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古箏“煙濤”在這個黑夜世界里驟然響起。
將近三百二十根燭火,在歷時七天的針灸后,再驟然亮起,飄飄蕩蕩在這個世界周圍。
“老師,博奕先生,為什么要幫我?”
倆個男人的臉,在燭火光中,通紅透亮,這是葡萄血液透出來的亮光,在《最后的晚餐》,耶穌手捧葡萄酒遞給門徒說:“你們都喝了吧,那是我的血,為赫免眾人的罪而流……”
唐妙雨趴在雪白的小床上,看著博奕身著黑色短袖T恤,黑色休閑褲,緊皺眉心,手持起長針,再要為她下針……老師則背對而站,手持著白色的臘燭,再點起數(shù)根燭火……她的身體傾然升騰起肅敬之情,看向他們倆人……
三百三十根燭火,飄著三百三十種香源,緩緩地隨著清風,徐徐而來……
“開始吧……”博奕話說完,再繼續(xù)緊皺眉間,在唐妙雨的雪背上,緩緩下針。
唐妙雨輕地閉上眼睛,才剛想要重呼吸……
“不要重呼吸……”維塔斯冷冷地再添燭火的時候,教訓著:“重呼吸的時候,香氣會重疊,反而不能要捕捉香氣,要讓自己的身體沉淀下來,讓香源緩慢地落在你的鼻息間……”
唐妙雨默不作聲,微地點頭,放松自己身體內的每根神經(jīng),果然感覺一陣輕風飄然而來時,有一團小小的葡萄柚味,如同頑皮的孩子,落在自己的鼻息間,她微地一笑,輕地念出:“葡萄柚味……”
博奕與維塔斯同時默不作聲,等待著。
這種感覺,仿佛帶來了一絲愉快。
唐妙雨微笑地閉上雙眸再念:“葡萄柚味,檸檬味,黑莓味,覆分子味,草莓味,黑醋栗味,櫻桃味,杏子味,桃子……蘋果,菠蘿,甜瓜,香蕉,草莓果醬,李子,無花果……”
博奕邊落針,邊看向唐妙雨現(xiàn)在捕捉香源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甘草,茴芹,黑胡椒,丁香,天竺葵,丁香,酒糟,橙花,里那醇味,乳酸味,丁酸,酒精……”唐妙雨繼續(xù)念著香源中最復雜的味道,然后再強力地捕捉:“二氧化硫,酒精味,過濾板味覺,濕羊毛味,甘藍味,紫油味,肥皂,山梨酸……”
維塔斯瞬間轉過頭,凝臉地看著學生。
博奕也邊下針,邊雙眸強烈閃爍地繼續(xù)看著她。
“薄荷,暴風雨中的味道,暴風雨風兒的味道,森林泥腥味,腐爛枝葉……”唐妙雨盡量讓身體沉淀,思緒停止在中層境界,鼻息卻飄飄而起,不停地捕捉流竄而過的香源。
維塔斯心中一顆大石終于落下,看向學生稍贊許地說:“就是這樣,不讓情緒激動,不為世界飄浮的事物所動,思維與境界看起來,像停了,其實是以不變應萬變,在這個世界上,要當贏者,有時候,或許不只是要比別人快,更要比別人懂得在適當?shù)臅r機,停下來!!比靜!!比誰耐得住寂寞,守住那點“靜!””
唐妙雨閉上眼睛,微點頭。
“淡定,穩(wěn)定!確定!是人生很重要的三種態(tài)度!!有了這三種態(tài)度,你就會明白,解決事情,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天底下沒有任何事是能難得到你!”
“繼續(xù)!!”博奕再吩咐。
唐妙雨沉下身體,任由靈魂飄蕩而出,仿佛在這一瞬間,魂魄如同仙女的雙手般,隨著那香源飛飄而去,甚至隨著它們暢游世界,這個女孩繼續(xù)流露笑意,激動哽咽柔聲地叫:“核桃味,楱子味,薄荷味,綠豆味,綠橄欖味,黑橄欖味,干草味,茶葉味,煙草味……”
所有的香氣,飄飄而來,這個任由靈魂自由飛翔的女孩,卻在這一瞬間,才明白人生得失的境界,原來世間的事物,一直都在變動,只有在靈魂自由的一瞬間,你才能捕捉命運流趟而過停在你身邊的機會!!
針灸完后,三人算了算,離第二場考試,約還有二十天。
唐妙雨二話不說,在凌晨倆點時分,坐在書桌前,迅速地看書,邊看書邊做著老師與博奕給自己丟下的題目,前幾天博奕還額外為自己講解了葡萄酒從羅馬起源,最后傳入法國,意大利,德國的發(fā)展史……更談到在公元前人們起初接受葡萄酒,是從甜酒過度到接受酸澀……
她邊聽著,邊迅速地做筆記!!
“不能再做筆記了!!”博奕看向唐妙雨,冷眼地說:“放棄這種應試的做法,感受最重要!!”
