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風聲陣陣,獸吼連綿。
顧云歸將手中匕首別于腰間,在這魔獸山脈中,這可是她唯一保命利器。
漆黑的魔獸山脈宛如一尊虎視眈眈的巨獸,想要將人吞吃入腹,未知的危險隱埋于林木間。夜風中帶著血液的腥臭味,顧云歸看了眼周圍植物的長勢,抬腳向著山脈內部走去。
……
一個時辰后。
一汪深潭出現眼前,月色下潭水像一面鏡子。
周圍滿是密集的草叢及綠植,前方又被一棵棵參天樹木掩蓋,水潭邊那片空地倒是適合夜宿。
顧云歸散開發冠將墨發細心打理一番,身上的月牙色錦袍也脫下來清洗干凈,絕色之姿逐漸顯露。
看著水中倒影,顧云歸微微愣神。白皙的面龐如若凝脂,揚眉入鬢,瓊鼻高挺,吐息間薄唇輕合微張,纖長的睫毛下,一雙墨色眼眸宛若深淵,讓人不敢深入探究。墨發沾水未干,發尖不時向下滴著水珠,順著脖頸喉結緩緩下滑,隱隱有種誘惑力。
“人間極品!”
腦海中浮現出四個大字,顧云歸旋即收了心神。
縱使絕色也不過一副皮囊,相較之下她更喜歡實力!
顧家十六載,令本尊看清了人情世故,深知沒有實力連坨狗屎都不如,畢竟狗屎還沒有人敢隨意踐踏。
偏冷的月色打在身上,顧云歸若有所思地摸了摸手腕,指尖傳來一陣涼意。一個黑色手鐲戴在白皙的手腕,烏漆嘛黑的模樣看不出材質,表面還有一層淡淡的暗紋。這只手鐲她自小便戴在手上,也正是因為這只手鐲才讓她幻化出男子的喉結,以保證女扮男裝的秘密不被泄露。
貼身嬤嬤不止一次告誡她手鐲秘密事關重大,讓她務必小心保管,看其謹慎的神情這只手鐲應當是煉器師鍛造的高階寶器。可若是這樣,顧家沒有理由將這么貴重的物品留在一個不受寵的廢材身上,除非……顧家之人并不清楚手鐲的來歷。
“嬤嬤,這是你對我的保護么?”身處世家家族,若身為女子空有美貌并無實力,以她現在的處境,恐怕早就成了家族聯姻的犧牲品,更甚者會成為顧家拉攏人心的棋子。
顧家家主,你到底對自己的骨肉能有多狠的手段!
嬤嬤,你又有什么秘密?
視線遙望帝都方向,顧云歸眼中思慮逐漸歸于平靜,眼下她于巖城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無暇分心。
況且男子身份方便行事,她還是比較滿意的。
點一團篝火,將衣服架在一旁烘烤。
顧云歸只著中衣席地而坐,掌心微握試著感應體內的火木之力,卻不得不承認她的雙系異能徹底消失了,能夠讓她在異世大陸存活下來的砝碼便只剩下些格斗技巧,以及刻入骨髓的實戰經驗。但至少一些未曾突破武者的小蝦米,還不足為懼。
腦海中傳出修煉的方法,她閉目凝神盤膝而坐,感受天地間絲絲縷縷游移的靈力。
一股股天地靈力隨著呼吸被吸納入體內,途徑幾處大穴時遇到了堵塞的感覺。顧云歸心神一動,靈力化作針尖模樣試探地扎向那層屏障,筋脈傳來酸麻的痛楚。
“不知道靈力的沖擊能不能打通筋脈?”瘋狂的想法一旦浮現于腦海之中,便揮之不去,顧云歸一咬牙,針尖狠狠沖向淤堵之處。
“噗嗤……”
一口鮮血自她口中噴涌而出,染紅地上一片草地,五臟六腑都承受著劇烈的壓迫感。
一次,兩次,無數次……
沖擊的頻率,幾乎和心跳持平。
筋脈中傳出的脹痛比凌遲更甚,卻未曾讓她輕哼一聲,額角密布的汗水落入眼中酸澀刺目,絲絲血液自血肉模糊的唇齒縫隙間滑落。
深夜,這一幕不知過了多久。
顧云歸腦海中再無其他,唯有堅持與不甘縈繞心間。
既然這片大陸以武為尊,那她勢必要成為強者,廢物一詞是她所不能容忍的。失去了前世的雙系異能,若是再不能踏入修煉之途,那她如何面對帝都的龐然大物?如何屹立大陸之巔?
“我從來……不做廢物!”一聲暴呵,自其口中吼出。
一道最強的沖擊,轟然落下,狠狠砸在筋脈盡處。
“轟!”
腦海中一道爆炸似的響動,將顧云歸的意識幾乎打散,靈魂感受著陣陣暈眩。
咔——
一道微不可聞的聲響,在其體內中響起,這是筋脈中屏障破碎的聲音。
顧云歸唇角噙著得償所愿的淺笑,蒼白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此時她體內的筋脈已經脆弱如紙,不堪一擊,若是再多堅持一會兒,恐怕這身筋脈就會徹徹底底的報廢。
但顯然這場孤注一擲的賭局,她拼贏了!
體內不時傳出的微微刺痛,相較之前的沖擊可以忽略不計。
一縷細小的靈力試小心翼翼地在經脈中游走,終于未再有堵塞之感。然而在途經丹田時靈力卻都消失不見,再無影蹤。
一連幾個周期,皆是如此。
輕吐一口濁氣,她自修煉狀態出神:“果然如顧家所言,這具身體丹田破碎不能儲存靈力,如今就是筋脈打通,也無濟于事。”
然而,這卻是她踏入強者之途的第一步。
不遠處。
一道小小身影藏于樹后,怔怔的看向滿身鮮血的顧云歸,黑暗中雙拳緊握地有些發白。
“娘親……我不能再袖手旁觀,這次他們必須付出代價!”森然冷語落下,小人眼中的心疼憐惜下隱藏著濃濃的戾氣。
平日在顧家,娘親軟柿子般的脾氣注定被人欺凌,有任何委屈也都默默隱忍,甚至勒令自己不許與人起爭執。但經過這次變故,她的性格好像變了許多,開始想要反擊了!
他是不是應該感謝顧少嵐,將娘親成功改變。
這樣的娘親霸氣,孤傲,且有種令人臣服的威懾之氣——他更喜歡了!
“小蛇兒,和我去顧家送一份大禮可好?”顧云歸受傷的畫面不停地在腦海里重播,想起自己趕到時她站在尸體間的冷厲神色,小人身上的寒氣愈來愈濃,正太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戾氣,瞳孔中升起一絲淡薄的紅霧。
小人手腕上纏繞著一只色彩斑斕的二階毒蛇,聞言懵懂地看向他,眼瞳中閃現一抹人性化的畏懼,這小魔頭生氣了必定有人遭殃!
風吹過,樹影搖曳。
再看原處,已不見小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