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念知道，高中部比初中部晚放學半個小時，但是打游戲。
以前打游戲，她都很開心，享受勝利的喜悅，現在她卻一點都不開心。
她也企圖用美食和酸奶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還是一點都不開心。
一切好吃的東西都變得不好吃了。
從未這么喪過。
這種不開心的情緒，持續到了第二天。
教室里面，孟梓夜單手托著腮，直勾勾打量著旁邊的言念。
言念：“你又看我做什么！”
“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嗎，男朋友看女朋友也是應該的吧？”
哦對。
她想起來了。
她現在和孟梓夜交往了。
“那你看吧。”言念悶悶道，沒有跟往常一樣，抬起一只手擋著臉。
“你怎么啦，今天心情不好？”
“沒什么，就是昨晚沒睡好。”
她是真的沒睡好。
昨晚上難受得一直沒睡著，就盯著地上的月光出神，她的心里下了整整一晚上的大雨，將她所有的快樂細胞都淹沒了。
孟梓夜：“要不我再給你充點q幣？”
“不用了不用了。”
因為某人已經給她充了一萬塊的q幣了，已經足夠她花很長時間了。
想起昨天那個一擲千金的男生，言念心里又是一陣發賭。
他說，“以后就不要過來了。”
他說那句話時候的眼神，決絕，悲傷，沉重，又帶著對她的冷漠和生疏。
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她和江霆，就這么徹底掰了吧？
以后，他可以安心地出國，毫無牽掛發展他的天地了。
以后，她也可以繼續做沒心沒肺、大大咧咧混日子的言念了。
可是為什么，心里還是這么難過？！
這一切的結果，明明就是最好的，不是嗎？！
言念終于被壓垮了……
她難受極了，趴在桌子上，埋著頭，吧嗒吧嗒哭了起來。
不想哭，可是想起江霆，就如同有塊鐵壓在后背，壓得她很重。
“哎？？？”
看言念忽然哭了，孟梓夜手足無措。
不一會兒丁寶怡來了，看到趴在桌子上，肩膀一顫一顫的言念，丁寶怡狠狠瞪了兩眼孟梓夜。
“你把她怎么著了？”
孟梓夜雙手舉起來，“我也不知道啊，剛剛還好好的！”
“不關他的事情，我自己哭會兒就好了。”
言念抬起頭來，眼睛紅紅的，吸了吸鼻子悶悶地說。
心里的難受只有自己能排解。
可是心里的那場雨，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停。
外面陽光明媚，她的心，何時才會有放晴的那一天？
……
中午言念沒去食堂吃飯，一個人呆在教室趴著。
她現在是茶飯不思，只喜歡兩眼無神盯著窗外。
從她這個角度，看到外面的楓樹。
前不久，她和江霆說過，想去香山看紅葉，他們還在樹下接吻。
操場那棵楓樹比這一棵要茂盛。
這棵樹，不好。
因為正對著她的樹葉上，有一只超大號的蟲子在蠕動。
或許，江霆就是這片樹葉，她就是這只蟲子。
她，是害蟲。
所以她選擇成全他，讓他茁壯成長，這個決定是對的吧？
丁寶怡吃完飯回來了，給言念帶了飯。
香噴噴的咖喱飯，言念平時的最愛，現在卻沒有胃口。
“你到底怎么了……”
丁寶怡憂心忡忡嘆了口氣。
看到好閨蜜悶悶不樂，她也不好受。
“哎對，下午賀淮光請客唱歌，咱倆去吧？”
“……”
言念點點頭，卻還是盯著窗外的樹。
丁寶怡沒轍了，孟梓夜也吃完飯回來了，對上了丁寶怡狠狠瞪過來的犀利眼神。
孟梓夜哭笑不得，“丁姐姐，真不關我的事情！”
“不管，你現在是言念男朋友，你要哄哄她！”
“好言念，沒吃飯餓肚子的話，下午上課也沒力氣，給你飯團吃——”
孟梓夜從桌凳里面掏出一個三角飯團遞過去。
言念嘆了口氣，回過神來，“謝謝，我不餓。”
“謝謝這兩個字是不用說的，我是你男朋友嘛！”
“……”
男朋友。
言念打量著孟梓夜。
腦子里忽然想起江霆說的話。
那個男生，你喜歡他什么？他長得有我帥？有我對你好？能給你做飯吃？能給你寫作業？能給你洗衣服？
言念眼睛動了動，鼻子一酸，眼眶瞬間升騰起一層白茫茫的霧氣。
“孟梓夜，你會對我好嗎，你能給我做飯吃，能給我寫作業，能給我洗衣服嗎？”
“啊？？？”
孟梓夜撓了撓脖子。
言念卻是一瞬不瞬盯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額……我不會做飯，不過我可以給你買飯，寫作業的話，也是可以的，你不嫌棄我錯誤率高就行了，至于洗衣服，現在都有洗衣機，我用洗衣機給你洗行了吧！”
孟梓夜的話說完了。
言念眼底的霧氣成了星星，墜落眼眶。
“你為什么不會做飯，他做飯也不好吃，可是他說以后會做飯很好吃的，我的衣服都是他手洗的，他說怕洗衣機洗得有褶皺，他每次都洗得那么認真。”
“額？？？”
孟梓夜不明所以。
“你說的他，是誰啊？”
“……沒誰。”
言念用力吸了吸鼻子，隨便用手背抹了兩把眼淚去。
“我說我爸呢，嘿嘿！”
清脆的笑聲，想要掩飾她心里的難過，但是難過這種東西，嘴上不說，眼睛也會表現出來。
孟梓夜攤開雙手：“好吧，如果你想讓我用手給你洗衣服，也是可以的。”
“算了，我說著玩的，你不用為了我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現在咱倆出去轉轉吧，我想出去透透氣！”
