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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鐘。
老師重新轉(zhuǎn)過身子,江清池剛好松開了她。
對上她楚痛的眼睛,他的心也痛了,“這次再甩我一巴掌吧,反正你也不心疼我了。”
不心疼他?
怎么可能。那上次的一巴掌,她根本不會甩得不痛不癢。
“……”
心痛過后就是哀莫大于心死,慕煙燭平靜地擦了擦嘴巴,又平靜地看著面前的課本。
她的眼神,連同她的動作,都一并叫江清池很不爽。
“我就不信你真的不在乎了。”
他貼著她的嘴角,無視她眼底的憤然和錯愕,語氣略略調(diào)侃,“還討厭我嗎?”
慕煙燭眼角余光瞄著講臺上的老師,生怕老師把他倆點名叫起來,“你瘋了是不是?”
“那你回答啊,還討厭我嗎?”
“……”
江清池干脆箍住了她的腰,想要來一個嚴(yán)絲合縫,“我不討厭你,不討厭。”
終于松開她。
還是有點悵然若失的,因為看得出來她不情愿。
整堂課終于煎熬地過去了。
同學(xué)們走光了,老師招呼著江清池過去。
光頭老師姓李,是個很有趣的老師,拍著江清池的腦袋殼一邊咋舌,“小伙子年輕氣盛啊,挺好,挺好。”
江清池咳嗽了好幾聲,“老師……我下學(xué)期會注意的。”
“啊?你下學(xué)期還要選我的課啊?那真是榮幸至極。”
然后江清池一扭頭,就看到慕煙燭沒了。
靠。
這光頭老師莫非是幫助慕煙燭逃跑的奸細?
……
分手的第九天。
四六級考試,四級考試在上午,六級在下午。
慕煙燭上午在宿舍呆了一整天,直到中午才出門到食堂吃飯。
如同前幾次那般,她只要一坐下來,謝子俊就從天而降坐在了她的對面。
“學(xué)姐,我給你買了紅燒肉,你多吃點,補補腦子。”
謝子俊把肉都給慕煙燭挑盤子里面。
“謝謝。”
然后慕煙燭又原封不動把肉還給他。
謝子俊笑了笑,不以為然,“對了,準(zhǔn)考證、身份證、涂卡筆和耳機,你都帶齊了嗎?還有學(xué)生證和校園卡,老師可能也要檢查,要帶著哦。”
“嗯帶齊了,謝謝你的叮囑。”慕煙燭由衷道。
謝子俊對著她溫柔一笑。
“沒事兒,正好我也要去考試,聽說這次的六級很難呢,好怕我不過。”
“你大二考不過,還能再考兩年。”
“嗯嗯,那我們一起加油,我不求考分我就滿足了哈哈哈。”
笑著笑著,見慕煙燭沒有搭理他,謝子俊也不笑了。
倆人一起往考場的方向走,慕煙燭看到一個身影,特別特別像江清池。
驚鴻一瞥,還沒等仔細看,那人已經(jīng)消失了。
慕煙燭抿了抿唇,應(yīng)該不是江清池,之前她讓他報英語六級,他懶得報,說這個證對他沒用。
“學(xué)姐,你在想什么呢?”
“沒事……我往前面走了,你考試加油。”
在前方的岔路口,慕煙燭和謝子俊分道揚鑣。
慕煙燭在a號樓301教室,考場是36。
兩個監(jiān)考老師站在門口,一個負責(zé)紀(jì)律,另一個負責(zé)檢查學(xué)生的準(zhǔn)考證和身份證。
輪到慕煙燭了,監(jiān)考老師看了她一眼。
“是本人嗎?”
“對啊,如假包換呢。”
可能是因為準(zhǔn)考證上的照片是高中照的,那個時候大夏天,她被曬得黑不溜秋的,現(xiàn)在是白皮了,上了大學(xué)也不用同高中一樣整天跑操。
老師點點頭,沒再多說,側(cè)身讓慕煙燭進去了。
慕煙燭的位置在倒數(shù)第三,還有十五分鐘考試,先考作文和聽力,每個人都自己戴著耳機聽。
說到耳機,她就想起特好玩的一茬,去年考四級的時候,她考場有一個小萌新男生,貌似還不太清楚考試的流程……
大家都戴著耳麥,只有他自己默默掏出了那種插手機的耳機。
老師說要調(diào)頻,他一下子就懵了,還傻乎乎問旁邊的人耳機怎么調(diào)頻,因為當(dāng)時他就坐在慕煙燭斜前方,所以慕煙燭清楚看到這人臉上茫然的表情。
好在考場有個好心人帶了兩個耳機,然后把其中一個借給他用了。
這么想著,慕煙燭忍不住彎了一下嘴角。
她是一個特喜歡回憶細節(jié)的人。
然而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目光滯后地注視著走進考場的男生。
黑色的大衣,跟模特一樣的身材,精致的五官若刻,筆筆透露著鬼斧神工,連監(jiān)考老師都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慕煙燭很難相信這個巧合,她竟然和江清池在同一個考場?!
