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點兒嗎?尋常人家一千塊得用好幾年,你倒好,賭桌上一坐,馬上就沒了。”
“你個臭丫頭,牙尖嘴利的,還知不知道敬老了!”
“我只尊敬真正的長輩,而不是為老不尊,人品敗壞的人。如果做父母有資格考試,你恐怕會得負分。不惜一切地把錢都給你拿去賭,那是愚孝!愚忠易亡國,愚孝易破家,我還想過點兒安生日子,不會任由你把這個家搞得家破人亡的。”
“不是……合著你就是這么看我的,你就不信我?在派出所的時候,我拉下臉求你的時候,你就沒信我?你就是想讓我吃這個苦頭!”李大金的情緒一下子就激動起來了。
“以前我媽還活著的時候,她求你別賭了,你聽了嗎?這么多年都不改,這么一朝一夕,我的話會比我媽的還要管用嗎?我媽過世的時候你在賭,我媽辦喪事的時候你也在院子里賭錢,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能阻止得了你賭錢?”李彩虹倒也不激動,一句句說來,是個正常人聽了就該無地自容了。
但李大金也不是一般人啊,他臉紅脖子粗地指著李彩虹,質問:“你這是數落起你老子了啊!你厲害了啊!”
“我不該厲害嗎?有你這樣的爸爸,我要是不讓自己變得厲害了,我這會兒怕是還在被劉豐這樣的小混混糾纏不休呢!你呢?除了給我帶來無止境的麻煩,還能做什么身為一個父親該做的事情嗎?”說著,李彩虹就嘲諷地笑了笑。
方斯年攬住了她的肩膀,開口:“伯父,我看你說話的時候中氣十足的,看起來就是肝火有點兒旺盛了。待會兒回了家,我給你泡杯茶下下火。”
“還是女婿體恤我!”
“那是因為人家還沒怎么被你禍害過。”
等回到家,李大金剛剛和大爺似的坐在木椅子上,方斯年就忽然開口:“啊,對不起爸爸,我剛剛想起來下火的茶葉已經沒了,要不我給你泡點兒糖水吧!”
“你哄小孩兒呢!”李大金臉色一變,立刻沒好氣地說道。
“你還不如小孩兒呢,至少人家小孩兒懂事會做點兒事。你除了吃飯喝酒和惹事,會做什么事?”李彩虹幽幽地吐槽,又看向方斯年,接著說道:“斯年,既然咱爸來了市里,看來是準備好要做活兒了,咱們待會兒給爺爺打個電話吧!”
“好。”
“干啥!要干啥啊這是!”李大金下意識站了起來,問。
提起方從武,他還是很心虛的,畢竟拿了人家的錢當賭資。閨女雖然嫁到他們家了,可他也拿不準方從武對自己甚至是李彩虹什么態度。
人家嫁女兒收了彩禮好歹至少還要陪嫁幾床被子,可是他們家呢,什么都沒有就算了,還有他這個做賭棍的爹。
萬一人家正想著讓李彩虹跟自己斷絕關系呢!
本來李彩虹和他關系就不好,方從武還是一個當過兵的人,一身正氣還滿臉嚴肅的,特別像那些來賭場抓人的警察,他看著就怕。
“讓爺爺指導你工作的事情。我和斯年畢竟算是晚輩,有些事情說千萬遍除了招您煩之外,也沒有什么用,所以我們就想,長輩的話您多少還是能聽點兒的吧!”
“我的話你就不聽,你讓我聽長輩的話?”
“那是因為您的話沒道理啊,我和斯年都是正正經經地接受過黨的教育的人,我們都明白‘勞動最光榮’的道理!您也不算老吧,除了賭之外就是想坐享其成,這時不時沒道理?”李彩虹這話說得十分客氣,仿佛李大金是家里的客人。
李大金也感覺到了,猛地跺了一下腳,咬著牙感嘆了一聲:“哎呀!我知道了,你就沒把我當爹看!”
“你才知道啊?你這也沒個爹樣啊!”
“你……氣死我了!”李大金指著李彩虹片刻,氣得出了門。
李彩虹也沒有要追出去的意思,只是挑了挑眉,戴上圍裙就去廚房做飯了。
方斯年站在門口看了一下,也沒有追出去,嘆了口氣走到廚房門口,開口:“彩虹,我來幫你吧!”
“我還以為你會來勸我。”
“沒什么好勸的,我尊重你的決定,更何況你的堅持是對的。”說著,方斯年又壓低了聲音接著說道:“更何況你是我孩子未來的媽媽,我當然要讓你順心一點!”
李彩虹其實并沒有生氣,相反地,她很開心。
因為她把重生前那些沒有說過的話都對李大金說了,那會兒她顧慮太多了,可是從來都沒有人顧慮過她。
他們特地多做了一個菜,端上桌的時候,李大金就聞著味兒從外面回來了。
“女婿啊,這飯是你做的?真香啊,你這廚藝比我閨女的要好啊!嘿嘿,我閨女真是有福氣!”李大金隔著門一臉訕笑著說道。
方斯年知道他根本就沒有走遠,也沒有點破,笑著說道:“這都是彩虹做的。”
“李彩虹做的?我這才多久沒擱家里,怎么她做飯變得更香了?一定是這市里的水養人啊!”說著,李大金就進了屋,大咧咧地坐了下來,伸出了手。
李彩虹快步走過去,用筷子打了他的手一下,說道:“吃飯之前要先洗手!”
“講究!我明白!嘿嘿……”李大金訕笑著站了起來,直接去廚房洗手去了。
仿佛,剛剛一路以來大吵大鬧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吃了幾口菜,李大金就一臉享受,說道:“終于吃上一口熱乎的好菜了!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等你掙了錢了,可以自己買,買多少都隨你!”
“說來說去,你都是要讓我去干活兒唄!我說,你們劇團都變這么大了,你們團長就沒給你漲工資啊?你這么有名氣,要是有更好的地兒高價挖你,你就去唄!多賺點兒錢,我還用工作嗎?”
“我賺的錢,跟你有什么關系?”李彩虹靜靜看著他,問。
“我是你親爸,怎么跟我沒關系?”李大金拍了拍桌子,色厲內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