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猛地一驚,剛想說些什么的時候許公公便已經答應下來走了出去,臨行前還看了一眼玉夕,眼神里帶了些嘲諷的意味。
“這……”柳如煙不由無奈,相比她最初進宮之時同連城冥許下的約定,現在看來她倒是更像禍國殃民的妖女。
聽聞她昏迷的這段時日,連城冥還為了她愁煞心緒,一度荒廢了朝政……
轉頭看到玉夕盯著自己憤憤的眼神,柳如煙有一瞬間的錯愣,覺得玉夕這眼神委實太過熟悉,但玉夕很快便收斂了神色低下了頭去,仿佛剛剛只不過就是柳如煙的錯覺。
于是那一晃而過的熟悉感便再也探尋不到了,柳如煙搖了搖頭,想是自己多想了。
地牢里,小道姑很是氣憤,扒著牢門看了一眼外面守著的獄卒,又使勁拽了拽牢門,發現牢門堅不可破,憑她自己一個人的力道是萬萬不能破開的。
但嫻安師太不一樣,區區這幾個獄卒,絕不可能是嫻安師太的對手,于是小道姑便著急地看向嫻安師太,道:“師傅,你怎么這么不著急,外面就這么幾個獄卒,我們有機會的……”
可聞言,嫻安師太只是抬眼看了小道姑一眼,又閉上了眼睛靜靜地打坐。
這皇宮地牢,怎么可能就這么區區幾個獄卒。小道姑年紀小,往往也只相信自己眼前所見,也是天真。
“師傅!”小道姑見嫻安師太無動于衷,不由跺了跺腳,卻聽師太閉著眼睛斥責道:“你私自揭下皇榜帶人上山,引得峨眉派血流成河,這筆賬我還沒有跟你算!”
“……”小道姑一聽連忙跪了下來,眼圈立馬就紅了,跪在地上一動都不動,咬著嘴唇道:“師傅……都是徒兒的錯,徒兒只是想讓您盡快出關,是……”
正說著呢,牢房門口便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師太神情猛地一滯,便抬起手來打斷了小道姑的話。
兩人轉眼便見到了走過來的郎中士,師太眼中神情一緊,便沒有好氣地瞇起眼睛道:“你來干什么!”
小道姑一聽便覺得驚訝,不由指著兩人睜大了眼睛道:“師傅,你們認得啊?”
此話卻引得嫻安師太狠狠地瞪了小道姑一眼,瞪的小道姑悻悻地閉上了嘴,自顧自地退到一邊兒去不敢再說話。
郎中士看著嫻安師太,神情有些愧疚道:“對于峨眉派滅門一事,我深感歉意,但此事同陛下絕對沒有任何干系,陛下也只是為了救惠妃娘娘才不得不請師太出關,還請師太見諒。”
此話說的客套,但師太一聽便驚訝道:“惠妃娘娘?好啊,此事便就是由你負責的吧,我峨眉派滅門一事,同你也絕對脫不了干系,若你們不打我峨眉派的主意,峨眉派又怎會遭此劫難!”
“不是……你聽我解釋!”郎中士一聽便更加頭痛,他原本是因為委實看不懂柳如煙的脈象而想勸勸嫻安師太,讓嫻安師太能夠為柳如煙診治,可誰知他越是勸,反而卻越讓情況變得復雜了。
努力想要安撫嫻安師太,郎中士抱拳放低姿態,可還沒說什么呢,嫻安師太根本就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廢話少說,皇室中人向來卑鄙無恥,即便是將我永世困在這里,我也絕不會為皇室中人診治!”
“你……”郎中士猛然語塞,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只得憤憤地指著嫻安師太道:“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講道理呢,都多少年了,你還是這般蠻橫,活該這么大歲數了還是一個人!”
話音剛落,只聽角落里的小道姑猛地嗤笑一聲,嫻安師太已經出手,帶著凌厲氣勢的一掌直直地朝著郎中士便去了。
郎中士大驚,側身閃過一把抓住了嫻安師太的手腕,道:“一言不合就動手,你這女人委實太過蠻橫!”
嫻安師太臉色早已難看成了豬肝色,仿佛是被人揭了多年的老底似的,出手越發狠厲,但也越發沒有章法,顯然已經亂了陣腳。
待連城冥進來的時候便見到這一幕,身邊的獄卒都沒有敢出手,只看著郎中士吊著嫻安師太在玩,連城冥看了一眼,便上前阻止了兩人。
嫻安師太轉頭瞪了連城冥同郎中士一眼,憤然出聲道:“若想讓我治好你們口中的惠妃,除非用你的命來換!”
抬手指著連城冥,嫻安師太眼眶通紅,含了些淚意,咬緊牙關絲毫不肯放松語氣。
郎中士見了,覺得自己玩笑似乎有些開大了,不由勸道:“不是……你何必呢,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本就是為人醫者的本分……”
“我可不是為人醫者,如今我峨眉派已滅,我有什么理由平白無故為他救人!”嫻安師太一席話倒是讓人無法反駁。
一時之間,牢獄里的空氣瞬間冰凍到了極點,沒有人說話,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嫻安師太甚至都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而連城冥卻一直都是低著頭,光線暗淡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嫻安師太見他許久都不說話,便不由嗤笑,這皇室中人何來的真情,這般費勁心力只為了一個女子尋求醫者,如今涉及到自己的生命,不也還是猶豫萬分?
“知道了。”連城冥淡淡的聲音傳來,帶著些淡淡的凄涼之意,仿佛自他周身散發出一陣冰冷的寒意。
躲在角落里的小道姑聽了這三個字不由身子瑟縮了一下,看著連城冥有些寂寥的背影走出去之后不由有些沒頭沒腦地說了句:“若陛下當真是愛極了那位女子,離開她,陛下也會很傷心吧?”
話音剛落,小道姑又被嫻安師太瞪了一眼,不由又是瑟縮了一下,眼眶紅紅地嘟囔了幾句,很是委屈的樣子,轉過身去面對著墻壁不再說話。
“陛下……”郎中士卻很是驚訝,他幾乎是從小看著連城冥長大,現如今,卻要走到這一步,他自是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