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劉豐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有一天,我爸惹了事情,被幾個人堵在了一個巷子里。我媽知道了,拿著殺豬刀就過去了。你們猜怎么著,那個時候場面也亂,我媽膽子是大,砍傷了人,我爸也被打成了重傷。我媽被抓起來了,沒幾天我爸也沒了。
那會兒我才七歲,就看到我爸滿身是血地被送到診所,我媽也滿身是血地被抓走。我爸去世的時候,也吐了血,不知道是急的,還是別的什么原因。我一下子,就成了沒有爸媽的孩子,以至于我每次看到血,我都會想起他們那天的樣子……”
李彩虹抿了抿唇,所以這可憐之人啊,他必有可恨之處!
可即便劉豐小時候再慘,也都改變不了她討厭他的事實。如果小時候有悲慘的經歷,就可以學壞,可以害人,可以家暴,那她被禍害了大半輩子,她是不是可以把劉豐戳骨揚灰呢?
方斯年皺了皺眉,欲言又止,最后他也沒說什么。
他是外人,也沒有什么好說的,總不能安慰劉豐幾句吧。相信劉豐也是不想他安慰的,說不準還會覺得受到了羞辱。
劉豐似乎陷入了回憶,渾身都在輕微地顫抖,就像是暈血癥發作時的樣子。
“我……坐了一段時間的牢,有一段時間經常挨打,受傷流血也是很普通的事情了。那段時間以后,我以為…我暈血的毛病好了不少,反正我明白了,不管怎么樣,永遠都只會剩下我一個人的。就是我親媽,也是不要我的……”
劉豐沉默了片刻,忽然又抬起頭來看著李彩虹,有些著急地說道:“我說這些,不是想要扮可憐,求同情的!這些事情壓在我心里好多年了,一直都找不到人說,以前我也覺得不能說,因為我一點兒都不想要別人同情我。即便是我說了這些之后,我也不想你同情我。”
“我一點兒也不同情你,命運是命運,但自己的路怎么走,每一步都是自己決定的。”李彩虹神色淡淡,又問:“你說完了嗎?”
“差不多了吧。彩虹,這件事鬧成這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無所謂了,反正都已經發生了,結果也無法改變了。你想怎么做都隨你,我和斯年早就做好了這些心理準備。你既然也不想讓人同情你,不妨在剩下的時間里面好好想想,你做什么說什么,別人才不會同情你。
想不明白也沒關系,反正也過了這么多年了。我爸不也是這么過來的,多大點兒事兒啊。”說完,李彩虹拉著方斯年的手起身,二人毫不拖泥帶水地離開了。
劉豐看著李彩虹的背影,微微蹙眉,陷入了沉思。
自己的選擇?
是啊,后來的事情,不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嗎?
不管是坐牢,還是這一次受傷,都是他自找的,又怪得了誰?
他也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他走了一條正道,哪怕是出賣勞動力,只要做的是正經的工作,掙的都是辛苦錢,或許早一些的時候,李彩虹也不會排斥他。
只可惜,什么都無力改變了。
這件事情在三個人的刻意隱瞞下,盧有量持械傷人的事情還是定罪了,消息一出來,盧家的名聲直接就毀了。
林明珠也因此突然倒下了,為此剛剛結婚不久的林丹彤推了京城的一些工作,和她丈夫一起飛回了省城。
趙寒梅失蹤了一段時間,忽然在林丹彤回省城之后,出現在了松林市,還直接出現在了方斯年和李彩虹的眼前。
“阿姨,你來這里,是有什么事嗎?”
換在別的時候,趙寒梅聽到李彩虹這個稱呼,是一定會生氣的,而這個時候她明顯有事情要找方斯年,也只是表情微變,然后看著方斯年,開口:“案子結了,劉豐他失蹤了,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
“你是想找他回來翻案呢?還是…看盧有量坐牢了,又想跟他在一塊兒,好繼續惡心我們?”方斯年反問。
“我……”趙寒梅有些心虛,她的確是對劉豐起過那種心思,可是他們之間一直都是清白的。
或者說,也沒那么清白,劉豐一直在勒索她。
只是每一次他跟她要的錢并不算多,她也都能輕易地拿出手,竟然就這樣維持了下來。雖然她心里很明白,她和劉豐明明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但她就是怕盧有量知道。
可是,她總是給劉豐錢,這一來二去的,總有人看到。
背地里說的人多了,她在住處的名聲就不正經了起來。
結果,還是傳到盧有量耳朵里去了,之后,他就撞見了。
本來以盧有量的慫,他一定會帶上幾個人,直接把劉豐逮住胖揍一頓。可是這個時候盧有量已經不是盧家的當家人了,這幾年揮霍得多,也想省了這錢,就只帶了一個人。
誰知道,原本他很有底氣的,偏偏劉豐發狠了,這個人不靠譜跑了。盧有量被劉豐刺激得失去了理智,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用柴刀砍傷了劉豐。
“劉豐跟我們沒有關系,你也是,這種時候你應該去看看盧有量。問問他還有什么人,可以幫你查查劉豐到底在哪里,當然不排除他可能還會再生氣。”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跟他去說這件事情。本來……劉豐也替他求情了,可是這件事情只要上訴,應該還能改判的!只要劉豐能變一些說法!”
方斯年只是淡淡看著她,不搭話。
“我聽說林老太病了,現在盧家很亂,要是有量的大女兒撐不住的話,可能盧家的公司就保不住了。現在盧家,還有我,都需要有量!”
這在李彩虹的預料,她并沒有覺得驚訝。
這也和她沒關系,畢竟她不是醫生,救不了林明珠,也不是危機公關,救不了盧氏公司。
他們夫妻倆還是沒什么反應,趙寒梅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嚇得李彩虹拉著方斯年后退了兩三步。
“趙阿姨,我們夫妻倆不吃這一套的。”李彩虹皺了皺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