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迎著晨曦,面色稍顯疲憊,下巴都冒出了些許青渣,不過不減俊朗,反而平添一股特別的男人味。
他光是站在這兒,就像是一幕經典的電影場景。
在沒來臨城之前,陳圓圓因為跟衛清抬頭不見低頭見,因此說話比較自然,也沒考慮過稱呼之類。
如今乍然在劇組里和他相見,她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叫他,一句話卡了三次才說完。
“怎么,才兩天不見就成陌生人了?”衛清倒是一派自然,他眼尾帶著笑意,聲音依舊低沉好聽,只是略帶嘶啞。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陳圓圓穿戲服的樣子,杏黃色湖藍鑲邊的民國裝扮,頭發被編成了長辮,乖巧地垂在腦后,明明是清純的打扮,卻因為她那張絕美的臉,透出一種莫名的禁欲感。
陳圓圓之前看過星城到臨城的航班,不是在凌晨就是在中午,顯然,他是連夜趕過來的。
是有什么急事才這么趕過來的嗎?還是……為了她?
后一種想法剛冒出來,陳圓圓自己先否定了:開什么國際玩笑,你以為自己有多重要,值得他連夜跑一趟,陳圓圓,少自戀了!
清醒了一下,陳圓圓忙搖頭,回衛清的話:“沒,沒有。”
衛清瞧出陳圓圓的窘迫,不動聲色地化解:“就叫我衛清吧,我不在意那些頭銜。”
他這說的也是實話,不管是拿了影帝還是當了一個公司的總裁,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變化。
他是衛清,只是衛清。
再者,她昨天在電話里不是叫得挺順溜的?
衛清說得誠懇,陳圓圓對他總算有兩個多月的了解,知道他對公司里的人都挺平易的。
像何扁舟和王陽都不叫他衛總,他們叫他大佬或者哥,秦玖也不叫,直呼其名。
她肯定不能跟他們一樣這么隨意的,不過“衛總”“衛先生”這種稱呼的確也太生分了一點。
想了想,陳圓圓決定跟寧小朵學習,試探地道:“不如,我也叫你老大?”
老大一詞,既不生分,也不尷尬,還能凸顯他們的上下級關系。
陳圓圓越想越覺得這個稱呼很好,不由暗贊寧小朵真是個聰明人。
老大?衛清不知陳圓圓那小腦袋里究竟裝了什么,讓她叫自己的名,有這么困難?這么一叫弄得他像是什么不良組織在收小弟似的。
不過,見她一臉滿意的模樣,他也就任她去了。
不過一個稱呼,她如何自在就如何叫吧。
點了點頭,衛清默認這個稱呼,隨后將手里的早餐遞了過去。
“給我的?”陳圓圓一早就注意到了衛清手里提的小袋子,不過他以為那是他自己的早餐,沒想到竟然是給自己的。
“趁熱吃。”衛清直接將袋子塞到了陳圓圓手里。
袋子還是熱的,里面的紙包里是西多士,不管是包裝還是食物的精致程度,都不像是附近的小吃店做的,反而像什么五星大飯店出品。
劇組的伙食雖然還不錯,但還沒闊氣到這個份上,陳圓圓心里隱約有了答案。
“今天的早餐是您送的?”袋子里就有一次性的叉子,陳圓圓捏起來叉了一塊西多士塞口里,因為太好吃,她沒忍住,發出了滿足的喟嘆。
衛清“嗯”了一聲回應陳圓圓的問話,看她這副享受的模樣,不由笑道:“劇組伙食不好還是我伙食費沒給夠?怎么像個八百年沒吃過飯的餓鬼。”
在吃這方面,衛清平時沒少揶揄陳圓圓,一開始陳圓圓礙于他是老板,不怎么回嘴。
熟了以后,她偶爾也會“頂撞”幾句回去。
她道:“您堂堂一司總裁,發給員工六十六塊六的伙食費,當然很夠。”
她說的是前天他給她發的紅包。
倒不是真的埋怨他小氣,事實上她的衣食住行都記在公司賬上,而且衛清還單獨給了寧小朵一張副卡,以備她不時之需,她不過順著他的話開個玩笑。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衛清聞言挑了挑眉,嫌紅包太小?他當時并未多想,就看著她那個表情順勢逗一下,沒想到卻被嫌棄了。
他對她還不夠好嗎,公司其他藝人可都沒有她這待遇。心里頭有些不服,他道:“公司剛開張,經費緊張,我這是提醒你努力賺錢,畢竟你那小目標數字可不算小。”
衛清又提到小目標,陳圓圓差點噎住,還是衛清眼疾手快開了一瓶水給她,她才緩過來。
“怎么吃點東西都不讓人省心?”
“經費緊張還買這么貴的早餐請全劇組?”
一個是出于關心,一個則還在懟之前的話,兩人幾乎同時出聲,說完,視線相對,一股莫名的尷尬彌漫。
陳圓圓偏開頭,又喝了一口水,此時劉少峰過來,隔著老遠就跟衛清打招呼:“阿清!他們說你過來了,還給劇組送了早餐,我還有些不信,現在看到你才知道是真的,我代劇組上下謝謝你啊。”
衛清本就站著,聞言,往前幾步:“一點小心意,我們之間還用客氣嗎。”
劉少峰笑得滿臉褶子開花,心里卻知道,這小子這么急吼吼地趕過來可不是專程來送早餐那么簡單,多半還是為了他身后那位。
他拍了拍衛清的胳膊,先是贊了一番對方的大方,隨后才進入正題:“這一次真是對不住了,是我們沒把好關,平白無故讓你的人受了委屈。”
衛清淡笑,沒否認也沒得寸進尺:“君子易防,小人難擋,有人成心鬧事,你們難免顧慮不到。”
劉少峰了解衛清,他從來都不亂說,這么講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證據,笑容頓時凝固:“有人成心?誰?”
衛清攬了攬劉少峰的肩,將他引至一邊:“這個待會再說,我過來主要還是找你和秋云……”
兩人走遠,話也淡了,陳圓圓的視線從衛清的背影上收回來。
她沒有偷聽兩人對話的意思,但公共場合,聲音傳過來不管她愿不愿意總能聽到,劉導說到“你的人”時,她心里還咯噔了一下,但聽到衛清說主要還是找劉導和溫前輩說事,她便松了一口氣。
可這口氣松得也不是那么暢快,帶了一絲微妙的悵然。
他不是專門為了她過來的,這一點讓她少了些許負擔,只是聽到“秋云”二字從他嘴里說出來,她便忍不住想,他們是什么關系?
能去掉姓氏這么喊一個人,兩人應當很熟吧。
將最后一塊西多士送進嘴里嚼了,也不知怎地,總覺得沒有之前吃的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