唐妙雨只得抬起頭,看向他,沉重地點點頭。
時鐘在敲至凌晨三點的時候,唐妙雨依然毫無困意,雙眼專注地看著面本來的課本,有關世界酒窯大觀,她必須要花一個晚上看完,直至她看到了酒窯,是上帝休息的地方,她再重重地喘了口氣,微打口哈欠,才想要睡覺,卻明白,第二輪比賽,其實是三場考試中,最艱難的,因為基本功知識必須要很扎實,她沒有辦法,再拿起一根長針,咬緊下唇,往自己的手心虎口位置一扎下去!!
“啊!!”唐妙雨疼得舉起手,看著自己虎口位置竄出來的那滴血,她重喘了一口氣,腑下頭吸著自己的血……卻在嘗到這點血腥味時,莫名地想到了老師曾經(jīng)說過,古時候希臘人曾經(jīng)有宗教儀式,將血滴進葡萄酒中一起品嘗,他們將這種正式的儀式,稱之為“祝謝”也就是“感恩……”
“感恩……”唐妙雨輕地松開自己的小手,看著虎口位置那小小的針口,已經(jīng)消下去了,她的嘴角間還殘留著剛才那點血腥味,思考著這倆個字……她輕皺眉心,有些不明白,便再翻閱有關希臘人的發(fā)展史來看……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了。
凌晨四點的時候,啟明星從天的那邊亮起來。
維塔斯手捧著一杯參杯,從一樓走上來,看著學生的房間正亮著光芒,便緩地來到門前,透過趟開的門縫,看著學生小小的背影,已經(jīng)趴在書桌上睡了,左手握著筆,右手扯著書本的一角,他深深地凝視著那個背影,緩地笑了,手輕輕地拉上房門,讓她好好休息吧……
清晨六點。
維塔斯人已經(jīng)穿著運動服,走出房間,卻看到唐妙雨已經(jīng)神采翼翼地穿著白色運動服,戴起帽子,站在自己的房門前,已經(jīng)在不停地小跑……跑得氣喘喘的……他微怔。
“老師,您醒啦!!走吧!”唐妙雨話說完,就先老師一步,走下樓。
維塔斯看著學生迅速地下樓,他雙眸閃爍,也稍喘氣息,隨著學生一起下樓。
平緩而富有節(jié)奏的腳步聲,從山的那邊婉轉而來。
唐妙雨與老師齊平地跑著步,一邊氣喘一邊笑說:“我終于知道為什么你叫我跑步了?”
“為什么?”維塔斯冷冷地問。
“因為當身體負能量過重的時候,就要想辦法,將它排除出來,身體與心靈只有是空的時候,才能容納別的事物進來。我才發(fā)現(xiàn),累都是一件好事,能在這個過程中,釋放過多的負情緒!”唐妙雨邊跑邊任由熱汗落下地說。
維塔斯只是笑笑。
“我怎么有種感覺,很期待這次比賽?我怎么有種感覺,這樣的比賽,永遠持續(xù)多好?”唐妙雨突然一笑說。
“只要你的人生不停地進步,你的世界周圍才會出現(xiàn)不同的領域的人來與你挑戰(zhàn)!如果你將它當作戰(zhàn)勝自己,這就將會是一個有趣的過程……”維塔斯說。
“是的!!”唐妙雨再氣喘往前跑的時候,雙眸熾熱光亮地說:“人生……就是一個有趣的過程!!”
時間再過去一天。
新的一輪的品嘗會將要開始,唐妙雨第一次從老師的手里,接過了舉辦此次品嘗會的責任。
“我……我……我來負責?”唐妙雨看向老師,驚訝地說:“我……我實在沒有經(jīng)驗主持這么龐大的節(jié)目……我……”
勞倫斯微笑地坐在辦公桌對面,稍轉過身體,看向唐妙雨說:“不用緊張,要來參加本次品嘗會新舊世界各莊園的酒單,我們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只是憑你曾經(jīng)在餐廳工作的經(jīng)驗,看看有沒有新的酒款,是你需要添加進去的。今次的品嘗會,旨意是推薦我們酒店從世界各酒莊新引進的酒款,這差事好辦也不好辦,不過我和你老師年紀大了,總要留一些機會給新人啊……”
“可是……”唐妙雨還是有些緊張。
維塔斯卻冷冷地將一份文件,扔到桌前說:“這品嘗會由環(huán)亞與亞洲集團共同舉行,你必須拿著這份文件給倆位總裁簽名,才能調動資金,與申請場地。迅速把這件事給辦了吧。”
“…………”唐妙雨依然看著那份文件。
維塔斯皺眉不悅地抬起頭看向唐妙雨。
唐妙雨即刻笑起來,連忙上前,接過文件夾,說:“是!這件事,我馬上去辦!”
“你只有三天時間!試著靠自己,用你那機靈的小腦袋,辦出一些事情出來我看看!”維塔斯已經(jīng)腑下頭,重看文件。
“是!!”唐妙雨只得抱著文件,勉強地笑著接過文件,點頭說:“我馬上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