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緩地投射而下。
某輛黑色的奔馳轎車,緩停在眾人前,博奕就那般身著黑色T恤與休閑褲,邁步走出車后座,習慣冷漠內斂的他,抬起頭看到葉蔓儀與殷月容時,還是微流露謙虛表情,微尊敬地點頭,卻在轉身面對莊艾琳時,他雙眸微凝,卻也只是淡淡地看著。
莊艾琳瞬間轉過身,雙眼一瞇,瞅緊母親!
殷月容雙眼一閃,即刻舉手作投降狀,裝作那十分無辜狀地說:“你不要看著我,這次真不關我事!”
“是我讓他來的……”葉蔓儀淡淡地看向莊艾琳,直接說:“我今天過來祈福的時候,本來寺院暫不接待香客,可是得知博奕先生原來和老方丈居然有情同父子一樣的關系,而且聽聞他今天要前來拜訪主持,我便讓他過來,隨我們一起進去。”
莊艾琳頓時臉流露那咬牙切齒,不客氣的模樣,卻不知道這火氣該對誰撤。
博奕卻在此時,臉流露尷尬表情,尊敬地對葉蔓儀與殷月容緩聲點頭說;“倆位董事長夫人,我不打擾你們了,我跟隨大家從后方進去,祝各位禮佛順利。”
他說完,便獨自轉身往人群中靠。
葉蔓儀看著博奕站至人群中,她這才緩緩地轉過身,看向莊艾琳那憤憤不平的模樣,便淡然地說;“收起你那不恭不敬的模樣,進山禮佛,必須要有虔誠虛心的態度,不管你信仰如何,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一處地方能讓你心情平靜,你又怎么看清自己的內心是怎么想的?人群中多是一些奉承與嘩眾取寵的人,尤其是你這樣千金貴體!”
莊艾琳聽到葉蔓儀這話,頓時臉色稍收斂地看向她。
葉蔓儀沒有時間理會她,而是轉身抬頭,看向綿延纏繞的山路最幽深濃烈處,終傳來了一陣神圣而悠遠的鐘聲,仿佛瞬間就能擊破人舊有的靈魂,帶來了新的醒悟與重生,就在此時眾僧侶念頌經之聲,再悠悠遠遠震憾而來,所聽之人,無不沉靜肅目,莊嚴起敬……
蔣莊倆管家就在此時,即刻領身后的傭人們,紛紛提起準備進寺的供品,還有綢緞錦鉑等,排成整齊的隊伍,而葉蔓儀與殷月容在這一刻,也紛紛收起緊繃或許玩笑的神色,齊站于進山的仙湖路上,詩語也按著指示,扶唐妙雨站于莊艾琳與雪兒之間,再為其遞上約一米長手臂粗的香……
唐妙雨從沒有見過這么大陳仗,顯得有幾分心情緊張,緩緩地伸出雙手,握過那根如手臂粗的長香,微喘氣息。
葉蔓儀緩緩地轉過身,看向唐妙雨淡而微笑地問:“妙雨,趁著這吉時未到,我問問你,知道為什么世人進寺要燒香?”
唐妙雨握著那一米長香,緩而不解地抬起頭看向葉蔓儀……
葉蔓儀微笑地在最后時刻,才接過那根一米長香,終幽幽地說:“香火代表著一種信號,是一種能讓心中所念所想通過如此一種方式,獲得救贖,或許釋放。古時有峰火臺營造狼煙,今日有一壇香爐,像征著綿綿不斷的傳遞與延續!但進香其實還有更深的含義,如追究其中一種,便是五分法身香,即是戒香,定香,慧香,解脫香,解脫知見香,這五香中的含義,無不讓你通過自律,清修,認清自己的本心,認知善與惡。我們不僅僅要讓自己認清善惡,還要為那些犯過錯的人,教他們認清善惡。”
唐妙雨聽著這話,頓時抬起頭,看向葉蔓儀,這才明白她此行的意思。
葉蔓儀臉流露感觸的表情,幽幽地說;“所有的一切,終將塵歸塵,土歸土。所有犯過錯的人,尤其是那些在天的靈魂,我們都要寬怨與原諒……”
唐妙雨握著那根香,雙眸不禁含淚,想起自己走進亞洲酒店,經歷這翻變故,到底死傷了多少人?尤其是如沫,她或許會一直是蔣天星心中最深最遺憾的疼……
葉蔓儀再悠悠地轉過身,對著唐妙雨說:“今日就讓我們好好地超渡那三百多死去的冤魂,還有那些在天留下善惡的靈魂,我們一定要抱著最虔誠的心態。也通過這樣一種祭奠的方式,提醒我們未來做人要反思與自省。”
蔣莊倆家眾家族中人,紛紛點頭。
“走吧……”葉蔓儀看著時辰已到,便與殷月容為首,領著眾人手持長香,紛紛緩步地往前走,此時清風陣陣徐徐送來,遙遠的山林隨著晨曦出現,云霧如同仙子的翅膀,終緩緩地展開,程現一片清晰的光華大地!!平靜如鏡的仙湖,落葉紛飛,青煙唯美纏繞,似乎緩緩地倒映著傾國傾城絕代佳人,隨著眾人持香隨步上山那刻,她的靈魂終于殞落于散花漫天的光華大地。
寺院座落在山頂,由一百二十一級天梯到達頂端,而院中眾僧侶此時已身披袈裟,站于階梯倆側,年約七十的主持則身披主持寶石紅袈裟,站于向正佛位,虔誠地雙手合十,等待著香客的到來……沒有多久,葉蔓儀與殷月容一群人便浩浩蕩蕩地持香上山,開始了隆重的祭奠活動。
葉蔓儀與殷月容首先持香進殿,將那燃著的一米長香插進金壇中,唐妙雨與莊艾琳等眾人也開始緩緩地進寺跪拜,而詩語與拉拉仙兒等眾人不得入殿,便在殿外守候著,拉拉在這嚴肅而莊重的時刻,她抬起頭瞄了瞄周圍的人群,便十分好奇地湊向詩語,低聲地問;“詩語姐姐,請問一下,為什么今天祭奠這么大的日子,莊總裁和蔣總裁不見來?”
