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雯娜扯住她，“你咋了？不是說去看電影嗎？”
“不看了吧，我想起有個作業(yè)沒寫完，今天截止！”
說完慕煙燭就跑走了。
“我姐怎么了？”慕然注視著慕煙燭的背影，不明所以。
李雯娜聳了聳肩膀，“看她的樣子，跟去見男神似的。”
“男神？哪里有男神？”
“我怎么知道啊，走，你姐不去看電影，咱倆去看。”
“……”
……
慕煙燭終于如愿以償?shù)馗诮宄厣砗蟆?
男生身材挺拔，如同一株勁竹，正值最好的年紀，青蔥干凈。
從她這個角度，看到他的后腦勺，還有沒有一絲灰塵的衣領(lǐng)。
這種感覺，就像是穿越了十多年的時光，回到了七歲那年，那個時候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頭，兩只大眼睛水汪汪的，扯著她的袖子問：“姐姐，你確定你能帶我回幼兒園吧？”
她嗯一聲，在前面的站牌給他指路，“你坐返程就到了，這次不要坐過站了。”
然后他沒有零錢，她給了他一塊錢。
“你的錢，我下次會還給你的，我爸爸媽媽不讓我欠別人的東西。”
“……”
慕煙燭鼻頭發(fā)酸。
老天對她也太好了，十七年了，竟然還能再次遇到他。
當年的小屁孩已經(jīng)出落成卓爾不凡的美男子，所有不甘的、錯過的、遺憾的心情，仿佛都在這一刻塵埃落定了。
直到江清池頓住了步子。
他微微側(cè)眸，下顎線和薄唇之間構(gòu)成了完美的弧兒，“跟著我干嘛。”
可算是同她說話了。
慕煙燭笑著跑了上前，仰著頭瞧高高的他，“你今天沒回家給媽媽慶生啊？”
“昂，我媽今天跟我爸過二人世界去了，我回去也沒意思。”
“那真是太好了！”
“嗯？”江清池微微瞇眸。
“我的意思是……”
慕煙燭撓了撓頭頂，賠著笑，“跟我玩?zhèn)�游戲成嗎？”
“什么？”
慕煙燭伸出了食指。
指肚朝上。
上面寫著一個字：翻。
正常人，都會按照上面的指示，翻轉(zhuǎn)對方的食指，然后繼續(xù)下一步操作。
江清池是個例外。
他哼了聲，下秒直接把慕煙燭五個手指頭都轉(zhuǎn)過來了。
當他沒見過這種套路是不是？
然后除了食指，其余四個手指頭都寫著“喜歡你”。
江清池笑了，“幼稚！”
話音剛落，肚子咕嚕咕嚕叫了兩聲，是他的肚子叫，別提多尷尬了。
某人咳嗽了好幾聲，“我回宿舍去了，你和你弟弟還有閨蜜玩吧。”
“你沒吃飯嗎？”
廢話。
他找了她一個下午，哪有時間吃晚飯，中午吃得那一些都被消耗掉了。
“我?guī)闳コ燥埌桑阆氤允裁矗课艺埬恪！?
“烤地瓜有嗎？”
江清池忽然特想吃烤地瓜。
可能是因為看到慕煙燭玩耍的過程，想到了自己的小時候。
記得幼童時期，江北淵管得嚴，家里是不準出現(xiàn)零食的，然后言念就買烤地瓜吃。
言念一個人能吃四個烤地瓜，他眼巴巴瞧著，最后親媽勉強給他吃一口！
江清池覺得，每次和親媽背著親爸偷食吃的那種感覺，特別棒，就像是兩只小老鼠在偷吃黃油，要艱辛地爬上燈臺，還要躲過人類的掃射，最后得到的美食是人間美味！
長大了，很久沒吃烤地瓜了。
“你說有就有，我?guī)闳ヂ愤吙纯矗 ?