更巧的是,好死不死的,他正好坐在她旁邊。
江清池兩條長腿大刺刺地伸開,單手撐著臉,瞧著手里的準(zhǔn)考證,從慕煙燭這個方向,只能看到他棱角外捉的側(cè)臉輪廓。
這一看,就是十分鐘。
距離考試還有五分鐘。
監(jiān)考老師開了口:“同學(xué)們先調(diào)試一下耳機,等下先寫作文,20分鐘之后聽聽力,聽完之后立馬收第一張答題卡,不給準(zhǔn)備時間哦。”
慕煙燭想打開耳機,卻發(fā)現(xiàn)了一件悲催到無語的事情!
耳機,電池沒電了!
可能是因為她上次考六級的時候忘記把電池拔出來了,放在里面耗電了。
戳了n遍開關(guān)鍵,奈何都沒反應(yīng),跟電腦死機一樣叫人無語到了極點。
慕煙燭站起來走到前面的講臺。
“老師,我耳機壞了,可不可以現(xiàn)在去超市買個新的?”
“還有五分鐘,你快去吧!”
“謝謝老師。”
剛要跑出去,胳膊就被扯住了。
眾目睽睽之下,江清池拉著她的手說:“我有兩個耳機,給你一個。”
還沒等慕煙燭說話,監(jiān)考老師倒是推著慕煙燭回去了,“行啊,你男朋友這是有備無患呢,你倆快坐好吧。”
慕煙燭:“……”
她能說這是前男友嗎。
考試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江清池把他的耳機丟過來,慕煙燭打量著他的桌面,除了一支答題筆之外空空如也,哪里有第二個耳機?
“哎,你哪來的第二個耳機?你聽力打算怎么辦?”
“管好你自己吧。”
“好了,”監(jiān)考老師拍了下桌子,“同學(xué)們,現(xiàn)在開始考試,請保持肅靜。”
慕煙燭先做作文題。
二十分鐘之后,放聽力。
她下意識看向江清池,好家伙,這人趴在桌子上,竟然是兩手一撒睡覺了。
他果然沒有第二個耳機,那他把自己的耳機借給她,聽力不就作廢了嗎?
慕煙燭想要把耳機丟過去,奈何監(jiān)考老師一直在盯著她,無奈只能作罷,低頭聽聽力。
耳朵里是標(biāo)準(zhǔn)的英倫腔,實則她什么都沒聽進去,時不時用眼角余光瞄著身旁的人,他還在睡覺。
大家都在爭分奪秒的考場,只有這一位太子爺,在趴著睡大覺。
聽力考試一結(jié)束,就收第一張答題卡,緊接著開始做下面的筆試題。
慕煙燭心想這次考試的錢是白交了,心不在焉做著題,一邊時刻注意身旁江清池的動靜。
十分鐘后,大少爺終于舍得抬起他尊貴的腦袋,隨意撓了撓頭發(fā),開始動筆寫題。
慕煙燭暗自呼了口氣。
還以為他真的什么都不做了呢。
……
考試終于結(jié)束了。
老師挨個挨個收卷,按照順序排好,將所有試卷都裝進了牛皮紙袋,這才讓同學(xué)們離開教室。
江清池腿長腳長,走路走得很快,帶著風(fēng)似的,沒兩步就離開了教室。
慕煙燭跟在他身后,追著他,因為他耳機還在她這里,得還給他啊。
“哎,哎哎哎——”
“砰!”
江清池一轉(zhuǎn)頭,慕煙燭直接撞他身上了,往后退了半步。
“我叫哎嗎?我沒有名字的?”
“哦……江清池!”
“我叫江清池嗎?!”
“那……江河湖海?”
江清池一口順下去的氣,又提了上來,面無表情,“你有事嗎同學(xué)?”
慕煙燭懶得跟他犯渾,把他的耳機遞過去,“謝謝了!”
他沒伸手接,語氣欠扁得要命,“光謝謝就行了?我聽力可是交白卷了。”
“我知道。我看見了。誰讓你說自己有兩個耳機的?”
“我不這么說,你能要?你以為你是飛毛腿?五分鐘能從超市趕回教室?”
“……”
周圍經(jīng)過的人都在看他們兩個,竊竊私語。
慕煙燭不想在走廊上跟江清池吵吵,把他拉到了一邊。
“那你想怎么樣?考試都結(jié)束了,我說謝謝了,要說幾遍才滿意?”
江清池哼了一聲,傲嬌中又有點別扭,緊接著硬邦邦甩出一句:“我餓了。”
餓了???
