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春天,總會給人一種錯覺,因為它總是在春末的時候,落葉飛飛。
仿佛,季節(jié)的思念,都被揉碎了。
陽光折射而下,醫(yī)院的后方,有數(shù)個病人在曬太陽。
蘇瑞奇與唐妙雨微笑地沿著醫(yī)院的花園小路走去,相互說著這數(shù)個月來發(fā)生的事……
“我沒有想到,這么簡單的一場比賽,卻競爭這么激烈!”蘇瑞奇聽到唐妙雨去英國發(fā)生的事后,揚笑感嘆。
唐妙雨也微笑地沿著前方走去,看到寬闊透著自己喜歡的一片青,才幽幽地說:“自從比賽開始后,我才發(fā)現(xiàn),以前自己的世界,多么小,小到容不下自己的悲傷。”
蘇瑞奇停下腳步看著她。
唐妙雨也微笑地看向他。
“現(xiàn)在能容納下自己的悲傷了?不會覺得擁擠,喘不過氣?”蘇瑞奇淡淡地問她。
唐妙雨想了想這句話,才突然一笑,繼續(xù)往前走。
蘇瑞奇看著她的背影,又再如同剛見面時的幽然,邁動步伐時,那般穩(wěn)定與溫柔,他看著她問:“回國之后,遇到什么事了?”
唐妙雨停下腳步。
“是不是因為蔣天星?他肯定不會放棄你的。”蘇瑞奇快步地走上前,看向她說。
唐妙雨的雙眸看向前方連綿山林,任由清風(fēng)掃面。
“妙雨……”蘇瑞奇剛才著急地想要叫她。
“蘇瑞奇……”唐妙雨卻看向他,微笑地說:“有一個男人,他是大海,從來都是暗波洶涌,澎湃激情,你跳進里面,盡管會窒息,卻因為他的洶涌澎湃,你會下意識地掙扎自己,甚至自救,有一個男人,是深潭,平靜得就像一面鏡子,我看下面,仿佛能看到我自己,我知道它很深,深不見底……”
蘇瑞奇聽著,便笑問:“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不覺地沉下去,就要溺死了?”
“不……”唐妙雨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他,笑說:“我不會往下跳,不會打擾它的平靜,尤其是我的世界里還有那又苦又澀的味道……”
蘇瑞奇抬起頭,看著這個逐漸成熟的女孩,有些情感能在她的世界里,理性地分晰,他卻突然笑了,說:“你知道嗎?這個世界百分之八十的成功人士,決定性因素,是因為他們的饑餓感。總會有一種,假如我今天不努力,我明天可能會失去一切。”
唐妙雨皺眉看他。
“不明白?”蘇瑞奇再失笑問。
唐妙雨搖搖頭。
“能讓你成功的,或許就是因為轉(zhuǎn)身的那點絕望。”蘇瑞奇真心地看著她說:“所以人生,即刻碰到最大的傷痛,只要你珍惜人生,它就能反彈出一些更珍貴的東西。你現(xiàn)在得到了,反而卻沒有過去勇敢了。”
唐妙雨看著他。
蘇瑞奇真心地看向她說:“做為朋友,我希望你能明白,追求是無止境的,不管是事業(yè),還是愛情。只要你能幸福就好。守著過去的愛,它只能讓你轉(zhuǎn)身的時候,永遠只有一片沼澤地,而那片沼澤地,是假的……它不是真正的人生。”
唐妙雨想著這句話。
“人生怎么能守著一片沼澤地活著?”蘇瑞奇笑著說:“就像過去的我,守著過去的愛,生不如死,碰到你,愛上你,才明白,能再愛上一個人,原來并不難,還是一件幸福的事,至少證明自己還活著。”
噗!
唐妙雨低下頭笑了。
蘇瑞奇也笑了,伸出手輕地將面前的女孩,擁入懷里,手輕撫她的發(fā)間,才再真心的說:“不要怕,妙雨,繼續(xù)勇敢地往前走,不管任何事,我都會在你身邊,支持你的一切決定。”
唐妙雨的雙眼通紅,激動哽咽。
一陣微風(fēng)吹來,有點清涼,帶來了幸福的春天氣息。
唐妙雨告了下午的假,見了蘇瑞奇,還和他一起去吃晚飯,剛要回家的時候,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記帶資料回家,便直接回酒店拿。
晚上八點。
唐妙雨手握著包包,剛才想回到環(huán)亞大樓,卻看到蕭桐已經(jīng)穿著藍色毛衣,白色緊身褲,有點著急地走出來,她奇怪地叫:“蕭桐?你怎么了?”
“妙雨?”蕭桐看到唐妙雨,一下子驚喜開心地說:“你怎么這個時候回公司?”
“我資料忘記帶了。”唐妙雨笑說:“所以回來拿,你呢?”
“哎呀,別提了,老大今天在總統(tǒng)套房收拾東西,才發(fā)現(xiàn)你送給他的屏風(fēng),那小狐貍的尾巴那線松了,估計是當(dāng)時不小心砸壞的。”蕭桐笑說:“他剛才就打電話給我,說趁著我晚上有時間,找個人把屏風(fēng)修一修,順便把小尾巴給補回來。”
唐妙雨聽了,雙眸浮起幾分溫柔。
“妙雨!!”蕭桐看到唐妙雨,像看到救兵一樣,緊張地說:“那屏風(fēng)不是你繡的嗎?你快點幫忙啦,我就煩惱這件事呢!!”
