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別墅內,除了管家,其他傭人都搬走了。
原因無他,誰忍受得了主人每天抱著一具尸體睡覺?
沈葉生不肯火化溫蘭的尸體,幾天幾夜后,溫蘭尸體都臭了,依舊抱著不肯撒手……
顧明城來送請帖的時候,率先聞到的便是尸臭味兒,再看沈葉生抱著溫蘭的尸體,親吻對方的額頭,想了想,最終還是遵從溫蘭生前的最后一絲心愿,將錄音和請帖一起遞給了對方。
“我要結婚了,還有,這是溫蘭生前讓我交給你聽的!
沈葉生茫然地接過,結果就聽到她生前和秦淑畫的對話。
秦淑琴的死,是不是你教唆的,她是自殺,還是我殺的?
生生真的是你找人下的藥?
你推我導致孩子流掉,也是故意的?
沈葉生看向顧明城,后者才道:“那個綁架過蘭蘭和秦淑畫的婦女,親口招供,當初是她接了秦淑畫的活,給溫蘭在監獄出生的孩子下藥,蘭蘭還告訴我……孩子快要奄奄一息的時候,你也在?”
沈葉生瞳仁微緊。
“蘭蘭告訴我,你并沒有打算救孩子!鳖櫭鞒亲旖锹冻鲆唤z嘲諷的笑,“難怪她要忘掉那段記憶!
顧明城要離開的時候,又頓了下,才道:“對了,我和蘭蘭之間,除了你看到的那個吻外,并沒有其他親昵的舉動……”
“我想,蘭蘭在死后,才為自己伸冤,是想讓你后悔吧!
活著,他被一直蒙在鼓里,直到人死了,她才揭穿一切,就是讓他悔恨終身。
“對了,她還說,如果你覺得抱歉或者后悔了,就去她待過的地方待夠十年,如果你沒有太大感覺,繼續過你該過的生活吧!鳖櫭鞒抢渎暤溃骸疤m蘭耽擱的十年,你來償還,并不過分吧?”
不過分……
沈葉生搖了搖頭,一點都不過分。
顧明城離開后,他抱著她許久,親吻了許久,才決定火化后,帶著她入獄。
獄長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看到找關系蹲監獄的。
對方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只抱著骨灰盒靜靜地待在一間牢房內。
為了還給她十年的時間,沈葉生只在飯點有所動作,某天聽到監獄長道:“你讓我想起以前被關在這個監獄里的女人,叫什么來著?哦,溫蘭……”
沈葉生眉心微動,監獄長又道:“她每天啊,就喜歡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偶爾想起什么,才傻笑倆下,對了,她平時最喜歡坐在那里,喜歡拿東西刻什么在上面……”
沈葉生幾乎是匍匐前行,爬到了監獄長指的地方,撥開一堆甘草,看到她曾經刻的字。
葉生,溫蘭在這里等你……
她一直在這里等他?
她一直在原地等他……
但是他呢,都對她做了什么?
監獄長又是生平第一次,見明明一副高高在上的男人,哭得像個小孩一樣,是看到溫蘭留下的字?
下意識的,監獄長以為對方是沈先生……不對,沈先生她見過,不是長這樣的。
沈葉生抱著骨灰盒一邊親吻一邊流淚,“溫蘭,我來了……我來了……你等久了,抱歉,我來這么晚……”
他早就愛上她了,可惜直到死了,才頓悟她在自己心中有多重要。
秦淑琴死的時候,他沒想過下去找秦淑琴,但是她死的時候,他就想這么去了。
他就這么去了,對不起她,更沒臉見倆個孩子,所以他要煎熬十年,償還她十年……
他會等,等到她原諒自己,等夠時間,再下去找他,這一次,他會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會珍惜她,愛她,再也不會將她推向其他地方,或者推給其他人。
這回,換他等待。
十年后。
監獄長看著明天就要出獄的男人,就這樣在獄中自殺。
這個男人還是刷新了她的世界觀。
他當年主動進監獄,出獄前一天又自殺,究竟是為了什么?
監獄長主動掏錢,給這個無人來認領的尸體做了個后事,與他抱了十年的骨灰盒長眠地下。
墓碑沒有名字,是幾塊石頭堆積而成的,但墓地很祥和,葬在荒郊野嶺,此后,無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