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可以走了。”沈臨淵冷靜的看著索魂,“你幫我問問扶桑,桀宇還能不能活,能活的話救救他。”沈臨淵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不能活就忘記我們吧,幫我告訴我妹妹沈歲寧,我是愿意的。”
索魂看著沈臨淵,沒有任何動作,沈臨淵慢慢的站了起來,“顧三郎沒有白死,也算是帶走我半條命了,我剛剛吹不動笛曰,是要油盡燈枯了,對吧。”沈臨淵看著索魂,慘然一笑。
“你知道了?”索魂一驚,他的表現有那么明顯嗎?
“嗯。”沈臨淵點點頭,在索魂替她把脈而她竟然吹不動笛曰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沒有給索魂反應的機會,沈臨淵將匕首插進了自己的胸膛。
“走吧。”在索魂的驚愕中沈臨淵再次笑著說了一句。
“好!”索魂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眼眶有點難受。
久離一直站在旁邊不說話。
“你知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索魂看著沈臨淵閉上眼,然后湊到久離臉前,他的眼中布滿了紅血絲,他出去的代價未免過于慘烈。
“你將為了天庭而死,元神割裂,尸骨無存。”索魂說完之后好像感覺到了一種快感對著久離大笑。
久離看著索魂,皺著眉,但還是遵守約定,指了一條出路。
那出路,就在久離所站的地上,久離輕輕跺了跺腳,出現了一道明顯的通道。
久離一腳將索魂踹了出去。
阿穆睜開眼睛,抽出了手中的劍然后又將劍回鞘,因為此時他的身后突然出現一個人,倒在他的背上。
“走!”這是索魂昏迷之前的最后一句話,用了少許的靈力,聲音可令在場的人聽見。
第一獄獄主見只有索魂出來,麻利的帶上十八獄主,回了境主府,阿穆愣了愣,背著索魂也跟著回去。
……
索魂從結界中出來之后,冥王扶桑親自入住境主府,涯安境又直接回到了冥王殿下手中。
沈歲寧和沈流云已經在境主府門口站了幾天,沈臨淵莫名巧妙在境主府消失,這不是小事,但看在這些冥界來人的眼里,死人是在正常不過了,毫無波瀾。
“二位請跟我來。”索魂大多是皮外傷,回來隨意將養后,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沈歲寧和沈流云對視一眼,他們在門口已經坐了三天,境主府沒什么人進進出出,所以他們在門口連人影都沒有見過一個。
“我能信你嗎?”沈歲寧的眼睛里充滿了驚醒和防御。
索魂眼底更復雜了。
“我才和沈臨淵有過接觸。”索魂認真的看著沈歲寧和沈流云說道。
沈流云自扶桑出現在涯安境,沈臨淵在境主府失蹤之后一直處于愧疚當中。
他手中的菜菜,能對付涯安境人,但對付與涯安境同在冥界的冥界中人,他就真的無能為力了。
沈流云對沈歲寧點點頭,兩人隨索魂一起進了臨石居。
阿錦這個時候守在爐子旁邊,有些失神。
“這里是她在境主府的居所。”索魂淡淡開口介紹。
沈歲寧和沈流云盯著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阿錦一看見沈歲寧,眼眶里盤旋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她已經好久不見阿穆了,沈臨淵的死,阿錦是將它算在阿穆和索魂的頭上了,雖然兩人最近躲阿錦避之唯恐不及,不過這種事情怎么也要面對的。
“多說無益,我阿姐呢?”沈歲寧倔強的盯著索魂。
阿錦走過去,拉起沈歲寧的手,與沈歲寧一樣,盯著索魂。
“沈臨淵自殺了,就死在我面前,為了我而自殺的。”索魂哽咽道,“沈臨淵讓我告訴你,她說她是愿意的。”
沈歲寧臉色煞白,失去了重心,搖搖晃晃的倒在索魂懷里,呼吸急促,說不出話。
沈流云眼睛里布滿恨意,就境主府將他們關在門口的幾天,沈流云覺得沈臨淵之死絕不是她自己愿意那么簡單。
