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看著柳如煙一點都不介意的樣子,自己訕訕地在一旁坐下,看著玉夕怎樣都不順眼,不由嘟囔了幾句:“惠妃娘娘的琴藝可是人人都能比的?”
原本只是一句抱怨的話,玉夕往常并不理會后宮諸人的排擠之言,但此刻卻是出言駁了一句:“十五公主說的是,玉夕這般小功夫自然是比不得娘娘的,只是玉夕向來欽佩娘娘,今日得見,委實不愿意放棄如此大好機會。”玉夕端著一臉標準的笑意,細細地同十五解釋著,看起來反倒是十五在為難她了。
連城冥便皺眉輕輕呵斥了一句道:“十五,不得胡言。”
“我……”十五轉眼瞪了一眼玉夕,這個時候便覺得自己被連城冥訓斥全然都是因為這玉夕的狐媚功夫,便起身道:“玉夕娘娘的琴藝本公主可實在是沒有這個福氣再聽,先回去了,告退!”
說完轉身便走,帶著怒氣沖沖的神情,柳如煙不由皺眉,轉眼看了連城冥一眼,但到底還是沒有說話,只接過珍兒拿過來的琴,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對玉夕道:“琴取來了,開始吧。”
“娘娘請。”玉夕俯身對柳如煙恭恭敬敬地道。
便立時有丫鬟上前去將玉夕的琴從桌子上拿下來,換上柳如煙的,珍兒扶著柳如煙坐到桌子前,便站到了柳如煙的身后。
柳如煙輕輕撥弄琴弦,婉轉的琴音便頓時流瀉出來,若說玉夕的琴聲悠揚,帶著些紅塵的氣息,讓人一聽驚艷是真,但聽久了便總會覺得厭煩。
而柳如煙的琴音卻宛如是山間的一股清流,汩汩流出,又似是在講述一場動人的故事,一開始便引著你情不自禁地跟隨者那琴聲去探尋,一步一步將你引入佳境,全然忘卻周遭紅塵一切。
隨著琴音的流淌,玉夕的臉色有些難看,但笑容依舊端著,卻反倒是顯得有些僵硬了。
珍兒閉著眼睛,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睜開眼瞥了一眼身邊站著的玉夕的丫鬟翠墨,有些得意的神色。
琴音一點一點進入佳境,帶著人往更深處去,卻在一個高音婉轉升起之時,琴弦猛然斷掉,崩起來的琴弦驟然劃破了柳如煙的指尖,一聲尖銳的琴音劃破了一切美好的氛圍,讓在場的所有恩皆是一愣。
柳如煙指尖的血遞到了琴弦是上,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響聲,連城冥猛然坐了起來,上前一把攥住了柳如煙的手,怒不可遏,轉頭看向珍兒,語氣狠厲:“怎么回事!”
珍兒也是嚇了一跳,連忙跪在地上道:“奴婢不清楚,方才去琴之時,因離紫宸宮甚遠,一來一回也是太耽擱時間,玉夕娘娘身邊的丫鬟便將玉夕娘娘的琴交給了奴婢,因著方才陛下同娘娘在跟十五公主說話的緣故,奴婢便并沒有來得及稟報……”
“這確實不是本宮的琴。”柳如煙看了一眼,這琴方才端上來的時候她便發現了,只是沒有說話。
玉夕肯定不會蠢到用自己的琴來對柳如煙做這種無關痛癢的事情,只是連城冥信不信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聽言,連城冥的眼神猛然轉向玉夕,帶著的狠厲的神情將玉夕嚇了一跳,連忙跪在了地上,道:“陛下,妾身的琴確實沒有問題,都是妾身平日里慣用的琴……”
“傳太醫!”連城冥瞥了玉夕一眼,咬著牙,將自己衣擺的一角撕了下來,在柳如煙傷口的上方纏了一道,鐵青的臉色也有些嚇到了柳如煙。
“陛下……只是個意外,小傷而已,這等皮外傷,自己會愈合的,無需這般擔心。”連城冥如此的在意讓柳如煙驚訝的同時也心中一暖,不由勸道。
連城冥看著那道傷口,面色很是凝重,并不言語。
琴弦是很鋒利的武器,鋒利到足以殺死一個人,在緊繃著的情況下斷裂所造成的傷口也是絲毫不淺,而柳如煙指尖的血肉已經外翻,傷口很深,看著很是瘆人。
抬頭看了柳如煙一眼,連城冥眉頭緊皺,轉頭對玉夕道:“不管你是不是無心之失,此事都同你脫不了干系……”
“陛下……”柳如煙連忙拽了一下連城冥的袖子,對連城冥輕輕地搖了搖頭。
連城冥的聲音這才緩和下來,轉而嘆了一口氣又冷下臉來道:“回去你的玉凝殿思過。”
說著,連城冥起身牽起柳如煙的手便走,身后跪了一地的人,各個都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一路回了養心殿,許公公請的太醫也將將到了,為柳如煙包扎了傷口,對連城冥稟報道:“回陛下的話,傷口雖深了些,但好在并沒有什么臟東西,待過幾日便會好了。”
聽言,連城冥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一直緊繃著的臉色這才放松了下來。
柳如煙見了不由笑道:“陛下,你太緊張了!”
不曾想到連城冥現在竟這般緊張自己,柳如煙心頭一陣暖流涌過,不由笑著調侃連城冥。
而此時的連城冥一手摩挲著柳如煙的手背,臉上帶著一絲苦澀的笑意,轉而想起了郎中士的話:“娘娘的身體正在以不知名的速度惡化,老朽無能,對這蠱毒連同其余的毒素擴展一點辦法都沒有,實在是慚愧,還望陛下多多看護娘娘,老朽會多開些清毒的藥看是否管用,但……”
后面的話郎中士隱去了,當時只是對連城冥說了這么幾句話便離開了,連城冥現如今看著柳如煙,心頭便是一陣苦澀。
“寡人只是擔心你,還有錯了!”連城冥強撐起笑意瞪了柳如煙一眼,便揮手讓太醫下去了,并同時吩咐許公公下去煎藥。
不久后柳如煙看著那烏黑的藥汁便是一陣叫苦連天,“陛下,臣妾的身子都差不多好了,為何還要日日喝這么苦的藥……”
“良藥苦口。”連城冥瞥了柳如煙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便從許公公的手里接過藥碗來,親自喂柳如煙喝藥,一點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