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覺得這樣的氛圍實在難熬，一刻多鐘過后，總算是結束了。
這頓飯是她重生以來吃得最難受的一頓。
珍嬪自然是看到了這尷尬的氣氛，全是因為自己的到來。她是個識趣的人，知道自己若是現在再強留下來也只會惹得皇上厭棄，倒不如先離開以后再尋機會。
“今日妹妹厚著臉皮在姐姐這里討了頓飯吃。妹妹實在是有些羞愧。若是姐姐不嫌棄，日后也來妹妹的院子里坐坐。妹妹那里倒是有些新上的碧螺春。”
柳如煙自然是知道她這是客套話的。
“哪里，這都是皇上的意思。”這鍋本來是誰的就是誰的，她也給退回去。
“碧螺春就不用了，本宮是個武將家出身，不懂吟詩作對，更不懂得何為品茶，倒是不浪費妹妹那些好茶了。”
珍嬪沒有再堅持，畢竟柳如煙話里拒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她又何必自討沒趣呢？
“那妹妹就告辭了，多有叨擾。”
“嗯，本宮也就不留你了。”
柳如煙反正秉承著自己囂張跋扈這個形象就對了。
“前些日子臣妾恰好給公主做了一雙鞋。若是公主哪日尋了空，便去臣妾那宮里拿吧！怕再耽擱些，公主又該長大了，鞋也穿不下了。”
“十五謝過珍嬪娘娘。”
小十五還是挺有規矩的，這俯身小禮做得有模有樣的。
柳如煙對這位珍嬪了解不多。因為在前世這位珍嬪一直都是不顯山不露水，沒有太大的動作。
若是她記得沒錯，在她前世死之前，這位珍嬪的位份都沒有降過。雖不得寵，但到底有一份尊重。
再結合今日的所見所聞看來，這位珍嬪的手段也是不俗的。
但是他今日到底是為了什么事來，難道就真的僅僅如她所說是道歉和替嬤嬤求情？
柳如煙直覺不會這么簡單，這后宮里面的女人行事一向都不簡單。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柳如煙一直都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所以她干脆放下。
一切都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順其自然吧！縱然是自己在這里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芳儀嫂嫂，今日，你同小十五一起睡覺好不好？往日里都是小十五一個人睡的，今日就讓小十五和你一起睡吧！”
小十五還一個勁兒的拽著柳如煙的手在撒嬌賣萌。
柳如煙哪里抵得住她這樣，若是不答應她，恐怕是下一秒就要掉金豆子了！
但是畢竟今日連城冥也在這里，這三人同床共枕怕是有違倫理，若是讓人傳出去了，平白說閑話。
柳如煙也是左右為難。
“芳儀嫂嫂，你就可憐可憐我吧，小十五都沒有被人陪著睡過。”
小十五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小表情。
“朕今日要在外間批些奏折。”
言下之意便是讓她不用顧慮他。
“好吧，那我就今天陪公主睡。”
心滿意足的小十五可開心了。柳如煙在幫她洗漱的時候她還嘰嘰喳喳的一直在說個不停。
一大一小，也不知道在聊什么，聊得可起勁了。
過了好一會兒，柳如煙看著現在天色已經晚了。小十五又還是個孩子，應該早些睡覺，便拒絕再和她玩耍，讓她睡覺。
小十五也是一個懂理的好孩子，她沒有再鬧，而是準備睡，但是卻睡不著。
小身子就跟烙煎餅似的，不斷的翻來覆去。
“可是因為認床睡不著？”柳如煙看著她擔心的問道。
“不是的，不是的，小十五沒有認床的習慣。”
小十五連忙否認。要是因為這個以后再也不能來這里睡了，那可不值當。
“那你為何還睡不著？”柳如煙輕輕拍著她問。
“是以往都有嬤嬤給小十五唱歌謠……還有小十五很開心，開心得要飛起來了！”
原來是因為興奮過度。
柳如煙覺得這也不是什么難事，不就是唱歌謠嗎？她也會。
“那現在嬤嬤不在了，我給你唱歌謠好不好？”
“好！”小十五正求之不得呢！立馬睡得乖巧極了。
柳如煙本就不會幾句歌謠，但是對于先賢的詩詞，她還是記得幾首的。尤其是蘇大家的。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水調歌頭》，蘇軾。
慢慢的，小十五聽著這悅耳而又讓人寧靜的歌聲睡了過去。
坐在外間的連城冥也在這歌聲中找尋到了一分寧靜。
他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筆，并沒有再繼續看這些奏折，而是在腦海中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人們都說做皇上好，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做皇上也有不好。有太多的無奈和制約，是他心中的雄圖抱負，沒辦法展開。
尤其是他自從坐上了這個位置，沒有一天不是如履薄冰，天天防范于這個，擔心著那個。不光是朝政，甚至還有一些后宮里面的陰損事。
在朝堂之上，他處處受制于別人，秦康安也一直在對他虎視眈眈，他終究是左右為難，不得自在。
認識因為如此，他現在的這份安然才會是多么的難得。
“今日又去了紫宸宮？”
云華宮中，林錦繡端坐在太師椅上詢問被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紅蘭。
“奴婢回稟娘娘的話，皇上今日又去了。就連十五公主也在那里。”
林錦繡還沒表態，安妙兒就先按耐不住性子氣急敗壞起來。
“妹妹也不知道那個賤女人有什么妖法，先是迷得皇上繞著他團團轉，這回好了，連十五公主也折了進去。如今，就連皇上的奶嬤嬤就說了幾句不當的話也被打發走了。現在人夠后宮，還不就是數她最得意？真是氣煞我也。”
安妙兒若不是顧及著現在不是她自己的宮里，恐怕定然是要摔上幾個茶杯解解氣。
這后宮里面的女人都有個通病，那就是一氣不順就喜歡砸東西。還好，砸了都不是些值錢玩意兒，要不然，國庫還得讓她們給補上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