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是盤龍縣的縣局局長，常務(wù)副是誰對她來說，很重要。

按照墨守成規(guī)的流程，新的常務(wù)副來盤龍縣之前，襲人就得拿到此人的資料，仔細(xì)研究過后做到心中有數(shù)，這會對她以后的工作有利。

可是——

襲人卻搖頭：“不知道。不但我不知道，就連三姐夫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他是一個轉(zhuǎn)業(yè)到羊城市局、做為跨省交流到天東的干部。我覺得他故作神秘，可能有兩個原因吧。”

一。

效仿剛來盤龍縣時的樓宜臺，要“微服私訪”下當(dāng)?shù)氐那闆r。

二。

此人很可能是對方，派來盤龍縣專門掣肘襲人的。

現(xiàn)在故意封鎖一切消息，就是不想襲人提前了解他。

“某些人啊，就愛裝神弄鬼。”

崔向東沖低頭包餃子的樓宜臺，嗤笑了聲。

當(dāng)前心情不好的樓宜臺，只是低頭包餃子。

“新的常務(wù)副無論是誰，又是啥來頭，都不用管他。”

崔向東搟著一個餃子皮，對襲人說：“再怎么說，你才是縣局老大。在工作中，如果他敢陽奉陰違，你就直接搞他！讓他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如果你搞不定，直接給我打電話，我來搞他。”

哎！

樓宜臺忽然大發(fā)感慨：“有男人在身邊的小娘們，真得好幸福啊。哪像我，孤苦伶仃的在青山。就算被人掐住脖子，按在案板上，嘴巴堵住后用家伙狠抽。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有淚往肚子里流。”

崔向東——

暗罵：“娘的，大毛刷就愛胡說八道。”

襲人懶得理睬樓宜臺，只是對崔向東說：“我這是在干工作，不是混社會。再退一步來說，我都搞不定的人，就憑你？”

“嘿，小看我了是不是？說不定，你搞不定的人，我就能搞定呢？”

崔向東嘿嘿訕笑了下。

岔開話題：“我馬上就要去婦聯(lián)上任了，你們兩個有沒有什么好的建議？畢竟我對婦女工作，實在不熟悉。原彩虹鎮(zhèn)的婦女主任，和市婦聯(lián)主任的工作，更是有著天壤之別。”

襲人和樓宜臺對望了眼，一起搖頭。

她們雖說是女人，可對婦聯(lián)工作也是一問三不知。

“其實無論在哪個單位，要想干好工作的前提，就是先搞定人。”

樓宜臺仔細(xì)想了想，還是給出了建議：“怎么說呢？有人的地方，就有斗爭。在以女人為主的市婦聯(lián)，這種現(xiàn)象估計更為突出。畢竟相比起男人來說，女人更記仇，心眼更小。況且市婦聯(lián)基本都是官太太，或者官宦之家的女兒，都是有背景的。其實管理好一群女人，遠(yuǎn)比管理好一群男人更難。”

她說的沒錯。

“但是。”

樓宜臺話鋒一轉(zhuǎn)：“絕大多數(shù)女人，都有個天生的缺點。那就是，她們愛占小便宜。我覺得吧，你可以從這方面下手。”

崔向東問：“怎么下手？”

襲人也說：“具體的說說呢。”

樓宜臺說：“比方上任當(dāng)天，就給她們送禮。反正你有錢，幾十萬砸出去后。”

“打住！”

崔向東趕緊說：“大毛刷，你還真是不懂裝懂。你讓我給她們送禮，那我豈不是成了散財童子？別忘了我才是領(lǐng)導(dǎo)！我不收她們的禮，她們就燒高香了，還想讓我送禮？什么餿主意。”

“就是就是。”

襲人夫唱婦隨：“關(guān)鍵是，真要是給她們送禮，萬一被有心人利用。把收到的禮送到紀(jì)委，再告崔向東試圖用錢來收買某個女同志，達(dá)到他險惡的目的，那豈不是糟糕？”

“好吧，我不管了。”

被這兩口子鄙視的樓宜臺，氣呼呼地站起來，踩著小拖鞋走了出去。

襲人也沒管她。

包完了最后幾個餃子，說：“你到了婦聯(lián)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作風(fēng)。最好是讓韋聽，時刻都在你身邊。”

“這個我早就想到了，不用你來提醒。”

崔向東恬不知恥的說：“誰不知道我崔向東，乃坐懷不亂柳下惠轉(zhuǎn)世？”

襲人——

繼續(xù)聊正事：“我在回京的那幾天，怕樓宜臺出事，特意安排了萬千軍每晚都給她守夜。他雖然社恐，膽子卻很大。而且我派人在暗中調(diào)查過了，他的為人很正派。為此，我今天讓他去縣局上班了。先看看他有沒有某種潛力，比方在刑偵這方面。”

要想干好刑偵工作，得具備兩個最基本的條件。

一。

那就是得膽子大。

遇到危險情況，真上而不是抱頭鼠竄。

從萬千軍那晚敢去幫崔向東的表現(xiàn)來看，他符合這個要求。

二。

細(xì)心。

唯有細(xì)心，才能從案發(fā)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蛛絲馬跡。

一般來說，有著社恐癥不愛出門，只會盯著某處長時間發(fā)呆的人，擅于思考且心細(xì)。

這兩個基本條件，萬千軍都擁有。

襲人這才決定，要把萬千軍往刑偵方面培養(yǎng)。

“如果他不能勝任刑偵工作，只能干普通的治安工作，我也會幫他解決編制問題。”

襲人最后說：“就當(dāng)是他那晚為了幫你去救樓宜臺，掉進(jìn)枯井里差點沒命的回報。”

“嗯。”

崔向東說：“那個小伙子還是很不錯的，好好培養(yǎng)下。起碼他是盤龍本地人，關(guān)鍵時刻還真能起到，你起不到的作用。”

嘟嘟。

襲人的大哥大響了。

她拍打了下手上的面粉，拿起電話。

片刻后。

襲人站起來，急匆匆地走向了門口：“有兩撥混子在縣城東邊火拼，今晚值班的祁紅軍，因得知馬上被調(diào)走，班都不上了。你們先吃晚飯，不用等我。”

這就是襲人的工作。

隨時都會接到電話，急匆匆的外出。

襲人是騎著自行車來這邊的，也得騎著自行車回到單位后，開車再去事發(fā)地點。

很快。

襲人的背影，就消失在了往北的夜幕中。

月亮悄悄地升起。

一間外面看上去很普通，里面裝修卻相當(dāng)有檔次的宅院內(nèi)。

盤龍縣的縣長盧玉秉，站在院子里抬頭看著月亮，手里拿著一個手串，慢慢地用拇指轉(zhuǎn)動著。

有人快步走了進(jìn)來。

彎腰。

聲音很輕，很溫潤小心。

這是個女人：“可能哪兒出什么意外情況了，秦襲人騎著自行車，急匆匆的出了小院。樓宜臺在小院外的地頭上，蹲著吸煙。那個崔向東，在小院里。”

嗯。

舉頭望明月的盧玉秉，淡淡地嗯了聲，低頭看向了給他匯報情況的人。

這個人穿著普通的長袖長褲，頭上還戴著一個黑線帽子，臉上也戴著黑色的口罩。

只露出一雙很亮，不時有淫邪閃爍的眼睛。

“我們要不要趁這個機會——”

這個人繼續(xù)說：“抬走，秦襲人？”

嗯？

盧玉秉的眉頭一皺，抬手拿掉了這個人的帽子。

露出了一顆很亮很亮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