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原來你真的是我的父親（9）
云池看著季凌越遠(yuǎn)眺大海的神情，這是自己第一次看見他內(nèi)心的柔軟，原來，他，平常那般自傲的一個男人，也有內(nèi)心脆弱的時候。
挨近季凌越，握住他厚實的手掌，“凌越，其實，你的內(nèi)心很矛盾。”
“呵，是嗎？”季凌越此時心情特別抑郁，一向條理清晰，愛憎分明的他，如今卻是如此的糾結(jié)。
“跟隨自己的心去做決定。”云池不想再去勸說什么，看著眼前的季凌越，云池覺得他已經(jīng)很清楚自己的內(nèi)心，只是還沒有下定決心而已。
“可是我的心我自己都看不清了。”
季凌越深吸一口氣，“這么多年我都在尋找他的下落，在這之前，我都還在動用我所有的力量去找他，我想知道他是否活在這個世界上，我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在哪里生活，生活的好不好。可是不管我怎么去找，都沒有找到他，直到現(xiàn)在他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我才明白，若他不想見我，我再怎么尋找都不濟(jì)于事，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
他想著自己這些年尋找的努力，面對每一次的無疾而終，都是滿滿的失落，但是一直都沒有放棄，而是選擇繼續(xù)尋找，他想滿足奶奶的心愿，他也想嘗試著去諒解父親當(dāng)年的苦衷，去原諒父親年輕時犯的錯誤，讓早已去世的母親得到安息，他知道，母親深愛著父親，一直在等著父親回來……
可是，一次又一次，終究沒有探知到父親的下落。
沒有想到，突然之間，季云天就那般出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一切都超乎了自己的想象，甚至是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時間真的接受不了，季云天怎么可以就這樣出現(xiàn)？
“你現(xiàn)在很難受，是你不想承認(rèn)，你還愛著他。”云池站到季凌越的對面，看著他的眼睛，“你一直以來都愛著你的父親，你一直在尋找他，可是你沒有想到見面的場景如此心痛，你忘不了過去的一切，甚至都無法釋懷他無視你這么多年的努力尋找，你彷徨而失措……”
云池的話一句一句鞭落在季凌越的心上，他沒有想到一直傻的可愛的云池，竟是這般了解自己，她說出了自己不愿去承認(rèn)的一切。
“已經(jīng)到了我的底線了，我都容忍他住在季家，他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是的，我們都知道，連奶奶都很意外，你居然同意叔叔在家里住下來，你說的那些話，也只是這么多年來你心里的發(fā)泄。”
云池季凌越為此難過，“讓自己輕松一點，好不好，你這樣，大家心里都會有包袱，或許，叔叔這些年沒有回來，沒有出現(xiàn)，只是因為有些錯誤一旦產(chǎn)生，就不知道如何去彌補，就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就像是滾雪球一般，越是往后，就越是沒有了勇氣和力量。他能夠出現(xiàn)在你的眼前，那是愛的勇氣，那說明這些年他一直活在愧疚之中，對你也是無盡的思念，有時候，去理解自己的家人，并沒有那么難的。”
“呵……”季凌越看向云池，輕笑了下，“你不是我，你不能感同身受，活在這股壓抑里，我的生活是什么樣的，你理解不了。”所以，你不能要我贊同你的觀念，認(rèn)可你說的這些話。
云池嘆口氣，咬住嘴唇，鼓足了很大的勁才張開口，“你說的我明白。或許我不該那你和我做比較，但是，如果和我比，叔叔至少這些年活在愧疚中，至少隔了二十年還是回來了對你說：凌越，對不起，我是你的父親。至少這些，他做了，無論你接受不接受，他都是溫和的看著你，對你說了。”
“那又怎么樣？過去的一切就可以一筆購銷了嗎？”季凌越又看向遠(yuǎn)方，趨于平靜的海面上，一眼望不到邊際。
“那我了？我的父親給了我生命，卻一直將我視為他的恥辱，上學(xué)的時候，每一次給我那少的可憐的生活費，還要踩著我的自尊，極不情愿的施舍我，我曾經(jīng)多么希望，我要不是他的女兒，還多好！”
“小池——”看著云池眺望遠(yuǎn)方的神情，季凌越有些心疼。
