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林明珠搖了搖頭，又笑了笑，接著說道：“剛剛跟你見面的時候，我的身體還好，我也總是以為自己還年輕，還來得及照顧你，補償你。沒想到我還是什么都做不了，現在身體不好了，還要麻煩你們來看我這個糟老婆子……”

說著，林明珠喝了口水，又把杯子遞還給他。

“您別這么說，我知道您是真的關心我的，我也明白您的心意，這就夠了。”方斯年說著，幫林明珠掖了掖被角。

林明珠不自然地笑了笑，她看到他們夫妻倆來，很興奮，內心和身體都在發熱，實在是不冷。

但是方斯年難道表現出關心她的意思，如果她貿然說熱拒絕了他的好意，他會難過的吧。

此時林明珠的表情雖然尷尬，但是內心柔軟得像棉花一般。

她慈愛地看了看方斯年，又看向李彩虹，笑著說道：“你們真是兩個好孩子，這幾年也把日子過得很好，我很放心的。

原本，我還以為你們能留在京城會有更好的發展，那里離這里遠也還算是清靜。但你們回了松林市，這幾年一年比一年好。小彤也是，找到了她喜歡和想要去做的事情，還結婚了，我真的很高興……”

或許林明珠自己也知道，這大概會是最后一次見到方斯年了，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的話，李彩虹在旁邊聽著，看著，都時不時地會在心里感嘆歲月的無情。

后來林明珠說累了，方斯年就扶著她躺下了。

方斯年和李彩虹對視一眼，這才起身出了門，盧文楠在門口對他們點了點頭，這才和一個傭人打扮的大媽進入屋子里面。

她見林明珠睡得安穩，臉上還帶著笑容，也松了一口氣，然后急急地追出來。

“方醫生，李老師！我有話想要跟你們說！”

聞言夫妻二人腳步一滯，都回過頭來。

“盧小姐，我知道你想要說什么，如果警察的調查結果是你的妹妹沒有殺劉豐，那么在她冤枉我的這件事情上，我會為她求情的。”方斯年主動開口，盧文楠聞言忍不住感激地看著他，又說道：“真的對不起方醫生，我本來應該看好她的。”

“這不是你的錯，她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應該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而且你也有你自己的事情，不可能時時刻刻地看著她。”方斯年搖了搖頭，認真說道。

盧文汶大概還是孩子心性，他也只能說看在這一層磨滅不掉的血緣關系的份上，幫她求情。

但是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盧文楠和趙寒梅不一樣，她不會胡攪蠻纏，更何況還是這么大的事情。

“我從小生活在盧家這樣的環境里面，曾經以為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所謂的圣人。但是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雖然你已經跟我們家斷絕了關系，但是……”盧文楠說著，抿了抿唇，覺得她想說的話實在是矯情，最后只是笑了笑，說道：“沒什么，我送二位出去吧！”

李彩虹聽懂了她的意思，也只是在心里嘆了口氣。

重生前看到這位后來的盧家當家人跳樓自殺的消息時，她還在想這位一定是一個很驕傲的人。

現在看來，好像是，而且三觀也還算挺正的。

李彩虹一路上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對盧文楠說道：“有時候追求穩定，采取保守的方法或許比冒進更安全而長久。要想證明自己，不是急著去創造價值，而是穩扎穩打。

有一句古話說得好，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盧小姐，希望以后你在做重大決定的時候，能想想我跟你說的這些話。”

盧文楠愣了一下，下意識看著李彩虹的眼睛，她的眼睛似乎能洞察人心。她本來想反駁這句話的，奇異地忍住什么也沒有說。

直到他們夫妻倆走遠了，盧文楠才回過神來。

她回過頭，想要去問問林明珠什么，還沒走幾步，就看到紅嬸著急忙慌地跑出來，看到她連忙大喊：“大小姐！您快來看看吧，老太太她沒氣兒了！”

“什么？”盧文楠一驚，想到方斯年是個醫生，連忙開口：“紅嬸，你快去找王叔叔，讓他趕緊開車去追方醫生和李小姐回來！我去奶奶那邊！”

方斯年和李彩虹回去也已經于事無補了，林明珠死了，她是在睡夢中很安靜地去的，甚至臉上還帶著微笑。

要不是貼身照顧她的紅嬸忽然聽不到她的故意了，還以為她只是睡著了。

這一天，整個盧家的氣氛都很沉重，方斯年和李彩虹留了下來，他們既難過又尷尬。

當然，也不止他們尷尬，還有被盧家的管家帶過來的那些盧有量的私生子私生女們。

雖然他們這幾年被林明珠養著，有那么幾年的祖孫情分，可是林明珠死了，他們無疑都是忐忑不安的。至于傷心，倒也有些，只是并沒有盧文楠那么深。

所以他們站在林明珠的遺體面前，大多數都是畏畏縮縮的，年紀小的倒是也有哭出來的，害怕得哭的。

他們原本大部分是蔡建國管著的，后來知道了身世，也知道名不正言不順，親爸爸也見過那么一兩次，過年的時候被林明珠硬拉過去的，他也坐牢了。

盧家的天要變了！

也有絲毫不害怕的，這是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少女，她好奇地看了看方斯年和李彩虹這兩個陌生的面孔，發現方斯年長得和蔡建國有些像，想起盧有量還有一個大兒子，是和他的初戀生的，前些年還和盧家斷絕關系了。

他怎么來了？林老太死了，他來分遺產什么的嗎？

少女這么想著，沒一會兒律師還真的來了，他宣布林明珠名下的財產除了盧家大宅之外，所有財產都歸屬她的基金會，基金會會有專門的人代理，而基金會的服務對象，就是盧有量的所有婚生以及非婚生子女。

每個非婚生子女每個月能領多少錢他也說了，甚至還把每個人的名字都給念了出來，這時還故意遣走了傭人，當著盧家這些相關人員的面宣布的。

李彩虹有些意外，接下來，律師宣告的另外一件事讓她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