慕煙燭拽著江清池袖子，把他拽到商業(yè)街的主路上。
到了中心路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拉著人家的袖子，忙不迭松開道歉。
江清池不以為然，環(huán)顧四周，“哪有烤地瓜？”
擺攤的都下班了，畢竟都已經(jīng)很晚了，別說擺攤的了，餐廳都關(guān)門了。
慕煙燭圓溜溜的眼睛掃了一圈，哎了一聲，然后自顧自朝著一個老頭兒跑過去。
老爺爺推著烤地瓜的烤車，正要走，就被慕煙燭攔住了。
“小姑娘，今天的烤地瓜都賣完了，明天再來吧！”大爺嘆了口氣說。
“那，生的地瓜有嗎？”
“生的有，你自己回去烤？”
“對啊！”慕煙燭從口袋掏出五十塊錢，買了10個大地瓜。
然后拎著袋子走回來，江清池剛剛聽到她和老頭兒的對話了，嗤之以鼻，“怎么烤？學校又不讓使用違規(guī)電器。”
“我有辦法，你先拿著！”
把生地瓜往江清池懷里一塞，然后慕煙燭自顧自跑遠了。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圓領(lǐng)長袖，簡單的直筒褲和黑色帆布鞋，頭發(fā)都披散下來，跟奶團似的鉆到了小樹林里，鬼鬼祟祟來回移動。
江清池正納悶她在干什么，這人手里抱著一捆枯樹枝回來了。
“走，找個沒人的地兒生火去，我給你烤地瓜吃！”
江清池半信半疑。
倆人走到了一條無人的小道上，黑燈瞎火沒有路燈。
把樹枝放地上，慕煙燭又不知從哪找來了一筐玉米棒，還有幾張廢紙。
慕煙燭雙手搓了兩下江清池的胳膊，“借你身上一點光用！”
然后故作正經(jīng)的，捧著江清池身上的光，“砰”的一聲，和打火機一燃。
“嘛哩嘛哩哄，江清池威武，亮！”
下一秒，火光升空。
紅色的火焰映照出她的眉眼，璀璨無暇。
江清池哈哈大笑。
以前不覺得這丫頭還挺逗比的。
可能是因為今天慕煙燭特別開心，所以在江清池面前特別放得開！
江清池多看了她兩眼。
直到慕煙燭的臉側(cè)過來，給了他一根樹枝，讓他插上烤地瓜，烤著吃，江清池咳嗽兩聲坐地上，盤著兩條腿。
江三兒和春兒應該想不到，他們英明神武的哥哥，親媽過生日不回家，在這傻逼一樣烤地瓜吃。
“看不出來你還會生火呢。”江清池轉(zhuǎn)動著烤地瓜。
慕煙燭嗯一聲，難得驕傲起來，“我?guī)缀跏裁炊紩鸂t子、換燈泡、修桌子、拆鎖……都會，打小我就跟男孩子一樣活著。”
所以她凡事不喜歡麻煩別人。
所以她喜歡獨來獨往。
所以她性格內(nèi)斂，行動多于言語。
因為她知道，她只有自己，她不愛自己，沒人會去愛她。
江清池哦了一聲，嗓音懶懶的，“那你全能。”
一個烤地瓜烤好了，江清池正要剝開，慕煙燭往他手上套了一個塑料袋，然后把烤地瓜一掰兩半。
“這樣吃不臟手！”
“謝了。”江清池咬了一口。
香噴噴的，黏糊糊的，很甜。
“味道怎么樣？”慕煙燭趕忙問。
“還行……就是少了點什么。”
“少了什么？番茄醬？”
“去，你家烤地瓜才蘸番茄醬。”
就是少了點什么。
但具體，江清池說不上來。
“你倆哪個學校的？誰讓你們玩火的？！”
城管提著棍子來了！
江清池傻眼了。
還是慕煙燭反應快，拉著江清池趕緊跑。
被捉住報告學校就糟了！
直到身后城管的吆喝聲漸行漸遠，慕煙燭這才松開江清池。
不行不行了……岔氣了，過幾天還得體測跑800呢，得留點力氣。
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江清池，江清池也有點喘氣，上了大學之后，好久沒跑步過了。
“你這不是坑我的嗎？！”
他抱怨，從小到大，他江清池哪里被城管追得跑過啊！