“你聽我說完，”云池將酸澀的淚水咽回去，紅著眼眶也不想淚水流下來，“我媽媽是我最親的人，可是她無時無刻都在抱怨著我是她的拖油瓶，我的存在耽誤了她所有的青春年華，如果沒有我，她將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也許有人覺得我應(yīng)該怪她，但我又有什么資格怪我媽媽了？也許有人會說都是我父親的狠心和不負(fù)責(zé)任，才讓我的生活變得那樣不堪。”
季凌越看著云池倔強的堅強，一直覺得她是一個柔弱的傻姑娘，其實，她像向日葵一般，始終是朝著太陽的方向努力生長。
“你知道嗎？凌越，我是恨我的父親的，我和云彩都是他的女兒，我不求他像寵著云彩那般寵著我，但至少不會用那樣厭惡的眼神看我。于是，我就努力學(xué)習(xí)，我要努的力奮斗，我要讓他承認(rèn)我，認(rèn)可我，我甚至希望，希望有一天他可以因為我而驕傲——”
云池說著，終于忍不住哭泣出聲……
季凌越心疼著云池，上前擁住她，將她的頭按在懷里，“別說了，嗯？”
“哪怕云彩做了那么多的錯事，最終他還是偏袒著云彩，就連對我好不過是假裝，不過是為了利用我。”
云池說著，腦海里浮現(xiàn)過往的事情，已經(jīng)泣不成聲，“可是，可是最后，無論他是如何傷害著我，無論他對我做過什么不可原諒的事情，他倒下的時候，躺在醫(yī)院里有可能醒不過來的時候，我，我還是擔(dān)心了，還是希望他可以好好的，可以醒過來——”
最終，云池伏在季凌越的肩頭，放聲大哭起來。
季凌越順著云池的后背，“哭出來吧，哭出來，心里會好受一些。”
云池說的這些，季凌越能夠想象的到，很多時候，若不是估計到那個男人是云池的父親，他一定不會放過。
許久，云池的哽咽才稍微停下來。
“好了，這會心里是不是沒那么堵得慌了？”季凌越輕撫著云池的后腦勺，輕輕地問道，“一定哭累了，要不要去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會？”
“你這專門定制的手工西服就這樣毀在我的眼淚里了，怎么辦？”云池委屈的說著，又難過的嗚咽起來。
“沒事，沒事，”季凌越連忙阻止，半開著玩笑，“大不了你賠我一套好了。”
說時遲那時快，云池連忙抽出身子，和季凌越保持距離，“我已經(jīng)道過歉，你也接受了，你的衣服跟我沒有關(guān)系了。何況我離它這么遠(yuǎn)。”
“切，”季凌越真是沒有想到云池還留了這么一手，真是小瞧了。“你看我這都濕透了，還都黏糊糊的，不是你誰還有這本事？”
“不就一件衣服，賠就賠啦，等我設(shè)計春款的時候順便幫你設(shè)計一套還不行嗎？”
“順便？”季凌越苦笑道，“我季凌越，你的男人是穿衣服那么隨便，抓起一套衣服就會穿的人嗎？”
“我特意為你設(shè)計一套，好不好？”為了堵上季凌越的嘴巴，云池只能服軟，“我保證，我一定會用心設(shè)計，用最好的面料幫你制作。”
“你不給我添亂就行了。”說完，季凌越住抓住云池的雙手，寬慰著她，“就不要再想你父親了，你放心，等寶寶出生了，我一定會盡心盡力去呵護(hù)他的成長，好不好？”
“嗯，”云池點點頭，“其實，我和他成這個樣子，還不是因為血緣的緣故，我再怎么不愿因，再怎么逃避，他是我的生父，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我覺得我自己那么恨他，可是還是免不了的去擔(dān)心他的安危。凌越，我說了這些，你該明白我的意思了。”
季凌越深吸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云池又接上話，“凌越，你的父親這些年至少一直在懺悔，至少認(rèn)識到自己曾經(jīng)犯下的錯誤，就算排除這些，至少他千里迢迢，鼓足勇氣來面對你，就是希望得到你的認(rèn)可，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在我的眼里，至少現(xiàn)在來說他是一個好父親，我是多么希望，甚至做夢某一天，我的父親突然想明白什么，哪怕只是跟我說一句對不起，就足夠了。”
她想讓季凌越明白，父親終究是父親，你再怎么去恨，當(dāng)你知道某一天他將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你會心痛，會擔(dān)心，甚至?xí)蠡谠?jīng)沒有更多的陪伴，這就是血緣割舍不斷的牽掛。
云池沒有直接對季凌越說出這個結(jié)論，她知道直接說這些，季凌越是聽不進(jìn)去的，更是不會聽自己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