“我……”唐妙雨正猶豫間。
“妙雨!!”蕭桐再求她。
唐妙雨只得微笑地說:“好吧。我回家取線,還有到市集找鏡子,和木釘……”
“好!!我們一起去!”蕭桐立即拉起唐妙雨笑著往外走。
晚上九點。
莊昊然穿著藍色V領(lǐng)短袖T恤,白色的休閑褲,正坐在自家的沙發(fā)上,全神貫注地看動物世界,聽到門鈴響,他都不想動。
門鈴再響起來。
莊昊然這才被逼站起來,叫了聲:“來了。”
他疑惑地走到門邊,緩地拉開門,就看到蕭桐與唐妙雨站在門邊,正提著一大袋東西,他一愣。
“放心!這絕對不會是宵夜!!”蕭桐一下子高提起大袋東西,笑說:“我剛才準備出去找人給您整屏風(fēng)的時候,碰到妙雨,這屏風(fēng)不是她繡的嘛,找她正好,我們就一起去市集,找了適合的線,還有鏡子,都買回來啦!”
莊昊然不作聲,平靜著表情,看向唐妙雨。
唐妙雨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地垂下頭,這個動作,自毀容后一直沒有改變。
蕭桐看著莊昊然那表情與神態(tài),不滿地叫:“哎!!我們大晚上過來給你整屏風(fēng)!你不會繼續(xù)堵在門口,不讓我們進去吧?里面藏了女人啊?”
“是!藏了幾十個!”莊昊然轉(zhuǎn)身走向客廳,直接拿起抱枕抱在懷里,坐在沙發(fā)上,繼續(xù)看動物世界,看得正精彩呢。
“進來!!”蕭桐開心地拉起唐妙雨笑著走進客廳,然后看向莊昊然問:“你的屏風(fēng)呢!?”
“在樓上。”莊昊然的雙眸閃爍了一下,才說:“自己找!”
“我怎么知道它擺在那里?”蕭桐看向他大叫。
“我上去拿吧……”唐妙雨輕地放下工具,然后緩地上樓,走向透明書柜,打開小抽屈,從里面拿出一把小鑰匙……
莊昊然不自覺地抬起頭,瞄向樓上。
唐妙雨果然就在書柜的下方第一個柜子里,找一個小小的保險箱,然后用鋼鑰匙,把保險箱打開第一層,再輸入自己生日時候的密碼,終于看到了那屏風(fēng),她微笑地捧出來。
莊昊然稍坐正身子,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人,之前要搶回屏風(fēng)的時候,一股腦子就沖上去,把屏風(fēng)給抱下來,他起初還覺得那是巧合,然后她在英國自己的家,不用問人,就知道自己的鈔票放在那里,接著到現(xiàn)在……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屏風(fēng)放在那里的?
“嘩!”蕭桐看到唐妙雨走下來,便不可思議地笑說:“你怎么知道屏風(fēng)擺在那里?”
“上去就知道了。”唐妙雨抱著屏幕走下樓,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另一側(cè)的沙發(fā)旁,將屏風(fēng)放下,手法純熟地找到適合顏色的絲線,還有倆號針。
“幸好有你,要不是今晚我都不知道跑那里找人!要喝點什么?我侍候你!”蕭桐好開心地說。
“不用了。弄好了,早點回去。”唐妙雨找到適合的絲線,纖纖玉指輕挑起它,用粉紅色的小剪刀,把線頭一剪。
莊昊然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只是專心地看著動物世界里的企鵝,說到因寒潮來臨,正舉家遷移的震撼場面。
“我陪你!!”蕭桐笑著坐下來,把小錘子,木釘,玻璃鏡面全給拿出來。
唐妙雨看向她,微微一笑,便拿起繡針,輕捏在手指間,展開那小狐貍的屏風(fēng),看了一眼,便下針補繡……
整個客廳一片平靜,只有動物世界的主持人,正解讀企鵝遷移的狀況,莊昊然看得不知道多津津有味。
唐妙雨也沉默而專注地刺繡,針線輕拉輕扯,動作十分溫柔優(yōu)美。
蕭桐這個人下了班就坐不住,才說要陪妙雨,卻突然收到蘇洛衡的電話,說來酒吧坐坐,今晚有魔術(shù)表演,她就開開心心地溜出去了。整個總統(tǒng)套房,只有這倆個人……
“企鵝爸爸在企鵝媽媽成功產(chǎn)卵后,便小心翼翼地將諾大的企鵝蛋,夾在腿與肚子之間,將它們送到更溫暖的地方……”主持人正在深情的講解……
唐妙雨聽著這般解釋,情不自禁地抬起頭,看向電視屏幕中,正播放著成千上萬的企鵝爸爸夾著企鵝蛋,在冰雪天氣中,走至一個更安全不會冰陷的地方,緩而有節(jié)奏地聚集在一起,肥胖的身體靠緊肥胖的身體,將企鵝蛋漸滑落至腿上,然后垂下頭,收起翅膀,直到小企鵝出生的那一天,他們都絕不離開……
她看著這畫面,有點呆,接著情不自禁地轉(zhuǎn)過頭,看到莊昊然抱緊抱枕,全神專注地看著這一畫面,眼神明亮,嘴巴輕張,一副被企鵝爸爸感動的震憾表情……
噗!
唐妙雨忍不住低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