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堂之上,連城冥準時出現在朝堂之上,底下已經烏烏央央地站滿了人,正在討論著什么。
看到連城冥從內殿出來,便頓時齊齊整整地站到兩邊去,拱著手俯下身對連城冥行禮:“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連城冥的嗓音略帶沙啞,顯得有些低沉,讓底下的秦康安猛地一愣,但依舊是不動聲色地行了禮,從地上起身之后便開始上奏道:“啟稟陛下,太后同惠妃此次出行遇刺,依微臣看,應當將刺客移交大理寺審查,嚴刑拷打,方能審問出只言片語。”
“秦王爺所言極是,這些亡命之徒各個嘴巴都硬的很,若是能移交大理寺,由大理寺卿親自審問,必當事半功倍。”
很快便有人附和,這已經是朝堂之上的常態。即便是上一次科舉之事連城冥狠狠地搓了搓秦康安的銳氣,但依舊未能撼動秦康安在朝堂上的地位。
坐在龍椅上的連城冥神色閃躲了一下,眼神看向許公公,見許公公點頭,便又看向底下的柳遠戰,沉著聲音問道:“國公爺,這件事情你如何看?”
柳遠戰聽見自己的名字,猶豫之下便站出來道:“依微臣看,大理寺雖審問嚴格,但此次刺客之事非同小可,還是陛下親自審問的好。況且這些亡命之徒本就做的是過命的生意,所知甚少不說,也一般不可能將幕后主使供出,如此,如此大費周章移交大理寺,路途中還有可能被劫,亦或是刺客被滅口,微臣覺得,這風險還是不冒的好。”
這一番分析頭頭是道,即便是連城冥也說不出半分錯來,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連城冥便點頭道:“寡人覺得國公爺所言甚是,不知秦王爺及諸位大臣可還有何異議?”
“可刺客一事終究不容小覷,陛下……”秦康安有些憤懣地看了柳遠戰一眼,張了張嘴卻無從反駁,便稚嫩俯首低下身子應聲道:“陛下親自審問固然是好,只是唯恐陛下勞累……”
“無妨。”連城冥卻徑自打斷了秦康安的話,抬手終止了這個話題,道:“此事便就這么定下了,諸卿可還有何要奏?”
秦康安頗為不悅地抬頭看了一眼連城冥,卻隱隱覺得今日的連城冥有何不對。
往日里的連城冥向來不懼怕任何和秦康安眼神上的觸碰,可今日的連城冥卻自始至終都并未瞧過秦康安一眼。
只要秦康安的眼神看過去,連城冥必定已經移開視線看向別處,這其中必有隱情。
但究竟是何隱情秦康安一時半會兒卻是琢磨不出來,便一直都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身邊人的上奏,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連城冥。
坐在龍椅上的連城冥被秦康安盯的坐如針怗,待到幾位大臣上奏完畢,連城冥便急不可耐地起身道:“那今日便到這里,退朝。”
幾位大臣見自己已經上奏完畢,便也沒有再說什么,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的平靜,仿佛再正常不過,但只有秦康安知道,今天的連城冥不對勁。
連城冥抬腳走下去,待步入內殿之后才終于松了一口氣,手里緊緊捏著的密函已經被汗水打濕,一旁的許公公也是如釋重負,對連城冥道:“請跟奴才這邊來。”
點了點頭,連城冥看了一眼方才上朝的地方,轉身跟著許公公走了出去。
而另一旁的山上,柳如煙此時已經陷入了昏迷,珍兒心亂如麻,當即便去找了住持過來,連帶著驚動了連城冥,連城冥便同住持一起趕了過來。
“怎么回事?”連城冥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柳如煙,此時的柳如煙面色煞白如雪,看的連城冥心中一陣揪緊,便連忙問了一句,走上前去坐在柳如煙的床邊。
珍兒眼圈已經紅了,心里生出了一種巨大的恐懼感來,聲音顫抖著回答道:“奴……奴婢也不知,方才娘娘還好好的,突然就昏倒了……”
許是想起了紅兒,珍兒看著柳如煙便無比的恐慌,此時整個人抖得像篩子似的,唯恐柳如煙出點什么事情。連城冥擺了擺手,示意珍兒站到一邊,給住持讓出了一條路來,讓住持給瞧瞧。
住持手里捏著一串佛珠,聽見連城冥的吩咐之后便上前去,手搭在柳如煙的手腕上試探了下,隨即又查看了一下柳如煙的傷勢,發現柳如煙的傷口處此時已經烏青發紫,儼然是余毒未清,此時毒傷復發,身子便撐不住了。
回頭稟報了一聲連城冥,住持將情況說的很是明白:“是余毒未清,上一次刮骨療傷許并沒有那么徹底,現在看來惠妃娘娘體內的余毒猛烈,恐情況不妙。”
“可有辦法?”連城冥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一雙手握著柳如煙的,此時關節都泛著白色,“可能研制出解藥,既是毒傷,那解毒便可。”
住持沉思片刻,道:“解藥貧僧可制,但缺少一味極其重要的藥引……”
“是何藥引,寡人即刻命人為你尋來便可。”連城冥聽見有辦法,眼睛里亮了一下。
可卻看到住持搖了搖頭,道:“此藥引為靈蟒的蛇膽,若要解惠妃娘娘之毒,必須要此蛇才可。靈蟒乃是本廟后山上很是稀有的一種蛇,且此蛇為劇毒之蛇,若不小心被咬傷也是會有性命之憂。若要尋,只怕并不容易。”
聽言,連城冥已經站了起來,面向住持問道:“惠妃還能撐多久?”
“最多三日。”住持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句,毫不猶豫。
“好,你且等著,寡人去去便回。”連城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柳如煙,轉頭吩咐珍兒道:“照顧好你家娘娘。”
“是……”珍兒俯身答應著,再起身抬頭之時,便見連城冥已經走了出去,只留下一抹背影。
此時的柳如煙依舊是一點意識都沒有,恍惚之中仿佛是被困在了一片暗無天際的地方,周身全部都是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