“你們兩個給我站住——”
城管又追上來了。
江清池一吸氣，攥著慕煙燭的胳膊，趕緊跑！
風吹亂了江清池額前的劉海，往兩邊分，露出了飽滿的額頭，這次換慕煙燭被他拉著，他腿長腳長，跑的也快，她是被動地跟著他跑。
真的很累，可是不想停下去。
忽然有一種要跑到天涯海角的錯覺。
前方是山，她移山。
前方是海，她填海。
前方是荊棘，她無所謂披荊斬棘。
如果是同他一起跑到天涯海角，未嘗不可。
“應該追不上了吧？”
江清池實在是跑不動了，到了拐角就停下來，松開了慕煙燭，雙手撐著腰喘氣。
慕煙燭喘氣更厲害，“肯定追不上了……你跑這么快！”
倆人對視一眼，然后不約而同都笑了。
江清池彎曲手指，彈她腦門一下，“我第一次這么狼狽！”
他似乎沒覺得這個動作有什么不妥，慕煙燭的耳朵尖卻是一下子點著了，紅透了。
“那個……你的烤地瓜呢？”
“……”
江清池低頭一看手，哪還有烤地瓜？許是跑的過程中，丟掉了！
慕煙燭手里還拿著一個烤熟的地瓜，掰開了兩半，一半遞給江清池。
“有點涼了！你湊合吃。”
江清池咬了一口。
好……好吃！
明明是同樣的烤地瓜，但是這個烤地瓜比剛剛那個要好吃太多。
他幾口就吃沒了，眼神動容，想起了小時候和言念鬼鬼祟祟吃烤地瓜的場景，想起了那份害怕被抓的刺激感，連同吃的東西也變香了。
現(xiàn)在偷吃黃油的小老鼠又回來了，只是小老鼠已經(jīng)變成了大老鼠，當年陪著他偷吃的，從親媽變成了……
眼前的這個人。
“噥，還有一半。”慕煙燭把另一半烤地瓜塞給江清池。
江清池擺擺手，“飽了。”
“你真的飽嗎？”
“嗯，謝謝。”
“沒事，一個烤地瓜不值錢！”
“我不是謝這個。”
“那你謝什么？”
“……”
江清池卻不說話了，他一屁股坐在旁邊的臺階上，兩條長腿伸開，雙手交疊放在后腦勺，往后靠在一棵大樹上。
頭頂是皎潔的月亮和閃爍的星辰。
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圓，他的眼底灑滿了銀白色的光芒，那是非常純粹的光芒，里面盛滿了星辰大海，盛滿了一個年輕人的銳氣和朝氣。
慕煙燭也坐下來，坐在他旁邊，雙手托著腮，瞧著江清池的側(cè)臉。
她今天真是太開心了，這是她迄今為止最幸福的一個生日，想要時間靜止在這一刻，什么煩惱都沒有了，就只有眼前的這個人陪著自己，管他明天是世界末日還是天崩地裂，都不想在乎了。
“江清池，看流星！”
“那是飛機。”
對著一顆慢吞吞行駛過去的小飛機，江清池毫無情趣。
慕煙燭哈哈大笑，“說真的，你小時候比較可愛！”
“啥？”
“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情，希望你不要生氣。”
“說。”江清池微微瞇眼了。
什么事？
然后慕煙燭便坦誠交代了，自己七歲那年，在公交車上遇到了三歲的他，被他赤城的心感動，一感動就是很多年，自那以后，她每天都會去那個站牌去等他，想要看他一眼，可是等到冬去春來，都沒等到江清池。
“我第一次親一個小弟弟，因為你對我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好啊，老子的初吻原來是被你奪走的！”
慕煙燭愣住。
“你還記得我？！”
“我不記得你叫什么，不過你特么做的好事，老子記得清清楚楚的！”
這是慕煙燭第一次聽江清池罵罵咧咧說話，感覺事情不太妙的樣子。
豈止是不太妙？
是很不妙！
江清池的確是不記得慕煙燭叫什么，然而他記得那個該死的膽大包天的臭丫頭，還敢親他的嘴巴，天知道他當時哭得有多傷心，哭著回家，都想不通要去封唇了，被江北淵一句“不是你主動，不算數(shù)”，才打消了那個愚蠢的念頭。