“好啊！”
孟梓夜和言念兩個人去了操場。
小姑娘的紫色帆布鞋踩在紅色的楓葉上。
現在是秋天了啊。
她忽然想起，那天她和江霆在操場接吻被教導主任抓住，其實那天是她的生日。
可是他沒有對她說生日快樂，也沒有送她生日禮物。
轉念一想，他應該也不知道她的生日吧！
就像她也不知道他的生日一樣。
一只手在言念面前揮了揮。
“你怎么啦？在想什么？”
從開始到現在，孟梓夜明顯感覺到言念的心不在焉。
“沒什么。”
言念低著頭走路。
冷不丁聽到前方傳來腳步聲。
抬了眼，同江霆和徐況杰對了個正著。
兩個人應該是剛打完了球，額角還掛著汗珠。
江霆的目光落在言念身上。
言念趕忙挪開了視線，扯著孟梓夜的胳膊轉身就走。
“這兩個人是正式交往了？”徐況杰問。
江霆什么話都沒說，轉身也走了。
“喂老江——”
徐況杰趕忙跟上。
“雖然這小伙子有點丑，不過那丫頭既然樂意，你也該收心出國了，本來我們的路就是定好的，你遲早是要離開這里的，長痛不如短痛是不是？啊？”
“……”
江霆一言不發。
另一邊，言念走遠了松開了孟梓夜。
孟梓夜反應再遲鈍，也能看出一些端倪來。
言念和江霆之間的端倪。
“剛剛那個學長，是昨天下午把你拉走的那個對吧？丁寶怡說你喜歡他，是真的嗎？”
言念并未解釋，扭頭回班里了。
……
下午最后一節課。
班會。
張天柱在講臺上唾沫星子橫飛，教室的門響了兩聲。
是教導主任敲門。
教導主任指著最后一排的言念。
“言念，你和你同桌出來一下。”
言念皺眉。
孟梓夜也皺眉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教導主任直接把兩個人叫到了辦公室。
言譽銘和孟梓夜的媽媽也都在。
言念愣住。
“爸，你怎么來了？”
“你還好意思問，你又給我惹事了！”
“我惹什么事了？”言念一頭霧水。
教導主任：
“言念同學，你現在年紀還這么小，小小年紀三番兩次早戀，如果不想在附中上學的話，要不你就考慮轉學吧。”
言念這才恍然……
原來是自己和孟梓夜的事情，暴露了。
“可是老師，你怎么知道我和我同桌在交往？”
“這你就甭管了，你承不承認吧！”
言念抿唇。
眼睛閃了一下。
下一秒一字一句道：
“老師我承認，我和孟梓夜同學在交往，我是真的喜歡他，他是我的初戀，這次交往也是我主動的，之前和江霆學長，我們并不是在交往，那都是我自作多情，江霆學長已經明確拒絕了我。”
她還惦記著江霆處分的事情。
為了不讓江霆背處分，她什么都可以說。
“是這樣的嗎？”
教導主任的目光對準了孟梓夜，半信半疑。
孟梓夜不愿做被女人保護的男人，自然想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可身后的母親一個勁擰他的胳膊，讓他不準說話。
孟梓夜知道，母親把他轉學到濘城附中不容易，是為了看到他有出息。
所以最后他什么話都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言譽銘嘆了口氣。
“老師啊，你放心吧，回去之后我會好好批評言念的，至于你剛剛勸她轉學的事情……唉！我好好地把她送過來，不過看她的樣子，也不是在附中呆的料，要不還是讓她去別的學校發展吧！”
說完言譽銘就帶著言念回去了。
一邊走一邊敲言念的腦袋。
“傻閨女，干嘛都攬在自己身上？以為這樣人家就能記著你的好了？你瞧見沒，剛剛你那個同桌大氣不敢出，就是為了自保！”
“哎呀爸，我知道了，話我都說出去了，你就別秋后算賬了。”
言譽銘：“我早就告訴過你，中學時期的男生沒幾個好東西，為了自己的前途，女朋友什么的，說拋棄就拋棄了，大不了以后再找個更好的，他們都是這么想的！”
“才不是，江霆就不是！”
“什么？你莫非還跟江霆有聯系？”
“沒有，我都說了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滿意了吧！”
言念自顧自朝前走去。
她的眼睛很紅，可是言譽銘根本就看不到她的難過。
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已經錯過了全世界對她最好的那個人。
錯過了，就不會再有了。
……
回到家，言譽銘關上門，同馬雪燕商量言念轉學的事情。
言譽銘是早就有意見讓言念轉學了，他怕女兒被一些別有用心之人帶壞了。
馬雪燕點點頭，“我沒有意見，不過念念自己呢？”
“這次由不得她了！上了附中之后，整天給我惹事，如果要轉學，我們正好搬家，搬到離她新學校近的地方去。”
吃飯的時候，言譽銘同言念說到了搬家的事情。
言念點點頭，“好啊，搬家吧。”
“你同意？”言譽銘沒想到她會答應得這么快。
言念再次點點頭。
“當然啦，為什么不同意呢？”
嘴上很開心地說著，眼神卻是空洞的，沒有焦距，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洋娃娃。
言譽銘嗯了一聲，舒了口氣。
“既然你同意了，我和你媽兩個人也沒什么好顧慮的了，這幾天你同班里的同學道個別，我給你聯系新學校之后，你就把學籍轉過去，爭取在下個月之前安頓好一切。”
“……”
言念并未言語，除了點頭，便是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