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月后。
初春。白花花的陽光,強烈地折射而下,投向光華大地。
亞洲酒店,這棟白色輝煌建筑,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壯觀。
三年一度的環(huán)球集團侍酒師甄選賽事,正式啟動,來自環(huán)球旗下,各分集團的侍酒師,紛紛站在酒店大堂廣場上,等待著舉辦方的召喚,而持證入場。這賽事,因某原因,而延遲約半年的時間,如今正式啟動!比賽時間,約為期半年,各侍酒師將會在各餐廳入職,然后針對他們在餐廳工作,所創(chuàng)下的營業(yè)績,為第一考核的賽果,半年后,再進行專業(yè)性考核!
待環(huán)球最嚴(yán)格甄選賽事,完成后,再挑選最頂級人才,用來參加世界侍酒師大賽!
勞倫斯與維塔斯,倆位酒務(wù)主要領(lǐng)導(dǎo)人,在萬眾期待下,走出紅毯,看向站立在廣場前的各侍酒師,用流利英文,分別代表亞洲集團與環(huán)球集團,同時宣布,比賽開始!
一陣禮炮直鳴!滿天彩紙,飄向天空中,一陣熱烈的掌聲,響了起來。
勞倫斯與維塔斯倆人站在紅毯前,抬起頭,微笑而感觸地看向天空中飄零彩紙,紛紛落下,但愿這場葡萄酒盛宴,能完美舉行。
某園林。
枝葉吐芽,小小的蝴蝶,破蠶而出,展開淡綠色幼嫩的翅膀,迎著陽光,飄向遠處的燦爛花香。
特設(shè)椅上,有個女孩子,穿著白色的毛線長裙,披著灰色的帶帽頭短外套,因寒冷,戴起帽子,擋住了她的小臉,凝看前方那只蝴蝶,輕眨雙眸。
蘇瑞奇穿著白色襯衣,黑色休閑褲,黑色雙排扣外套,呼著白色,站在焦?fàn)的落葉上,看向那個溫柔的身影,心內(nèi)一酸。
她的雙眸,原本水靈美麗,卻仿佛蒙上了一點時間灰塵,蒼白而茫然。
仿佛已經(jīng)生無可戀。
蘇瑞奇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來到她的面前,蹲下來,抬起頭,微笑地看向她。
她流轉(zhuǎn)雙眸,輕地腑下頭,毫無表情地看向他。
蘇瑞奇心疼地看向她,自從醒來后,一直沒有說話,也不愿意見任何人,只是躺在床上,眼睜睜地看向蒼白的天花,仿佛依然在留戀那點天堂的光,左臉終于完美無暇,卻沒有絲毫喜悅,而是默默的垂淚,左臉紗布沒拆,她卻從來不好奇,那曾經(jīng)的疤痕,如今是何樣。
“妙雨……”蘇瑞奇有點心疼地叫她。
唐妙雨幽幽地看向面前的溫柔男子,想給他一點笑容,卻笑不出來,只是雙眸浮動淚光。
蘇瑞奇輕喘一口氣,伸出手,輕握著她的寒冷小手,輕聲地說:“侍酒師甄選大賽,開始了……”
唐妙雨看向蘇瑞奇,雙眸浮著淚光,卻在這個時候,微微一笑。
自從那次重大手術(shù)后,唐妙雨劫后重生,醒來的一瞬間,終發(fā)現(xiàn),自己人生中唯一的天賦,那完美而出色的嗅覺,沒有了,上帝終收回了給她的禮物,對她進行了絕對的懲罰。
一顆晶瑩淚珠,輕地滑落而下,經(jīng)過了包著紗布的左臉。
她只是好溫柔而淡然地看向蘇瑞奇,不想說話。
淚水,已經(jīng)成了她生命中,唯一宣泄悲傷的語言。
“妙雨……”蘇瑞奇看向她這模樣,不禁心情悲傷,難過,雙眸掠過一點紅潤,用心地勸著:“別這樣,沒有了你出色的嗅覺,可是我們依然能嘗到世間最美味的食物,你依然還是能嘗到味道的……”
唐妙雨幽幽地看向他,仿佛思想已死。
“妙雨……”蘇瑞奇真心疼地看向她說:“你不要這樣,你的臉恢復(fù)了,你和過去一樣美麗,三年的惡夢已經(jīng)過去了。再試著勇敢一次,再試著堅強一次,嗯?昨天雅慧,還有莊總裁都來電話,要求見你一面……他們都很惦著你……”
唐妙雨很專心地聽著,卻仿佛在聽別人的事,雙眸掠過一點暗淡。
蘇瑞奇沒有辦法了,站起身來,坐在她旁邊,無奈地說:“已經(jīng)足足四個月了,你把自己關(guān)起來在這里四個月了。你到底什么時候,才重新像過去那樣……”
唐妙雨不作聲。
“想起三年前,你也是這樣臉色蒼白地走進我的世界里,好不容易活了過來,我現(xiàn)在回憶起來,都心有余悸……”蘇瑞奇說話間,一陣心疼,再嘆了一口氣,說:“為什么,就不試著去見見身邊的人,我知道你很想他們,他們沒有怪你,真的沒有……”