“額……那是你初吻嗎？”慕煙燭站了起來，一個準備加速跑的姿勢。
“廢話！”
江清池將衣袖半卷，“你給我過來，老子保證今天不打死你！”
“我錯了！”
慕煙燭撒腿就跑。
江清池在后面追她。
把江清池想成了野豬，慕煙燭跑得飛快，她本來身體素質(zhì)也不差。
最后還是被江清池給抓到了，他彈了她好幾個腦瓜崩，滿意地收了手。
“你這死丫頭，還敢自己主動交代案發(fā)經(jīng)過，活膩歪了。”
“什么叫死丫頭啊？人家謝子俊都叫我小姐姐，我比你大四歲！”
慕煙燭捂著發(fā)痛的腦門，齜牙咧嘴，男生的力氣就是大啊。
江清池玩味地揚眉，“想讓我叫你學姐，啊？”
“對！”
“學……”
慕煙燭面露喜色。
下一秒——
“學你姐個頭！”
“你沒大沒小！叫煙燭姐姐！”
“煙燭姐姐？你那名字多難聽，你心里沒個數(shù)？”
難聽嗎？
大家都是夸她名字好聽，很文藝，第一次有人說她名字難聽。
“哎跟你說，我小名特霸氣，我媽給我起的。”
江家的太子爺高傲地揚眉，一臉“我能耐要上天”的姿態(tài)，拽得二五八萬，嘴角都翹得老高。
慕煙燭好奇極了，問他叫什么。
然后江清池說了四個霸氣的大字！
“啊哈哈哈哈哈！”
慕煙燭笑得肚子都疼了。
不行不行了，這名字太逗了。
江河湖海？
哈哈哈哈！
“這名字真的假的啊？你騙我的吧。”
“切，不信你看我戶口本，我曾用名就是江河湖海！”
話說她不應該一臉崇拜望著他嗎，夸他的名字高大上，竟然還笑話他，氣死他了。
慕煙燭臉都快抽筋了，揉了揉臉，“你媽媽好逗啊，為什么要給你起這個名字呢？”
“水多啊！當時一個算命的，說我命里缺水，還說什么，能遇到生命中的貴人，亂七八糟的。”
“我也命中缺水！我爸說，將來我要找個名字帶水的！”
慕煙燭直勾勾望著江清池。
江清池：“別說你命里缺我！”
然后特傲嬌地轉(zhuǎn)身走了。
他記仇了。
誰讓慕煙燭笑話他霸氣的小名的！
……
從那天知道江清池小名之后，慕煙燭就不喜歡叫江清池了。
江河湖海四個字太多了，她嫌浪費唾沫，就叫江清池：江河！
每次有事沒事找江清池，在微信上，開口就叫“江河”“江河”。
直到有一天，江清池忽然給慕煙燭發(fā)消息：
“江煙，下周體測，別忘了。”
慕煙燭打字的手都在抖……
“你叫我什么？”
“你那名字忒難聽，給你改名了。仨字，我嫌多！”
她就說了一句嫌他江河湖海四個字多，帥哥這是又記仇了。
慕煙燭：“那我為什么姓江？”
“沒什么，我們江家的姓氏好聽。”
慕煙燭傻笑起來。
江煙……江煙。
和江清池一樣姓江。
“謝謝，我很喜歡這個新名字，這是只有你江清池的專屬。”
江清池沒回復她。
慕煙燭一整天的心情都特別好，中午去食堂吃飯，都在笑。
對面坐了一個人。
謝子俊。
慕煙燭收斂了幾分笑意，“是你啊。”
江清池的同班同學，嘴甜會叫她小姐姐的那個男生。
謝子俊有點幽怨，“小姐姐，我給你發(fā)了那么多消息，你都沒回我。”
“你給我發(fā)消息了？我沒收到啊。”
“你微信把我刪了，我就只能用qq給你發(fā)了，想問你借英語六級詞匯的書用用，你都不搭理我的……”
what？！
慕煙燭沒記得自己把謝子俊微信刪了啊。
至于qq……
打開謝子俊的那一欄，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她把人家的消息給屏蔽了。
“小姐姐，你最近在忙嗎？”謝子俊在沒事找話。
慕煙燭有些心不在焉，低頭拄著筷子，在想前因后果。
她的手機密碼，目前為止除了江清池誰都不知道。
因為前幾天她告訴過江清池，她的手機開鎖密碼是1224，江清池的生日。