慕煙燭:“那我請你吃東西?”
太子爺點點頭,答應(yīng)得很爽快,“不在學(xué)校吃,出去吃。”
真難伺候呢。
還出去吃,是專門訛她的錢吧。
倆人來了家西餐自助,江清池動作很自然地接過慕煙燭的盤子,給她切好牛排,遞過去。
以前他也會這么做的。
他曾經(jīng)說過:“這種事都是男人做,男人不會讓女人自己切牛排的。”
終歸已經(jīng)是過去的甜蜜了。
現(xiàn)在,她和他,前女友和前男友,在一起吃飯。
“我自己切就行了。”慕煙燭把他沒切過的牛排拿過來,帶著疏離。
江清池臉色一沉,撂了刀叉,似乎是氣得不輕的樣子,抱著胳膊直呼氣。
“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再也不要理你!”
慕煙燭彎了一下嘴角。
幼稚。
跟小孩子鬧絕交一樣。
“江清池小朋友,你好像還是沒什么長進啊”,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她找不到理由去調(diào)侃他了。
從前再多的親密和打趣,到了這一秒都顯得尷尬和無奈。
這種尷尬,叫做:身份不符。
慕煙燭清清嗓子,“正好,我也不想理你,快吃吧,吃完就散伙。”
聞言江清池氣得臉都黃了,狠狠剜了她一眼,那雙清澈的眸微微瞇起來,瞳孔發(fā)散,里面有危險的氣息在積聚。
很長的一段空白期,慕煙燭嘆了口氣,“對了,你這次考試怎么樣,能過嗎?”
“你說呢,我聽力一個都沒涂。”
“還有筆試呢,你筆試答得怎么樣?這次的作文你寫的什么題目?”
“忘記了,應(yīng)該過不了。”
“好吧。”
這次考不過的話,就等下一次,四六級半年一次,其實也挺煎熬的。
接下來兩個人都沒說話。
慕煙燭吃飽了,江清池還在慢條斯理吃飯,大有故意拖延時間的嫌疑。
已經(jīng)吃了一個小時了啊……
“你還要吃到什么時候?”
“急什么。”
江清池繼續(xù)慢條斯理咀嚼著,神態(tài)很放松,表情很悠閑,動作很斯文。
慕煙燭抬腕看了下手表,“我已經(jīng)付過錢了,那你自己在這吃吧,我先回學(xué)校去了。”
“啪。”
大少爺又撂了刀叉。
“以前你工作的時候,我默不作聲陪著你,現(xiàn)在我吃個飯,你等我一下怎么著了?”
唉。
慕煙燭還是有對他的縱容啊,看他生氣了,不愿意同他鬧得不愉快,于是趕緊地說:“好好,大少爺慢慢吃吧,你吃到天荒地老我也等著你,行不行?”
江清池終于勾了勾嘴角,這話他很滿意,聽得很順耳。
慕煙燭恍惚了下,覺得好久沒見他笑過了。
誰是故意的?
呵,反正他一笑,她就找不到北。
然后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還沒吃完,比他們來得晚的那一桌,人家早就離開了。
江清池還在吃啊。
喝口咖啡,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撮。
服務(wù)員朝著這邊看了不止一眼睛了。
慕煙燭也不敢惱他!
以前不見他吃飯這么慢的啊,這段時間,烏龜從太平洋爬到大西洋,應(yīng)該也爬過去了吧!
終于終于……
在她都想敲他一棒槌把他敲暈,打包帶出餐廳的時候,大少爺擦了擦嘴巴,說自己吃飽了。
慕煙燭:“真不容易!”
江清池一挑眉,“你說什么?”
“沒什么,我說我們走吧!”
“嗯,接下來去看電影吧。”
啊啊啊!慕煙燭恨不得把他踹暈得了,“沒錢看電影了。”
這頓西餐把她吃窮了。
“誰讓你請了?走吧!”
現(xiàn)在又不是賀歲期,沒什么好看的電影,都是些無聊的愛情片。
慕煙燭不喜歡看純愛,江清池也是。
他隨便買了兩張票,票名看都不看一眼,就和慕煙燭進去了。
倆人剛坐下,慕煙燭的椅子劇烈搖晃了一下。
這椅子貌似不太好……
“起來,我跟你換位置。”
江清池霸氣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慕煙燭搖頭,“不用了。”
“磨磨唧唧的,快起來。”
然后把她拽起來,跟她換了位置,自己坐那個不好的。
慕煙燭看過去,瞧他兩腿張開撐著地面呢,可能怕被這椅子彈出去吧,“不看電影了,咱走吧。”
“看,必須看,花了錢干嘛不看?”
江清池的話音剛落,手機忽然響了。
是慕煙燭的手機。
來電顯示只有三個字——
謝子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