詩語抬起頭看了前方人一眼,這才稍壓低聲音說;“夫人向來重禮佛,守戒律,但超渡這等事,原本就是超生死,共披岸,由“緣人”親身跪拜,但這是幾十年前的舊案牽連至今,蔣總裁與莊總裁身份尊貴,夫人自然不舍得他們親身前來,先不說倆位總裁了,等待兒各小姐與千金,包括咱們的唐小姐,都要守在外,只余夫人與方丈在殿內,只作跪拜儀式。”
拉拉一下子明白了。
主持在眾香客跪拜儀式后,便拿起圣水,手中喃喃細語,再逐漸地往她們頭上澆,經過莊艾琳的身邊時,那水花濺得多些,她一下子閉上眼睛,臉又開始顫顫抖抖著不舒服不愉快,卻比起往時上山,她還是稍顯平靜幾分,重喘了一口氣,正當她無聊地別過頭時,居然看到博奕站在佛像身側,正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
莊艾琳的眼睛一瞇,看著這個人,嘴皮子念嘮著,這么個平時殺羊宰牛,吃鵝肝魚眼睛豬肚子啃內臟,連野菜也不放過的人,居然也敢跑進這神圣的地方,還挨在佛像的身邊!將他五馬分尸吧!
這話一出,方丈手里那碗圣水居然砰的一聲,給摔碎在光滑的地板上,他臉即流露咤異的神色,葉蔓儀頓時抬起頭,臉流露那威嚴的表情,橫掃一等年輕人,想著誰在神明面前說些瀆話了!?
莊艾琳即刻低下頭,裝作一副放松寬怨的態度!
唐妙雨臉流露那咤異的神色,看向那碗水剛剛才濺在自己的面前,她的心砰地一跳!不會又要出什么事吧?!她連忙頭低低地對著佛祖念著,我要嫁人!我要嫁人!我要嫁人!我要嫁人!我要嫁人!我要嫁人!
蔣文楓跪得最近邊沿的供品,手一顆一顆地摘著那櫻桃與葡萄來吃,剛才吃得爽爽快快,看到前方夫人一起回頭,他即刻咳嗽倆聲,連忙規規矩矩!!
葉蔓儀看著這些年輕人里里外外,除了唐妙雨稍有點虔誠以外,這一個倆個的,她重喘息了一口氣,在方丈繼續為各人拂完圣水后,便讓眾傭人將這些人給轟出去!博奕微笑無奈地看了莊艾琳一眼,他這才緩而無奈地轉身,往著老方丈的住處走去,誰知道經過了那清修圣地,將要邁進階梯時,有個小和尚居然就在此時,擋在那階梯外,雙手合拾對著博奕說;“施主!老方丈今日身體不適,暫不見客,他只讓我留給施主您一句話。”
博奕稍怔然地看向小和尚。
“老方丈讓我轉告施主您,無量心,生福報無極限,無極限,生息息愛相連。若是緣,再苦味也是甜,若無緣,再強求也是嗔。為何君視而不見?規矩早已定了方圓。唯有放下,才能悟性,悟覺,悟空。”
博奕臉流露那心疼絕望的神情,看向小和尚。
“施主請回吧。”小和尚說完這句話,直接淡淡地轉身,將門緩然關緊。
博奕整個人哀軟無力,雙眸漸溢淚水,雙腿蹌踉往后退了倆步,卻差點磕到地面一塊磚,摔倒在一旁,他的心卻像堵了一塊最巨大的石頭,壓抑得他無法繼續往前行……卻還是只得緩緩地……緩緩地轉身……往山下走……
莊艾琳此時被葉蔓儀趕出來,正要站在某棵龍眼樹下休息,卻眼睛一瞇,看到博奕整個人那樣憔悴失落地往外走,對所有的東西,都視而不見……
她眉心漸緊,看向這個人,想著他怎么了?
博奕沒再回頭,而是繼續那樣憔悴地往前走,隨著來時的路,逐漸地下山,身影就那樣消失在旋轉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