然后晚自習的時候，江清池課間會來六樓找她，她在工作，他也不打擾，閑聊幾句就打游戲。
但是好幾次他都是拿她的手機打游戲的……
“學姐？學姐？”謝子俊叫了慕煙燭好幾聲。
慕煙燭哦了一下，“怎么了？”
“你剛剛在想什么啊？是不是太忙了太累了？”
“嗯有點，我想起來，我不小心把你的消息給屏蔽了，不好意思啊，你要英語六級書是吧，我放在我們宿舍樓下，你有空來拿就行。”
慕煙燭是笑著說的，謝子俊感覺到她很開心。
為什么會這么開心呢？
眉眼都是彎彎的，從她的眼底傾瀉出來。
謝子俊其余的話沒多說了。
慕煙燭開心的情緒持續(xù)到了晚上。
明天要體測，所以她晚上約了江清池去操場走兩圈，熱身一下。
他是不是吃醋了呢，所以才會屏蔽別的男生的消息，還把人家的微信給刪了，好像每次她提起謝子俊，江清池臉色都很臭的樣子。
當然，這只是她的猜測，可這個猜測如同一束煙花，把她的心炸得外焦里嫩。
她應該是個奇葩沒錯，不去質(zhì)問江清池“是不是你隨便動我手機的，你又不是我男朋友，你有什么資格替我屏蔽人家？”
她一點也不想這么問。
一個人在乎另一個人，所以才會這么做，這個認知讓慕煙燭好心情持續(xù)一整天。
“你干嘛？”江清池垂著頭，望了一眼傻笑的姑娘。
姑娘還在笑，圓瞪杏眼的模樣萌萌的，“我覺得你今天特帥！”
“我哪天不帥？”
“今天格外帥！特別特別帥！”
“知道了，把牙收回去！”
搞得他也想笑，這個傻妞為啥每天都笑得那么歡樂呢。
越接觸越發(fā)現(xiàn)，她真的太容易滿足了，也太容易感動了，一丁點的小事，在她的心里可以被無限放大。
“嘿嘿，江河你最帥！”
慕煙燭將馬屁拍到底。
她跟在江清池身旁，第一次和他并排著走，他放慢了一點腳步，她加快了一點腳步。
這是一種安全感，是全天下最踏實的安全感，如同一個在荒島漂泊了很長時間的旅人，終于找到了歸處。
……
體測推遲了一天，因為天氣不好，霧氣太重。
慕煙燭今天晚上回宿舍很早，撞見了謝子俊，謝子俊也是自己一個人。
“小姐姐，我看你經(jīng)常自己一個人啊。”謝子俊說。
“嗯，有誰規(guī)定大學生不能一個人走路嗎？”
“這倒沒有……啊對了，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么？”
“在你們女生眼里，男生的顏值真的很重要嗎？”
“怎么說呢，顏值肯定是加分項，不過三觀合得來才最重要。”
“所以你覺得江清池這人怎么樣？”
“他啊。”
一說到江清池，慕煙燭的嘴角忍不住朝上翹，“他是好看的皮囊，也是有趣的靈魂。”
“就他？還有趣的靈魂？”
“他那個人越接觸，你越會發(fā)現(xiàn)他的好。”
是自己喜歡的人，慕煙燭自然要為江清池說好話。
謝子俊：“可是他被舍友孤立了，聽說是因為一個女生，我覺得江清池作風有問題。”
謝子俊告訴慕煙燭，江清池有個舍友叫宋龍，家里開廠子的，很有錢，宋龍喜歡一個女生，就追人家，女生答應和宋龍做朋友，慢慢了解。
然后女生昨天告訴宋龍，之所以和他做朋友，只是想認識一下江清池，還問宋龍要江清池的聯(lián)系方式，希望能加上江清池。
所以宋龍就火了！
覺得自己成了備胎！
連帶著，把這股火發(fā)泄在了江清池身上！
他惹不起江清池，但他擅長冷暴力，伙同其余舍友一起，孤立江清池，把他當空氣。
現(xiàn)在宿舍，只有李煥一個人同江清池交好，其他四個舍友都不搭理他，玩游戲也不叫他。
慕煙燭氣得要吐血，比自己被孤立還難受，“真想不到，你們男生宿舍也有這種人。”
“我覺得還是他本身存在問題吧，不然大家干嘛要孤立他？”
“那我現(xiàn)在告訴你，江清池一點問題都沒有，他好得不得了！”