“我們進了一個古陣,那個陣法極其陰狠毒辣,他是依靠吸引人走進去然后以命易命,有人死,有人生。沈臨淵進去時我和公子,還有另外兩個冥界的獄主已經進去了,最后出來的就我一人,那兩名獄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意外,在我和沈臨淵找到公子的時候,公子已經處于絕境,他將我們倆送上來,自己留在下面,沈臨淵那時候還想出去求援,只是在求援過程中,我們明白了這個陣法分明就是等價的交換。”沈歲寧看著索魂,沈臨淵為什么會死,為什么會突然死,這些問似炮仗在她腦中快速思考著。“沈臨淵和我,必須要死一個才能有出路,而我的命,不及沈臨淵。”索魂抬眼看著沈歲寧。
沈歲寧一瞬間說不出話。
沈流云握住沈歲寧的手。
“公子還能出來嗎?”沈歲寧找回自己的語言,第一個問的是桀宇。
她能猜到沈臨淵為了什么,如果是按照索魂所說,她相信沈臨淵是愿意的。
沈臨淵從來就是一個重情的人,她愿意讓索魂出來沈歲寧并不意外。
“你是我阿姐換回來的,好好活著。”
沈歲寧拉著沈流云,離開了境主府。
“小叔,我阿姐沒了!”沈歲寧出了境主府癡癡地對沈流云說道,這個時候她隱忍的眼淚才決堤。
沈流云眼圈泛紅,這一年,絕對是沈家最痛苦的一年,沈青云、沈老夫人、大阿公、沈臨淵這群人逐漸在涯安境落幕。
“臨淵丫頭,她愿意的。”沈流云摸著沈歲寧的頭,將她的頭往胸膛靠了靠,沈流云知道,他暫時走不出沈家了。
心中有了牽掛,腳步就不會再堅定。
沈臨淵和沈歲寧自小和他接觸少,不過他是在沈青云的庇護之下安然的在南側藥壚過著自己的小生活,何其樂哉,如果不是沈青云之死,沈流云應該不會愿意走入沈家的家宅,他不愿意委屈自己,從不曲意逢迎,成為沈家一大異數,在南側藥壚鉆研毒藥。
沈流云牽起沈歲寧的手,帶著她回沈家,這時候的沈歲寧,才是一個真實的沈歲寧,真實的沈歲寧本來就只是個孩子,九歲的姑娘,在家主位上坐穩了就忘了她還是個孩子的事實。如今她小小的手包裹在沈流云的手中,也毫不違和,這個家,就剩這兩個人了,整個涯安境,他們是最親近的人。
“他們走了?”扶桑面具遮住的額頭上多了一個墮神印,他的身體里,將養著一只魂魄。
“走了!”索魂看著扶桑,淡漠的答道。
“阿穆又去人間的古剎了?”扶桑手里把玩著一把碧玉的長笛,索魂盯著那支笛子,眼神復雜,如果說之前他只是再猜,那現在他算是很確定了。
“公子沒有出來,阿穆不會走的,如果那個古剎隱藏著的陣法再也找不到陣眼,阿穆應該會守在那里,一輩子。”索魂的表情突然正常了許多,說不上來為什么沒有了懼意,只是心中陡然升起的感覺,無所畏懼。
“如果里面真的是墳墓,阿穆就會做守墓人。”索魂看著失神的扶桑,苦笑,阿穆猜到了開頭,只是沒有猜到是這么個結局。
“你回昆侖山腰吧,那里還有人等著你磨完玉米,娶她回家呢。”扶桑輕輕的說道,語氣里充滿了暖意。
扶桑微微心動,但是他不敢回去,因為有人死了,因他而死。
“我不回去。阿錦和阿穆還沒回來,我不回去,更何況我丟了沈臨淵,不敢回去。”索魂終于跪下,跪倒在扶桑面前,堅定的看著扶桑,固執的跪在地上。
扶桑忽然消失在主位上,索魂看著境主府空空的書房,改跪為坐,坐在書房里思索了許久,苦笑著離去。
扶桑回到冥界,忽然咳出一口血。
手上的竹簍終于編好了,扶桑閉著眼,一只魂魄從身體里分離出來,扶桑將她放在籃子里,一直縮,一直縮,縮成顆粒狀,扶桑拿出隨身攜帶的釋緣石,將魂魄和釋緣石合二為一,一個陌生的,閉著眼的女子躺在釋緣石中,透過釋緣石,隱約能看到她的樣子,模模糊糊的,更讓人想沖進去,將她帶出來。
“我等你,很久了!”扶桑取下面具,擦干凈嘴角的血,臉色蒼白的笑道。
釋緣石中的女子不知道感應到了什么,扶桑知道,她不開心了,這是默契,相處幾百年的默契。
“我等你很辛苦。”扶桑傻傻笑著,溫柔的撫摸著釋緣石,似乎這樣就能撫平里面的女子皺著的眉,扶桑知道,她不開心的時候會皺眉。
扶桑笑著將面具帶了回去,然后微微笑著,面具遮住了蒼白的臉上突然多出來墮神印的突兀。冥界之王不應該是墮神,他本來就屬于黑暗,不需要再另行墜入深淵。
扶桑就這么盯著釋緣石,看著里面躺著的靈魂,盯了一會兒,扶桑抽出劍在手臂上劃了一道,血灑在地上,扶桑眼里的欣喜才開始蔓延開來。
片刻之后,扶桑將釋緣石抱在心口,然后合上了沉重的眼皮,臉上還留有滿足的笑。