唐妙雨看向前方,那只蝴蝶,不知道飄往那里去了,心情漸飄浮,仿佛有個女孩,為了一段感情,而心甘情愿作折翼準(zhǔn)備,是她放棄了那些最愛的人,她要為那場沒完的愛情,承受自己一人的諾言,曾經(jīng)說過,讓他們放棄自己,現(xiàn)在,這是僅余的一點尊言。
再也不想,自己成為他們生命中的負(fù)擔(dān),再也不要……
唐妙雨仿佛累了,輕松出蘇瑞奇的小手,微地站起來,轉(zhuǎn)身走向那棟紅色的雙層小別墅。
“妙雨!”蘇瑞奇真的很心疼地看向她孤單一人的背影,站在那婉曲的小徑中,難過地說:“春天已經(jīng)來了。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如果你決定要放下夢想,那么,平凡一點活著好嗎?不管你給不給我機會,都沒有關(guān)系,只要你好好的。我真的太想念太想念過去的你。”
仿佛有點冷。
唐妙雨雙手插進棉大衣口袋中,腑下頭,讓帽頭遮住左臉的白色紗巾,淚水滑落,繼續(xù)沉默地往前走。
蘇瑞奇,你不明白,有種失去,是自己親手葬送,這種苦,是自己也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父親說過,妙雨天生的出色嗅覺,這是上帝的禮物,她是上帝寵愛的女兒。
為何,父親給自己的教誨如此之多,自己卻偏偏忘記了最重要的那一句?
唐妙雨一步一步地踏著鵝卵石小路,走進了那小別墅,輕地關(guān)上門,再一次,將自己隔絕于世界之外。
蘇瑞奇心疼地別過臉,雙眸浮動淚光,卻在這時,看到特設(shè)椅上,放了一封藍色的信箋。
園林外。
雅慧穿著黑色的毛線衣,外披著棕色外套,束起頭發(fā),戴著長長圍巾,手里抱著一個保溫瓶,站在欄門外,好緊張地張看。
特警站在左右倆旁,嚴(yán)肅地站立著,沒有命令,誰也不能入內(nèi)!
怎么這么久?
雅慧再著急地往內(nèi),看向那幽深的小徑,期待著那個熟悉的小身影。
可是,今次依然還是蘇瑞奇一人,獨自暗然失神走出來。
雅慧的心一疼,雙眼傾刻溢淚地看向他,哽咽地叫:“蘇少爺……”
蘇瑞奇抬起頭,看向雅慧站在門欄外,他的雙眸凝重地閃了一下,才難過地過來,打開門,站在一旁……
“她還是不肯見我嗎?”雅慧落淚看向他,哭著說:“你沒有和她說,我不生她的氣。真的,不生她的氣,叫她不要自責(zé)。我知道,現(xiàn)在她很孤單,很難過,所以我想陪陪她啊……”
蘇瑞奇抬起頭,看向雅慧,心疼地輕嘆一口氣。
“將近四個月了,她到底要把自己關(guān)起來到什么時候……”雅慧心疼地說。
蘇瑞奇無奈地拿出那張藍色的信箋,遞向雅慧,說:“這是妙雨給你的!
雅慧看向那藍色信箋,連忙好緊張地把眼淚擦干,接過那封信,顫顫抖抖地拆開來,邊哭邊看向內(nèi)里娟秀的字跡:雅慧,如果再有來生,我情愿做你小時候,窗前的那只蝴蝶,生命短暫,冬天來的時候,就隨著秋天走了。我躺在手術(shù)臺前,僅有意識,是你放棄自尊,跪在地上,磕頭那悲傷的聲音。對不起,在未來的人生中,我會衷心的祝福你,于我,沒有血緣,卻比鮮血更濃的好姐姐……您放心。未來的路,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于你,請回亞洲酒店吧,因為,那是你夢想的地方。此刻的我,才明白,放棄夢想,是生命中,疼中之疼……回去吧,回去……
雅慧顫抖地握著那張信箋,突然蹲在地上,失聲痛哭,哭得好傷心。
蘇瑞奇握緊拳頭,站在原地,雙眸再浮起疼痛。
一只小小的蝴蝶,從幽深的園林,緩緩撲翅飄來,圍繞著雅慧,給她最后一點溫暖。
“傻丫頭!”雅慧握緊那封信,哭起來,說:“你為什么沒有想過,我為什么會對你這么好?我為什么時時陪在你身邊?那是因為我也需要你,因為你對我很好很好啊……我很想你,很想你……想起我寂寞受傷的時候,你抱著我,給我的安慰啊……你為什么總想著虧欠呢?你出來見我一面,我和你當(dāng)面說清楚,我很想你……我給你帶了好吃的……妙雨啊……”
一陣悲傷啞哭,傳遍這個小小樹林,那只蝴蝶,依然停在她悲傷的肩膀上,扇動著溫柔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