連沈孟的彩虹屁都經營不下去了。
“柏軒,等一下。”
譚妤恬沒想到他這么快就離開,趕緊跟上去,“我……”
不待她說話,季柏軒便停下腳步,回眸掃她一眼,冷淡道:“我還有事,你就留在這里先熟悉一下吧。”
譚妤恬有點意外,這跟他們之前說好的不一樣,明明說過這邊的會面結束后,她就會隨他先回H市的!
“可是……”
季柏軒連反駁的機會都不給她,抬手阻斷她下面的話,面無表情地說:“我不是你的保姆,更不是司機,我有我的事要做。”
譚妤恬的表情管理出現一絲裂紋,咬著唇,難以掩飾的委屈呼之欲出,可還是硬撐著擠出笑容,聲音微微發顫:“好,我知道了,那我就留在這里先熟悉環境。你去忙你的吧,路上小心哦。”
這般細致的叮囑,實在引人瞎想。
米多多聽著,垂下視線,刻意忽略掉胸口那股酸酸脹脹的感覺,將自由的喜悅放大,于是,便又釋然了。
季柏軒離開后,沈孟便先讓米多多給譚妤恬介紹一下公司,還有目前正在運作的項目,以及對席下藝人的規劃。
米多多認認真真地為譚妤恬做詳解,在她看來,面前坐的就是未來的新星,一定要認真負責才行,這是職業道德的問題!譚妤恬看她則是另一番感覺,她突然問:“你跟柏軒曾經是一對戀人吧?”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米多多被她問了個猝不及防,想說這與工作無關,但思及她跟季柏軒的關系,也許對米多多來說暫時還是個陌生人,可在季柏軒那里卻是交情匪淺,她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米多多緩緩點下頭,又糾正道:“我不確定,那是不是戀愛,所以,也就沒辦法肯定我們之前的關系。”
譚妤恬望著她,輕笑一聲:“三哥從小到大都是想要什么就一定能得到,沒想到在你這里破了例。不過,也可以認為是,他對你其實也不是真的,否則,依他的性子,只要是他看中的,就絕對不會放手的。”
米多多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沒錯,季柏軒就是這樣的人。
這也是為什么,她不斷強迫自己學會面對,學會釋然。因為,他不夠愛,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愛過!也唯有這個解釋才能說得通。
米多多垂眸勾起唇角,笑得淺淺淡淡,“這個結果才是最好。”
對他,對她。
譚妤恬定定看著她,也跟著笑了:“是啊,真的很好。”
米多多不明白她這話是什么意思,但也無所謂了,就像她不愿去猜測這兩人的關系一樣,徒增煩惱的只是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