說完慕煙燭甩開謝子俊，氣呼呼走了。
心里被針扎似的難受。
被孤立的滋味不好受，他那個人，那么傲，那么強，習慣別人追捧他。
那個叫什么宋龍的，不就是看江清池沒他有錢嗎？開廠子又如何？
氣得慕煙燭想給江清池打一萬塊錢過去，但也知道他不會要。
他也不是個喜歡被安慰的主兒。
怎么辦才好？
第二天一大早，慕煙燭早早就買了飯，給江清池發(fā)信息，讓他過來找自己吃飯。
早就清楚這大少爺?shù)目谖读耍o他打的都是他愛吃的飯菜。
“等下你先去測什么？”江清池問。
慕煙燭這才想起來今天體測，“我先去跑八百吧，肯定人少。”
“你確定？”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反正也沒人幫我排隊，我舍友把我孤立了。”
慕煙燭故意嘆了口氣，佯裝懊惱道。
“我白天忙工作，晚上也忙工作，然后選修課和她們都不是同一節(jié)，你也知道。時間一長，感情自然就淡了，然后我就被孤立了。”
一邊說，一邊暗中打量江清池的臉。
后者卻是滿不在乎，“那又怎么樣，我也被孤立了。”
“真的假的？”慕煙燭擺出一副驚訝的樣子。
江清池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長眉一揚，“沒事兒，我們都是要干大事的人，道不同不相為謀，在乎那群小嘍啰做什么？神能和凡人計較嗎？”
“哈哈，你說得對！”
看他心情不錯，慕煙燭也放下心來，昨晚想了一夜怎么安慰他，現(xiàn)在可算是松了口氣。
或許男生和女生的思維就是不同吧。
她所以為能夠傷害到他的因素，在這個男生看來，好似不值一提。
他總是給人一副很拽很酷，隨性不羈的調(diào)調(diào)，以至于慕煙燭根本不知道，他真正在乎的，到底是什么。
到底有什么事情，有什么人，會讓他變臉，會讓他變成一個她全然陌生的江清池。
……
女生排800米隊伍的人不多，但是一組10個人，測得很慢。
慕煙燭是第三組，刷了卡，裁判一聲令下，開始跑！
其實管你一組幾個人，只要跑5分鐘之內(nèi)就行了，這樣就及格了。
慕煙燭跑完第一圈就沒多少力氣了。
心忖可能是前兩天和江清池大晚上夜跑，把力氣消耗沒了。
“江煙，你能耐呢。”
是江清池的聲音，在她耳邊回響，似遠似近，聽不真切。
慕煙燭一側(cè)頭，就對上了江清池那張臉，他面對著她，走操場內(nèi)圈，倒著走。
倒著走都比她跑得快！
慕煙燭喘著氣，“你……你都測完了？”
“昂，就剩1000了，我下午跑。”
“挺好的……”
“別說話，跑快點。”
“不行不行……我有點岔氣了……”
江清池抿了抿唇。
這可不行，要是成績不及格，還要補測，到時候她不還得再遭罪？
于是江清池跑內(nèi)圈，拽著慕煙燭的胳膊跑。
“干嘛呢干嘛呢？不讓家屬陪跑！”
一個女體育老師走了過來，江清池看過去，對方被這張帥臉撞了一下心臟，揉頭發(fā)賠著笑，“陪跑也行，別擋跑道哈小帥哥，乖。”
說完就走了。
慕煙燭哭笑不得，這個看臉的年代。
她拂開了江清池，“我自己跑就行。”
“你都倒六了，你確定能行？”
“沒事……大不了補測，雖然有點麻煩……我今天真有點岔氣……”
“補測再岔氣呢，聽說大四體測不及格，沒有畢業(yè)證。”
“好像是這么一回事……”
本來就是。
江清池頓了頓，忽然開嗓叫了她一聲江煙。
這兩個字，被他略帶磁性的嗓音說出來，分外撩人。
慕煙燭瞇了下眼睛，瞧著他逆向陽光，處在光影的交界處，輪廓忽明忽暗的，只能看到那兩片薄薄的嘴唇動了動：
“你跑前三，我就做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